《失眠解药》让雪

41、Chatper 41

　　景蝶偷偷朝顾琪如床铺的方向望了一眼，孤僻的女孩回敬她一个冷漠的眼神，随后转身将被子摊开，整个人缩进了被窝里。

　　她这算知道了顾琪如的秘密吗？

　　景蝶小心翼翼地将图画重新夹回草稿本里，开始头疼明天该如何不露痕迹地把草稿本还回去。

　　第二天一早，起床铃刚响，景蝶就麻利地溜下床穿衣服洗漱。

　　只要她赶在顾琪如之前到班里，拿错草稿本这件事情就不会被发现。

　　教室门的钥匙放在前门门框上，不知道昨天是谁最后一个离开教室，锁门后把钥匙怼到了门框最靠里的位置，景蝶垫脚伸手摸了半天，才勉强将钥匙拿了下来。

　　“你再磨蹭一会儿，全班人都来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顾琪如的声音夹杂着冬日里的寒风落到耳边，令她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

　　慌张地将钥匙怼进锁孔，打开教室前门后，逃命似的溜回了座位。全程不敢和顾琪如有一刻眼神对视。

　　六点二十的早自习，她们两个六点过五分就进了教室。

　　两人坐在空荡寂静的教室里，谁也不肯先开口打破沉默，莫名地僵持着。

　　景蝶将书包塞进抽屉，接着抽出今天早自习要朗读的书，摊开在桌面上，装模作样地开始学习。

　　为了不知不觉地将草稿本还回去，她特意起了一个大早。结果不仅觉没有睡好，本子也没还回去，还提前碰到了顾琪如。

　　真是太尴尬了！

　　顾琪如微微侧头扫了景蝶一眼，见景蝶还是沉默不语，她也受不了当下这诡异的气氛了，拿起水杯起身到教室前排的饮水机接了一杯水。

　　水流缓缓落入杯中，她的脑海中又浮现了景蝶看见那张图的慌乱神情，一个没留神，杯子里的水已经溢了出来。

　　顾琪如连忙抽出水卡，将水杯拧紧，深呼吸一口气后，若无其事地走回座位。

　　还没有坐下，一眼就扫到了桌子上的草稿本。

　　景蝶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翻动着书本，心里紧张地直打鼓。

　　千万别说话，千万别问我。
　　我发誓就只看了一眼！
　　真的不是故意拿错的！
　　保证不会说出去……

　　景蝶在心中默默祈祷。

　　然而下一秒，便听见：“可以不和别人说吗？”

　　“啊？”景蝶诧异地回头。

　　难道顾琪如已经知道她看过草稿本里的图画了？

　　“可以吗？”顾琪如又问了一遍。

　　景蝶眨了眨眼睛，来不及细细思考，连忙应道：“可以。”

　　紧接着快速将头转了过来，试图逃避顾琪如的继续输出。只要她躲得快，就不怕……

　　“谢了。”顾琪如回道，停顿几秒后，又开口问道：“你不觉得我奇怪吗？”

　　奇怪？
　　哪里奇怪？

　　景蝶忍不住侧头去看顾琪如，只见顾琪如保持着和她刚才几乎一模一样的姿势，低着头视线聚焦在草稿本上，继续说道：“你放心，我虽然喜欢女生，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听到这里，景蝶恍然明白了顾琪如口中的“奇怪”指的是什么？

　　早读时间临近，同学们陆陆续续地来到班里。景蝶犹豫了几秒后，小声而坚定地说道：“我不觉得奇怪。”

　　顾琪如诧异地抬起头，朝着景蝶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又快速低下头，故作不在意地应了声：“哦。”

　　-
　　“给你看个东西。”

　　顾琪如又在卖关子，景蝶随手接了过来，眼睛只瞟了一眼，立马用课本将画纸盖住。脸一瞬间红到了耳根，支支吾吾地小声道：“干嘛呀，顾琪如，晚读呢。”

　　顾琪如身体往景蝶的方向倾斜，用书挡住脸小声说道：“好看不好看？”

　　连张脸都没有画，什么好看不好看啊？景蝶悄悄又看了画纸一眼，认知又被顾琪如刷新了。还能……这样吗？

　　她也没试过啊？

　　景蝶的思绪不经意间被顾琪如带跑偏了，再看向画纸时，脑海中又不自觉地代入了春麦的脸。

　　她并不想将春麦和这种漫画之间扯上关系，可大脑却一次又一次的出卖她。她反复提醒自己，只是因为高考压力太大了，可心底却十分清楚这个理由太蹩脚了。

　　做不完的试卷、刷不完的题，忽上忽下的名次和克制不住的思念。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困到了一个狭小的房间里，只有思想自由自在。

　　于是欲望开始攀升。

　　她听着春麦的声音，裹着厚重的冬被，在寒冷的冬夜与春麦私会。她邀请春麦夜夜入梦，她放肆地在梦中宣泄压力，她紧紧抱住春麦感受温暖，她大汗淋漓，意犹未尽地醒来。

　　“好……好看。”景蝶弱弱回了一句。

　　“我就知道你喜欢。”顾琪如面不改色地继续危险发言，紧接着问出了她困惑已久的问题，“你是不是也……”

　　你是不是也喜欢女生。

　　顾琪如停顿了一下，这样问似乎有些太直白了，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问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样？”

　　“什么？”景蝶低声回应。

　　顾琪如用手敲了敲被景蝶压在书本下的画纸，又重复了一遍：“嗯？是不是？”

　　景蝶：“嗯。”

　　原来顾琪如一直不知道吗？

　　景蝶心中莫名闪过一丝窃喜，看来自己隐藏功夫还不错。

　　“下雪了！”

　　下课铃声响起，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半个班的人都涌出了教室。

　　景蝶坐在靠窗的位置，站起来朝窗外望去，今年的雪来得又凶又急，寒风胡乱地将雪拍向走廊的学生，像极了前来巡查纪律的老师，想要将大家赶回教室继续学习。

　　窗户被后排的同学打开，景蝶伸手去接随风飘落的雪花，记忆被拽回了去年落雪的跨年夜。

　　好冷啊，春麦。

　　雪花在掌心中融化，她想春麦了。

　　-
　　临近高考前两天。

　　李书瑶又来找了一趟春麦，把景蝶的高考考点告诉了春麦。她也是前不久和孟知华通话的时候，听孟知华提了一嘴。

　　考场外，容乔和叶鹤青并排站在一起，怀中抱着一束向日葵鲜花。

　　“妈，你要不还是回来吧？”春麦站在离大门口一百米开外的地方，给容乔发了一条语音。

　　“你确定我身边这个人就是小景的妈妈？”容乔完全没理会春麦的话，打字发消息过去再次确认。

　　春麦：“嗯。”

　　春麦眼神柔和地盯着校门口的方向，掌心却紧张到出了汗。

　　当她从李书瑶那里得到景蝶高考考点的消息后，幻想了一百个和景蝶再次见面的画面。可真正当她抵达南城后，却选择最后一场考试开始后才来到考点附近，她担心自己的突然出现会影响到景蝶的发挥。

　　“你这身旗袍可真好看。”容乔在心里打了好几遍草稿后，凑到叶鹤青身边热情地搭话。

　　主动出击才能有故事，容乔从听到春麦要来南城后，就一直催着春麦带上她一起。

　　这一年多以来，她早就看出来春麦对景蝶的感情不一般，但感情有时候并不是两个人就能说了算。尤其小景年纪小，想要长远发展，还得和景蝶的父母提前打好关系。

　　“谢谢，你这身也不错。”叶鹤青侧身看了容乔一眼，礼貌回应道。

　　“你这花也好看，我来晚了就剩这一种了。”容乔继续说道。

　　“嗯。”叶鹤青淡淡一笑，点头回应，周身散发着一股疏离感。

　　容乔意识到后，识趣地站在一旁，没有再主动搭话。

　　考场大门里，考生乌泱泱挤成一片。景蝶抬头往上看，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撒在脸颊上，今天天气真不错。

　　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心无负担地抬头望天了，此刻她像一只被困在笼中已久的小鸟，等待着门被打开，迫不及待地去拥抱这个自由世界。

　　出了考场大门，景蝶朝着事先和叶鹤青约定好的地点走去。

　　早就和叶鹤青说过了，她不要花，考完试带她去吃顿好吃的就行了。没想到，叶鹤青还是跟风给她准备了一束花。

　　其实，心里还挺开心的。

　　“满满。”叶鹤青捕捉到她的身影后，招手喊道。

　　“小景。”

　　一瞬间，景蝶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下意识放缓步伐，去寻找声音的源头，下一秒，站在叶鹤青不远处的女人摘下遮阳帽向她走来。

　　容乔阿姨。

　　那，她也来了吗？

　　“满满，怎么了？”叶鹤青见景蝶突然停住了脚步，忙从树荫下走了过来，“满满。”

　　“嗯？没事。”景蝶心不在焉地回应道，眼睛还在人群中搜索。

　　叶鹤青：“那我们直接去吃饭？还是先回家？”

　　“妈妈，等我一下，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景蝶抱住叶鹤青递来的花束，又腾出一只手握住叶鹤青的左手，轻声说道。

　　“熟人？”叶鹤青抬眸向人群中望去，片刻之后收回视线，温声问道：“很重要的人吗？”

　　“嗯。”景蝶认真点头。

　　考虑到叶鹤青之前在宛城的态度，景蝶又小声问了一句：“可以吗？”

　　“随便你。”叶鹤青抬手拍了拍景蝶的肩头，“可以一起吗？”

　　见家长？

　　景蝶脑补一下叶鹤青和容乔春麦见面时的场景，不禁打了一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