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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八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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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暮雨淋了雨,生了一场病,病了三天。
这三天,她一直躺在小房间里,有一个比她年岁还小一些的丫鬟来给她送药,除此之外,她没有见过任何人。
小丫鬟名叫燕尔,是个自来熟,在西泠阁做着洒扫的活儿。
宁暮雨作为萧天泽贴身侍女,职级比燕尔要高,便问她,“是谁让你来送药的?”
燕尔说:“是十五。”
宁暮雨来西泠阁的第一天,就把十五得罪了,十五绝不可能给她买药。十五是萧天泽的贴身侍从,他所作所为都听从萧天泽吩咐。
宁暮雨趁躺在床上的间隙,追着燕尔问了许多事情。
燕尔是太夫人院中拨过来的丫头,今年十四岁,比宁暮雨还小一岁。
她从前在幽篁斋做的是洗衣洒扫、端茶倒水的活儿,来了西泠阁,萧天泽没有让她近身伺候,只让她做些庭院洒扫的活。
她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对此没有任何怨言,加上太夫人单独给了她一份工钱,萧天泽平时也不怎么管她,她便更乐得轻松自在了。
难怪宁暮雨那日见她在庭院中扫地,有些漫不经心的慵懒,原来一个人过得好不好真的能从日常举止里窥见。
燕尔说完自己的事情,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抱歉地看着宁暮雨,道:“那日扫院子的活儿本来是归我干的,不是我偷懒不来,是二公子亲自点了你,所以才......”
宁暮雨是沈夫人指过来的人,职级又比她高,燕尔觉得得把这件事情说开,省得日后有嫌隙。
“这件事情同你没关系。”宁暮雨喝完药,将药碗搁在旁边,问燕尔,“二公子平日对你们如何?”
燕尔撑着头,道:“我们不贴身伺候,与二公子相处得少,见面也少。我们平常都由十五指挥。”
宁暮雨问:“十五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燕尔眨巴眼睛,突然坏笑地看着她,“小雨姐,你打听他做什么?”
宁暮雨知她想歪了,解释道:“我是二公子的贴身侍女,他是二公子的贴身侍从,我俩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了解他一些,日后配合起来也更加顺利。”
“也是。”燕尔点头,将十五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宁暮雨听。
燕尔是在太夫人身边听说了十五的事情。
十五是个在寺庙边乞讨的孤儿,那年冬天下着大雪,二公子随太夫人去寺院上香,返回时在寺院墙角边遇见他。他当时穿得破烂,嘴唇冻得发紫,大概是很久没吃东西了,缩在寺院的墙角啃雪。
二公子给了几两他银子,他摇着头不肯收,问他为何不收,他嘴里又说不出话来。二公子瞧着他可怜,便求了太夫人,将他带回了侯府。十五本无名无姓,因为捡他那天刚好是十五,二公子便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后来十五便一直跟在二公子身边,跟着二公子一起学武,同吃同住,从小小一个话都说不齐全的孩子,长成如今这般大。
十五年纪比二公子小,个子也比二公子矮,但是力气大,又很忠心。有一次庙会,二公子在街上遇到行刺,十五生生帮二公子挡了一刀。
燕尔又说:“二公子从前没有贴身侍女,所有事情都是十五亲力亲为,安排妥当,基本不着我们插手。当然,二公子对十五也很好,十五爱吃甜食,太夫人赐给二公子的点心,基本上都给十五吃了。太夫人常说十五没把二哥公子照顾好,二公子每次都维护他。”
宁暮雨莞尔一笑,道:“这种事你都知道。”
燕尔嘻嘻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因为十五有时候也会我分一点。”
“二公子不爱吃点心啊......”宁暮雨喃喃道,“听太夫人说过他爱吃鱼,还爱吃其他什么呢?”
“二公子在吃食上不是很挑剔,好像没有特别爱吃的,也没有特别不爱吃的。”燕尔虽在西泠阁待的时间不短,但是对这些事情,还真没有特别上心。
“那为什么二公子不要贴身侍女呢?”宁暮雨问。
燕尔走到门边看了一眼,轻轻关好门,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听说从前二公子身边是有侍女的,可是有一天,一个侍女脱得光溜溜的,爬上了二公子的床上。当时老爷送二公子回房,正好看到此幕。老爷生了很大的气,没问缘由,将那侍女乱棍打死了,又将二公子狠狠责罚了一顿。当时二公子还小,亲眼见一个人被打死在眼前,心中应该留下了伤害。从此之后,二公子便不让丫头贴身伺候。”
“那侍女是二公子的贴身婢女,发生这种事,不管是不是她主动的,影响都极不好。”
宁暮雨道:“高门府邸里这种事情多得很,不过三种情况,一种:双方你情我愿,一种:有一方迫不得己,另一种便是一方想攀高枝。”
燕尔道:“我觉得,定是那丫鬟仗着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便想迷惑二公子。”
以宁暮雨对萧天泽的了解......其实,她不是不太了解......
但是稍想便知道,若是萧天泽有问题,不可能那么巧让萧齐愈撞到。且萧天泽从此之后都不让丫鬟贴身伺候,便是要防止此类事情再次发生。所以,问题应该出在那侍女身上。
可知道又如何,这种事情一出,双方都讨不到好,传出去的话对声誉影响也大。所以萧齐愈才下令打死那侍女,将影响降到最小。
燕尔看宁暮雨没接话,又补充道:“小雨姐一看就不是这种人。”
宁暮雨调侃了一句:“我长得丑,若是发生这种事,二公子定然不用承担一丁点责任,嫌疑全在我身上。”
燕尔忙要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宁暮雨笑道:“跟你开玩笑的。有我伺候二公子,断然不会发生此事。”
燕尔走后,宁暮雨清开始清理脑中的乱麻,思考自己的处境。
她才进西泠阁,谢瑗那边定然不会那么着急找她,毕竟他们塞人时做得太过明显,应该也知道她想取得萧天泽的信任,需要时间。所以这段时间,她需要做的是搞定萧天泽,让他收起戒备心。
可是,该如何让萧天泽明白,她那颗报恩的心比真金白银还真呢?
宁暮雨辗转反侧。
萧天泽把自己包裹在一层盔甲之中,藏得深深的,连喜好都不外露,想要搞定他太难了——或许,得转换个思路。
十五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先搞定十五,再攻克萧天泽——宁暮雨想到这,开心地笑出了声。
宁暮雨的病好了之后,又变得生龙活虎,连脸上的胭脂也抹得更红了些。
曹妈妈在她走之前送了她一盒擦脸的香粉,那粉一上脸,简直跟刷墙似的,白得不像话。她顿时明白了曹妈妈的良苦用心——是想让她用这粉盖盖她那比关公还红的脸。
宁暮雨将香粉搁在抽屉里,又给脸上抹上红红的胭脂,简答拾掇了一番,出门开始当差。
她走到后院,灶上煨着一壶热水,小丫头在炉子旁打盹儿。
宁暮雨将烧好的水倒在盆里,试了试水温,亲自端到萧天泽门前。
伸手敲门,里面无人应答,宁暮雨站在门外说:“二公子,奴婢给您打好水了,这就给您送进去。”
她在门口停了一小会,依旧没听到回应——推门而入,被褥整整齐齐,屋里空无一人。
神秘,踪迹是真的神秘......
宁暮雨没有问院里的丫头,二公子的行踪,不会主动跟下人透露。她直接走到门口,问看门的阿木。
阿木打着哈欠说:“姑娘起得早,二公子出去了。”
若不是看他哈欠连天的样子,宁暮雨怀疑他在讽刺自己......哪有比主子起得还晚的丫头。
“二公子去哪里了?”宁暮雨问。
“这个阿木不知。”阿木擦着眼角的泪,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总之是跟十五一块出去的。”
“什么时辰出去的,每天早上都出去吗?什么时候回来?”
“卯时初刻就走了,若是夏天还早一些,每天如此。辰时正初刻才会回来。”
夫子授课不会如此早,那是去做什么?宁暮雨猜不到,可她想起厨房每日辰时初初刻就会送食盒过来,这会也快到时间了。
她干脆站在门口等候,离开厨房四日,她也想见见熟人。
来送饭的人是银花。
“小雨,终于见到你了!”银花有些激动,关切地问,“听说你生病了,怎么样,现在好些了么?”
宁暮雨转了个圈,笑说:“已经好了,那日淋了些雨,着了凉,才休息了几天。”她轻描淡写了一句,生病的原因还是不要让院外的人知道为好,免得流言蜚语传出去,又影响到萧天泽。
“那就好,你有空回厨房坐。”银花将食盒递给阿木。
“等一下,”宁暮雨接过食盒,拉着银花往院外走,“跟你商量个事。”
阿木疑惑地看着两人站在院外,凑在一块叽叽咕咕不知说些什么,不一会儿,便见银花提着食盒往回走了。
“怎么把早膳送回去了?”阿木问。
“保密。”宁暮雨笑了笑,满脸神秘。
阿木没有说谎,萧天泽带着十五,卯时正初刻回来了。
两个人风尘仆仆,面色红润,看着像跑了一圈马一样。
十五对后院的小厮吩咐:“备好水,二公子要沐浴。”又打量了宁暮雨一圈,问,“你好了?”
宁暮雨笑着回:“都好了。”
十五吹了声口哨,十分开心的样子,“那敢情好,院里的活儿又有人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