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妖精之歌（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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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时候起，黄昏已经彻底蜕变成了夜晚，而星空一如之前的几个晚上，依旧璀璨夺目。
星空之下，数道落雷劈出来的深坑之上悬浮着一个人形的怪物。
人形的怪物正在褪去焦黑的外壳，试图用新生的粉嫩血肉重新伪装成人。
和其余的银灰骑士缠斗在一起的凯勒和鲁特姆都没办法脱身，只剩下一直以来从容应对攻击的塞希斯来到丹斯身边，想要把他拉起来。
他刚弯下腰，便有一个银灰骑士想要趁此机会偷袭，狠狠将双手举过头顶的重剑劈向塞希斯的后背。
“梆——”的一声，大半截刀刃旋转着飞向半空又掉落在地，偷袭的人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手中仅剩的半个剑柄，又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少年完好无损的后背。
他……他绝对不是人！
偷袭者仓皇失措地后退，他想要逃跑，可偏偏这个时候腿不停地打颤。
塞希斯面不改色地拉起了丹斯，但他下手没轻没重，把手臂骨折的丹斯拽的倒吸一口凉气。
丹斯重新站起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现在正在伪装人类，下次记得躲过去或者装痛。”
塞希斯“哦”了一声，上下打量着确定丹斯自己一个人能站稳，然后转过身，不急不慢地向偷袭者走去。
“咔嚓”一下，被拧断脖子的偷袭者“嘭”的一声倒在地上，眼里还残余着惊恐。
塞希斯重新扶好丹斯，现在他终于有时间看向巨坑那边，半响，他歪了歪头，问道：“趁现在的话，我变成原形还勉强能弄死他，但过一会儿就不一定喽？”
丹斯面无表情的看向那边，没有说话。
塞希斯：“我在问你话，要不要让我去解决？”
“只有阿娅有资格命令你。”丹斯说：“但她不会让你在这么多人面前变回龙的。还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没有阿娅允许，不要擅自在人类面前变成龙。”
塞希斯不知道听进去了哪一句，慢吞吞地点了头，“有道理，只有她能命令我。”
……
莱薇娅这时已经拿出了新的魔杖，虽然刚刚那几道威力极强的落雷耗费了她大部分的魔力，但如果咬咬牙，还能再释放几道出来。
并且现在的布弥似乎没有任何反击和抵抗的能力，或许此时真的是攻击对方的好时候。
但是……莱薇娅唯独担心对方能够再一次复生。
这种可能性并不小。
一时之间，莱薇娅竟然有些无从下手。
“不要慌，阿娅。”伊莉斯提亚此时出声，“复生的力量绝对不是白白获得的，他必然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所以他并不是看起来那样无懈可击，静下心来，找出弱点，然后击溃他！”
没多久，半空中的怪物重新彻底披上人皮，面皮上的一颗眼球变成浑浊的灰白色，但他本人似乎没察觉到，面容狰狞狂笑，嘴角拉扯到极致。
他张开双臂，像是想要拥抱整个黑夜，叹谓又疯狂道：“这是……伟大星之主赐予祂最忠诚的信徒的权柄！”
布弥的声音扩散，所有人都听到了他怪异疯狂的话语，即使是属于他麾下的银灰骑士们，面色中都泄露了几分惊恐。
莱薇娅面色上毫无动容，她全程关注着半空中的人影，第一时间注意到布弥眼睛的异常，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不久前他的两只眼睛还都是血一般的深红。
现在……他似乎瞎了一只眼。
莱薇娅回想到了一开始对方所留下的十分诡异的话：“我能看到你们的名字。”
那么现在，是不是看不到了？
“莱薇娅，我们该换个地方了，他已经锁定你了。”辛塔娜这时向后拉了拉莱薇娅的手，示意她向后逃。
莱薇娅也看到了，此时对方一红一白两只眼球正死死锁定着她。
“呵……”偏偏这时，莱薇娅轻笑一声。
她松开辛塔娜的手。
不顾辛塔娜不可置信的眼神，莱薇娅望着对方的目光同样澎湃着莫名的情绪：“跑是没有用的，我们试着攻击他的眼睛。”
他现在的样子怎么可能打得过！
辛塔娜刚想这样说，下一刻莱薇娅已经发出了第一道攻击。
和巨坑一样粗的雷霆裹挟着几道光芒细微的光针，将半空中的人影衬托的异常渺小。
布弥又发出几道嘶哑的笑声。
他微微抬手——数条藤蔓自巨坑底破土而出，在布弥头顶编织出一张大网，雷柱砸在藤蔓编织的巨网之上，布弥毫发无伤。
莱薇娅面色没有波动。
雷柱虽然被毁，但藏在雷柱光辉下的光针却没有被销毁，它们穿过藤网之间的缝隙，直冲而下，目的就是毁掉布弥的另一只眼。
轻微的破碎声回响在藤网内，莱薇娅瞳孔微微一滞——有一根极细的藤蔓横挡在布弥的眼前，虽然细，但是这根藤蔓却坚硬如铁，直接将全部的光针拦住、截断。
另一边，把手臂骨折的丹斯藏好后，塞希斯也不约而同的动了，他速度快得像乘着风，一路上解决拦路的银灰骑士也轻松地像是砍瓜切菜，还顺便还顺走了某个人手中的重剑。
不过眨眼的时间过去，他整个人便已经出现在巨坑不远处。
没人看清塞希斯是怎样出现在与布弥齐平的高度，黄金竖瞳一闪而逝，手中的重剑狠狠往前一送——
剑尖停止在布弥的血红眼球之前，顺着剑尖向后看去，不知哪里冒出的藤蔓缠住剑身剑柄一直到塞希斯的手臂。
藤蔓的倒刺在接触到手臂的一瞬间凸显出来，想要狠狠刺进塞希斯的皮肤中却吃了个暗亏——这个人的皮肤硬得像是龙鳞，无论如何都刺不进去。
于是这条仿佛生出了自主意识的藤蔓当即转变方式，松开紧紧缠绕的手臂后整个腾空扬起，随后向塞希斯的脑壳狠狠一砸——
“嘭——”的一声，塞希斯被狠砸在地，立刻在地上滚了两圈卸力，重新稳住身形后，他单手撑地，微不可闻地“嘶”了一声。
这一击可比被重剑砍后背重多了。
而这一系列动作仅仅发生在一瞬间，他应对塞希斯时的动作甚至有几分从容不迫。
刚刚抵御雷击时也是这样，他的一举一动不像是随机应变，更像是早有预谋。
莱薇娅想，难道他早就知道了我们的攻击方式吗？
偏偏此时，毫发无伤的布弥再一次将视线锁定住莱薇娅。
他挑衅地向莱薇娅咧开了嘴，一字一顿地发声：“我、看、到、了。”
莱薇娅分明没有感受到恐惧，却在那一瞬间汗毛倒立。
群星赐予布弥的，是能够看清一切的眼瞳，借助这双眼瞳，布弥可以看到他想看到的一切。
他想知道妖精的巢穴在哪里——于是他来到了妖精村落之前，破开了它们的结界。
他想知道破坏仪式的恶徒是谁——于是他看到了莱薇娅的名字。
他想要清除所有违逆之人——于是他能够看清未来所有人的攻击。
在布弥的视野中，他早早就看到了莱薇娅会用落雷将他击败，那个金瞳的少年将会用重剑刺进他的眼睛。
布弥还看到，接下来他将会遭受更加猛烈的攻击，金瞳少年的攻击快到失去残影，最终暴力撕开他的藤蔓屏障。
而莱薇娅，她本已经耗尽了自己的全部魔力，缺又不知为何突然爆发出一道攻击，那道攻击所裹挟着的魔力充满寒意，整个大地因此附上一层寒霜。
最后这道攻击击中他的眼睛，将他一击毙命。
……他会在不久的将来惨败。
布弥并不担忧或者害怕，因为现在的他已经知道了一切，因此他不会输。
但唯独……他有一个疑惑。
莱薇娅并没有击中他的心脏，也没有击穿他的头部，那道攻击仅仅只是击中了他的眼睛……仅仅只是这种情况而已，他为什么会死呢？
因为获得来自群星的权柄后，现在的布弥已经很难深入思考些什么，现在的他与真正的疯子没什么区别，也正是因为成为了疯子，他忘记了自己早已付出了获得权柄的代价；忘记了代价是献出自己的生命；也因此，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早已死亡的事实。
同时，他还忘记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由两颗眼球伪装而成的，名为“布弥”的……怪物。
真正的布弥早在仪式形成的那一刻将生命献给了群星，□□也泯灭在那一片火海之中，生命，与鲜血……群星获得了满意的祭品，同意赐予其渴望的权柄。
但……人已经死了，名为“预知之瞳”的权柄应该赐予谁呢？
群星是公平的。
该怎么办呢？
重新活过来就好了。
可祂们不愿放回已经收取的祭品。
该怎么办呢？
没关系，权柄应该交给名为“布弥”，所以权柄是属于“布弥”，那么权柄本身也可以成为“布弥”。
可这样不是真正的布弥。
无所谓，外表和□□一样即可。
那么……何时收回权柄呢？
只要等这场闹剧结束就好了。
黑夜笼罩一切，天上的群星依旧一闪一闪，像是无数只眼瞳，无声却讽刺地注视着这场荒诞的闹剧。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妖精之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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