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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请君入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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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望初失魂落魄地走在长街上。
被天上月的兄长指出人品不佳,愣是平日里咄咄逼人的他也说不出话来,因为她兄长没说错,自己的确算不上什么风光霁月。
逛青楼,进赌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是不可能的。
能与满春宁相识,还要多亏迟谈给他的那一篇文章。
他拿到后转手就卖给了一个屡试不第的考生,结果考生因为那篇文章受到一个长安大能的赏识。
在走之前,将他约出,给了他不少谢礼,他也在那个酒楼里遇见满春宁。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衡望初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满春宁吃的死死的。
迟谈越翻越离谱,干脆直接把书往旁边一扔。
汤圆飞过去,把书收入空间。
“宿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迟谈把头捂在被子里,发出的声音闷闷的:“衡望初脾气差得要死,剧情还会随时改变,这简直是雪上加霜。”
她以前熬夜追小说的时候,看见双标的男主总是兴奋的要死,但直到现在,她才知道那些男主有多么气人。
刚经历了社死现场,身为i人的迟谈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动了。
《泛春舟》剧情会根据主角的行为一天刷新一次。
敌不动,我不动。迟谈还是要先看剧情的走向,再决定怎么完成任务。
衡望初和满春宁之间的情缘还是要斩的,这是衡望初死因的根本。
……
衡望初回来后情绪低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用饭,任凭李氏和衡谦德如何劝也不肯出来。
他们把求助的目光看向迟谈,迟谈是道长招来替衡望初改命的,方法总该是多的。
迟谈也不想自己的任务还未完成,对象就死了,便应了下来。
敲门肯定是没用的,窗户也被锁死了。
不得已,她只能爬上衡望初窗前那棵树。
树的枝干粗壮,一直绵延到屋顶,还没入深秋,叶子还很茂密。迟谈踩在枝干上,小心翼翼地过去。
她不了解衡望初屋子的布局,于是随便掀了几块瓦,太阳光顺着被掀起的瓦格照进去,刚好落在靠床坐在地上,蜷缩一团的少年身上。
昨天剧情已经被加载出来,迟谈知道他这是被女主兄长出言羞辱了一番,所以才落得这番模样。
昏暗地房间里突然多了一束光,衡望初抬手背挡了下眼睛。
仰见方格里冒出的人头,衡望初破天荒的没有开口大骂,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
“宿主放心跳吧,保护程序已经开启。”
得了这话,迟谈没有再犹豫的跳下去,然后稳稳地落在衡望初面前。
视线对撞,迟谈目睹了衡望初的眼神由茫然到震惊的全过程。
也不怪衡望初震惊,他的屋顶距离地面不算矮,少时他贪玩从墙头摔下来都折了腿,何况这么高的屋顶,她跳下来却安然无恙。
迟谈坐到他旁边,用手指捣捣他的手臂。
“衡望初,你不应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就是被她兄长羞辱了吗,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汴州城里又不是只有满春宁一个女孩子。”
衡望初脸色微变,红着眼睛睨她道:“你跟踪我!”
迟谈扁扁嘴:“谁稀罕。别忘了我是来替你改命的,我知道你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事情。”
衡望初不信。迟谈一挑眉,言笑晏晏:“我还知道你和满春宁的结局,你要不要听?”
衡望初看着她不说话,算是默认。
迟谈把《泛春舟》里的剧情大致说了些,跳过衡望初把满春宁虐身虐心的片段,把衡望初听得眉头紧皱。
“你说满姑娘最后还给我戴了绿帽子,然后我郁郁而终?”
“嗯。”迟谈点头。
她其实还是有点心虚的,因为越过她跳过眼前人的所做作为,直接跳到结尾,让衡望初错以为满春宁真的给他戴了顶绿帽子。
“不可能!”衡望初直接跳起来,指着她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因为心悦我又得不到才编造这个故事,故意污蔑满姑娘,想让我借此厌恶她!”
迟谈脸都绿了,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不要在意这些来劝他,结果现在又被他提起。
“我与你说不通,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迟谈站起来,把坐皱的裙摆拍平,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口走去。
“迟谈!”
迟谈闻声回头,杏眼明仁,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你说的可为真?”
“那就要看衡公子要不要信我了。”
说完,她讲门闩拉开,轻盈走出。
沐浴着阳光,迟谈坐在躺椅上伸了个懒腰,脸上始终笑盈盈的。
汤圆在她头边绕来绕去,很是不解:“宿主,你刚刚为什么要给男主透露剧情?”
迟谈双目紧闭,懒洋洋道:“请君入局。”
“入局?入什么局?”
“衡望初和女主已经见面了,这个我们没法改变。那我们就从他们之间的感情入手,趁他们感情还没根深蒂固,埋个定时炸弹,让衡望初心存芥蒂。虽然方法有点阴损,但这样如果能让他们形同陌路也不错。”
“不愧是宿主!”汤圆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
满春宁回到家中后,就被满思远禁了足。
书房。
“我不嫁边泛舟!”她一巴掌拍在满思远的书案上,来势汹汹。
巴掌落下,满思远的书案都震上三分,宣纸上原本规规矩矩的字硬生生被震出一撇,拉了好长在后面的空白处。
满思远也没生气,将脏了的纸揉成一团,扔在一旁,又重新取了一张来写。
“三哥,我真的不想嫁边泛舟。”硬的行不通,满春宁就试着把语气放软,“求求三哥把聘书退了吧。”
“休要胡搅蛮缠。”满思远将毛笔沾上墨,没有抬头道。
满春宁急得不行,一把抽走他手里的毛笔,往笔搁一放。没了毛笔,满思远这才抬头与她对视。
“三哥,我真的不喜欢边泛舟,一点儿也不。你为什么一点也不尊重我的意见就把他的聘书收了。”
“你看不清谁才是真正的良人,我不替你做主只会害了你。”
满春宁已经快哭出来了,她眼眶泛红,几乎是喊出的:“我看不出谁是良人?那你就看得出?你又不是我,凭什么替我决定!我告诉你满思远,要我嫁边泛舟,不!可!能!”
“那我也明确告诉你,嫁衡望初更不可能。
“你……”满春宁抹了一把泪,转身跑出,与前来拜访的祝均撞了个满怀。
她哭得更大声了。
祝均疑惑地看了一眼跑远的满春宁,又转过头来看着满思远,“嚯,满妹子的脾气不小啊。”他若有所思,“跟你一样。”
满春宁的房间布设的极为大气,地上铺的是高价的波斯地毯,雕花填漆床上是价值不菲的鲛纱软帐,各种摆具都是红檀木制成,就连随意一只妆箧都要好些银子。
满春宁坐在床沿抽泣,溪桃拿着手帕替她擦眼泪。
“溪桃…我…我真的不想嫁给边泛舟…”她拉着溪桃的手说的断断续续。
溪桃有些不解,“小姐和边公子青梅竹马,应该是最了解彼此的才对。而衡公子和小姐不过见过两面而已,为什么小姐却非衡公子不可呢,依我看边公子才是更适合小姐的人呐……”
溪桃说的不无道理,满春宁被噎了一下。
如果要追问这个问题的根本,她也说不出来。衡望初身上好像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她一下子就被吸进去了,而且越陷越深。
满春宁一阵头痛,她使劲拍了拍头,皱着眉:“溪桃,不要说了,我头好痛。”
溪桃赶紧止了话语,替她揉着。
“我要去偷聘书。”
她冷不丁冒出一句,把溪桃吓得吓得不轻,“小姐,聘书可偷不得啊。”
下聘书是男女两方定结姻缘的礼节,也相当于一种契约,聘书在,礼成;聘书弃,则礼废。
小姐这是下定决心不嫁给边公子啊!
但满春宁说做就做。
趁着夜晚漆黑,她提灯偷偷溜进满思远的书房。
她爹归西早,二哥又不成器,家中事物便悉数落在满思远身上,她的婚事也不在外。
他的书房整齐,重要的东西都会收在盒子里,所以屋子里的盒子大大小小有几十个,满春宁一个个去翻。
她将灯的提手咬在嘴里,在一阵翻箱倒柜后,终于找到了她要的东西。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她心中一阵欢喜。
猝然,书房的灯不知道怎么燃了起来,满春宁手忙脚乱地把婚书塞到袖子里,深吸了一口气,她镇定地回头。
“五小姐?”管家疑惑地看她,“五小姐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是来了贼人。”
满思远在衙门里当职,手中的证据多,贼人不要命似的闯进来偷的事也时有发生。
满春宁笑着打了个哈哈:“早间来时落了个耳坠在这,我来这里找找。”
管家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东西不能白天找,偏偏挑在夜深人静的时间。不过他还是问了句:“那五小姐找到了吗?要不要……”
“找到啦,找到啦,你快回去吧。”
满春宁看着他远去,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把乱糟糟地书房收拾好,蹑手蹑脚地去关门。
“还不睡?”
这熟悉地声音让满春宁心忽地一揪,她闻声侧头,果然是满思远。
满春宁做错了事,自然不敢和平时一样顶撞他,她干脆不做声。
“袖子里面是什么?”她手里的灯亮着,满思远能看见她袖口处鼓囊囊的。
“没什么。”她不自觉地把手往后藏。
“聘书?”
满春宁不做声。
“你还真敢去拿。”满思远冷声道,“为了他,你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我当时以防万一,让边泛舟写了两份,一份落了印,一份是裸书,你看看你手中的是哪一份?”
满春宁一听这话,果然绷不住了,目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她打开聘书一看,手中的灯陡然落下。
没有落印。
泪水盈满眼眶,她把聘书往满思远胸口一砸,聘书顺着他的衣服掉下来。
满春宁哭着跑走了。
满思远捡起地上的聘书和灯。聘书只有一份,没有落印,他不过设了一个虚套,她就傻傻地钻进去了。
满思远摇摇头,“就这脑子,活该被他骗了两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