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节目第一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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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苏席起床和众人乘机前往旅行的下一程，蒋家老宅。
此时掌管蒋家一切的事物的是退休已有几年的蒋建明，前段时间丧子使他不得不重回工作岗位，应京圈某位大人物的要求，最终还是答应将老宅作为节目组的拍摄地点之一。
但蒋玉鸿已死，原本的那些剧情缺少角色，蒋父竟然亲自前来顶缸。
可是他没能想到自己能看见那个不孝子。
苏席跟在队伍后面，抬眸看向蒋老登，提醒他，该说的东西不要说。
蒋建明打哈哈，心肉发跳，言语几句就想退场，不愿再继续讲解下去。其他嘉宾倒是没见过这种真正的底蕴家族，好奇的四处转悠，苏鲤充分表现自己的才识，随意指着一处顶梁构造讲解起来。
苏席转身跨过门槛，立在白墙黛檐下，他摸出烟盒向蒋建明递过一支。
此刻天阴，呼呼的风微凉刮动景苑纤柳，是落雨时分前报备来的预告。打火机啪嗒一声撩起火苗，小巧的焰火随风舞动，苏席低头护手点燃香烟。橙色的焰苗将光挑上苏席狭长的眼睫，南方已经回暖，黑色大衣里是简单的一件白衬衣。
他扭过头，衣领迎风立起，灰云天间深深压下地面。风声作起，细雨跳下砸在池塘上揉起点点涟漪，波纹慢慢的扩散又因为渐大的雨滴下坠掀碎。
唯有一点烟头燃起红色星火，灰白烟雾一缕一绺消散。
蒋父不敢不接，尴尬的将廉价香烟捏在手上，两父子同站在雨帘下。
苏席挥手，遣散摄像，他要和老登说的话旁人听不得。其实他也没必要搞这出，仅仅只是气氛烘托到了，也仅仅是为这具身体的主人说两句话。
“当年那尊玉器不是我打碎的。”
蒋建明呐呐不知作何回应，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实际上他早已经忘记那件旧事。蒋玉鸿在的话倒是能提醒一二，那些碎片被送去修复，大师手艺很好，破碎的痕迹反倒是更添几分颓丧美感。
可他们都忘却了往事。
只有死去的蒋碎记得。
苏席无所谓他的无动于衷，香烟直直的端在指间，“是那个女佣打碎的，栽赃给我。”
蒋建明心里大骇，没有任何对于误会蒋碎的愧疚，只胆寒心惊于他成年后的复仇举动。
苏席扭过头，眯起眼，又道，“蒋玉穗那些事情，都是她自己干的。她自己把娃娃丢掉，自己跳进河里，自己划伤自己的脸。”
“全都推给我。”
“蒋老登，你真狠心。”
“所以我不是你亲生儿子，你该知道吧。”
蒋建明怔愣半响，没想到苏席会这样直说直话，他愣讷的点头。眼睛朝前看向潮根浣湿的院墙，花白的胡子昭示了他的岁数，已经不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总会想起自己前妻。
可苏席说话太过于直接，反而让人摸不着头脑，这使得蒋建明拼命思考这几句背后藏着什么深意，却不想这只是个简单问题。他对不起这个孩子。
何其讽刺。
苏席轻轻的将烟头按在百年木柱上，烬灭出一道难消的黑疤，径直离开。脚步敲在廊桥上，雨势渐小，苏席整个人快融进烟雨霏霏里。
系统111察觉到苏席异样的沉默，宽慰道，“不是天底下父母都这么糟糕。”
苏席笑起来，“你怎么知道？”
“主角受啊，他养父母对他特别好，还有好几个师父，都对他特别好。”
“命不一样。”
苏席嗤笑回道，双手插兜，扭头望向一眼晦暗雨帘天。
现在已是饭间，蒋家作为东道主，自然预备大厨空运食材，合成一句话，大抵是。
愿量蒋家之物力，结背后大人物之欢心。
苏席是不知道蒋建明心里那些小九九，上桌咔咔吃，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的。从上菜吃到席尾，每道菜都尝了，就这还干了两碗饭。
系统111都担心这是苏席化悲愤为食欲，劝他少吃点，吃撑了难受。
其他人也都多惊讶苏席的食量，虽说皆是美味佳肴，山珍海味。但各位都是明星艺人，对身材有着高度要求，尤其是那几个小花们，日常饮食都极为克制，像苏席这种胡吃海塞是不可能的，顶多偶尔作戏凹凹人设。
餐桌上的话题也慢慢转变到食量和减肥上，几个小花大吐苦水，各自分享了自己那些无厘头的减肥小妙招。
而目前拍摄进度已经走到一半，这档大型明星旅游综艺《一起出发吧！》，采用边录边播的形式，今天正式播出第一集。经过预告片的预热，连上三个热搜。
#叶影帝 综艺首秀#
#蒋碎一起出发吧预告片采访#
#蒋碎耍大牌#
#蒋碎火车站失踪#
#我们《一起出发吧！》#
本身节目就是流量集结，噱头十足，两个流量小生之间的冲突吸引眼球。
苏席种种表现更为预告片浇油添柴，一句话总结。
热搜全是他。
可谓是红红又火火。
网上都吵疯了，导演组太会剪，那几分钟的预告片全是精髓。
导演坚守初心，直接把苏席在车上困得要死的原片放在开头，就冲他那个态度，几家粉丝纷纷组合对冲。他的微博下面，包括超话战得跟菜市场没什么两样，堪称世纪之战。
弹幕撕归撕，但是叶斯年出场还是吸引了他的一大批粉丝，之后便是火车站苏席走散爆发的争执。嘉宾们包括粉丝都还在吵，画面切到苏席脱衣服渡河，美好的年轻男性□□给观众看得一愣一愣的，还特别提供出两个热搜。
#蒋碎裸体出镜#
#蒋碎粉丝你们吃得这么好？？？#
说实话，苏席极端自律，压得住自己。
两个月的锻炼效果爆炸，原本蒋碎也有点薄肌，先天基因也不错。现在两块饱满的胸肌外加公狗腰的视觉感冲击极强，更惹人心弦律动的是后面镜头紧急切换，苏席一个人带便携式摄像头登山。
由于山陡路滑，体力消耗大，难免喘两声。
粉丝的尖叫声快要冲破天际，迫切的需要登山第一手资料，等着节目组那天发善心放出来。这些内容使得节目第一集的充满悬念，实在是精彩绝伦，本来多数人还以为是和第一季一样的慢综艺休闲定位，结果看上去比什么综艺都精彩。
现在不少人守在手机边，等待这万众瞩目的第二季《一起出发吧！》第一集播出。
随着主题曲过去，嘉宾们纷纷收拾起行囊，行李轮骨碌碌滚动伴随主人走向远方。
节目组毫无任何修饰，原封不动的将苏席那几句不耐烦的回答放出来，到旅馆第二天起来被队友无视更是引起弹幕观众的冷嘲热讽。
“蒋碎活该”
“顾宝宝都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
“蒋碎队友缘太烂了”
“可怜我顾小少爷跟这种人在一起出道”
“啊啊啊啊队长和小顾真的好好磕”
“蒋碎这种人到底怎么出道的？”
但是嘲归嘲，苏席在这时又没有太多镜头，他除了刚刚出来那一阵后就一直缩在旅馆内。
可是导演组用心歹毒，尽力的想要表现两条与众不同的路线，队友三人迎接嘉宾的时候，同时放出苏席坐在旅馆内嗦泡面的画面。
弹幕都笑了，更是一片嘲讽，都觉得苏席这人挺烂。
前半段迎接嘉宾们，下雨躲进旅馆中，苏席一直都没出现，但总有拿放大镜看的网友，精准的指出苏席的位置。
“蒋碎坐在楼梯转角上”
“我天，他到底是不是来拍摄节目的？”
“没人搭理他诶”
“自找的”
可是孤独的青年坐在楼梯上，扭头看向窗外的雨，双臂环抱在膝头。长梯前是粉刷上蔷薇青的短窄墙壁，身侧是扶手楼梯，另外一侧是挂满朦胧雨滴的长窗，充满了潮湿雨季电影的氛围感。
短短的几秒钟室内广角镜头，需要人双指放大，才能看清那个人。
后面的镜头也十分平淡，其他嘉宾们相坐而谈，互相介绍的流程过于乏味，完全没有苏席在场时的那种随时随地可能会出现抓马撕逼场面的刺激感。
但不少人还是继续看了下去，跟着镜头前进，嘉宾们打着招呼上楼睡觉，为明天毫不知情的旅程养精蓄锐。
然而第二天早上起来，令人感官不好的是贺霖萧的拖沓，他赖床，还有好几个人也是如此。
最后喊起来是浪费了不少时间，进到火车站已经是十万火急，生怕赶不上。
就在这种场面下，苏席不见了，急得团团转的场面不由得使得观众纷纷吐槽。
“说真的，他们都没有一点经验吧……”
“看着有点恶心”
“蒋碎这怎么回事？多大一人还走丢”
“故意的吧”
“我厌蠢症犯了，难道没电话吗？”
“我服了bb，几个人光说光争不去找”
最后苏鲤出去寻找还是收获了不少好感，但没找到的众人只有被迫上车，画面切到导演这里。脸部打着马赛克的现场导演惊呼，说实话，放出这段他们节目组只想告诉观众一件事，他们真的没有剧本。
如果真的按照剧本来，也根本没有编剧写出这么离谱的桥段。
火车发动，画面切到苏席身上，他下了车。拥过一路人头攒动，苏席行到一处偏僻小路，他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雪白山尖。
摄像问他干啥，苏席低头看烂泥路，回答得很简略。
“爬山。”
“导演喊你回去。”
“不想。”
苏席摇头，利落翻过围起的铁丝网，身影慢慢往前远去，摄像扛着沉重的机械是有些追不上。临到河边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苏席白他一眼，放下背包拉下拉链。
唆的拉链解开声音吓得镜头一抖，弹幕嗷嗷叫，激动得不得了。
可只展示了一秒没有，镜头下晃，两根冒青的尖草戳在镜头上。摄像和苏席简短的谈话隐隐约约混着水流声，这种镜头和声效，真的跟荒野求生没啥两样。
此刻的嘉宾们还在火车上，不同的场景迥然表现出两种环境，本档节目的讨论度直线上升。
紧接着，压在青草上的摄像机抬起，勉勉强强给大众展现了打了马赛克的裸泳。
“我去，这真不是剧本吧？”
“本人去年同时段去过这里，真的巨冷，水特别冰”
“裸泳嗷嗷嗷啊啊啊”
“蒋碎这个身体素质真的牛叉”
“谁会去马赛克？重金求去马赛克”
“众筹求去马赛克”
“众筹求去马赛克+1”“+2”“+3……
节目组还是大方，在给了一个裸背镜头后切回其他嘉宾，只不过气氛有些凝重。
七嘴八舌的讨论苏席到底怎么不见的，贺霖萧外带他两个队友互相解释，但怎么说也说不清，毕竟这算得上是重大失误。
弹幕也是众说纷纭，吵得不行，但很快画面单独切到苏席的第一视角。颠簸模糊的山坡镜头枯燥乏味，但偶有惊险，节目组剪辑之后更是显得高潮迭起。
昨日连绵雨，泥泞路滑，苏席看着好像果断老练，实际上是个愣头青。
啥也不会，努着劲儿靠着自己年轻体力好往上爬罢了。
脚滑判断失误也实属正常，体力消耗极大，苏席掸开枝丛上的露水席地而坐。喘息声渐缓，镜头转过来面对他自己，头发凌乱。
苏席摸索着背囊，拧瓶盖喝水，咕咚咕咚的往下咽。他昂起头，看着横断截面的陡壁，山石裸露，粗壮的树根稳稳的扎在这快接近七八十度的泥壁上。
系统111也是个莽的，脑子里没绕路劝退的意思，只是和苏席一同商讨该怎么爬上去。
苏席歇息一阵，发现这个便携式的摄像机根本不好带，还需要手拿。但是为了拍摄需求，还是将其带上，镜头晃动一下，直直的面对山壁笼草，收音更加明显。
“我有个想法，蒋碎是不是用嘴叼着的？”
“是啊啊啊啊盲点你发现了华生！！”
“有点涩”
“立了”
不管真相与否，画面颤动更加频繁，像一辆大巴车行驶到崎岖山路的窗，一抖一抖的跳动出模糊的帧频。
苏席也没想到能来这出，鞋子也不是专业的登山鞋，但幸好马丁靴鞋底纹重，勉强踩得稳。他扣住树根，靠着上肢力量慢慢蹬上去，所费耗时又耗力。
但正是因为这种只走直线的行路方式，苏席在翻越过几道山坎后，马上就要抵达山顶。
嘉宾们的活动画面和苏席登山双屏对比，飞快闪过的弹幕纷杂，不少人对苏席服气。但依旧有不少人说苏席没有团队精神，害得嘉宾们担心，这番又引来骂架。
“还担心，自己没能力人走丢了都不知道”
“蒋碎这是故意的吧？”
“什么团队，蒋碎这种人拿其他人当团队吗？”
“没有啊，所以我们蒋哥当独狼怎么了？”
“废物团队”
“队长是谁？好像是苏鲤吧”
但不少议论的杂声在苏席登山后戛然而止，因为苏席跟做任务似的，只简单观赏了一下山上景色，转头看见在此地的滑翔爱好者。拉住比划，对方也没怎么听懂，只是看苏席指他们的设备，以为是个老手。
实际上苏席并无任何滑翔经验，他从来都没有参与过这种极限运动，只是想找个简单快捷的法子下山。
等到胡扯完毕，苏席套上设备，沟通这东西怎么用。
然后导演组派上来找苏席的人上来了，正好看到他，急忙的冲过去。
场面有些混乱，但幸好只是有惊无险。
苏席往前漫步冲刺，正是风起腾起之时，镜头切到现场摄像的大吼。弹幕哄堂大笑，苏席的摄像头拿在手上，俯视这一片异国广阔天地。镜头从抖动，再慢慢平稳下来，他运气不错，没突然刮起疾风。
嘉宾们却刚刚抵达山顶，众人在各种活动下疲惫不已。
苏席颠簸勉强落地，整个人一头扎进草笼里，特别好笑。导演组后面沟通了那群滑翔爱好者，拿到了苏席落地的录像视频，剪了进去。
爱好者们冲上去将苏席拉起来，小伙头发上插上两根草茎，他也不在乎，薅了两把头发撑起来卸装备。
两方对比的画面特别有意思，甚至还出现了一个论题，“喜欢一个人单独的惊险还是一群人的吵闹？
等到嘉宾们走下山路，苏席在小镇上当街溜子。
第一集一个多小时的精彩结束，但下一集的预告看得人心痒痒，都期待能有什么花样。
总之本就投资雄厚的节目收视大爆，还在录制的导演组接到不少想要中途插进来的广告商赞助，几方人马都笑开了花。
……
饭毕，众人提灯夜游苑，但湿雨石青滑。
蒋家老宅平时只有几位佣人在此，不少石板小径上，早已生起一片片腻滑青苔。外加上园中小巧婉转的构造，庭院深深月如融，一派幽谧美景无限。
节目组事先布置好木凉亭，围炉煮茶，几炉细炭烧完，便是夜深人静入眠之时。
蒋家老宅房屋众多，嘉宾们也终于享受到了单人间的极乐，回去洗漱完毕后。不少人也没睡，反而是拿起手机看第一期播出，系统111也不想睡，在苏席脑海里闹哄哄的吵着想看。
苏席不可能惯着他，稍微看了两眼微博上的舆论架势，简单回复了一下粉丝关心的问题，踢踏着拖鞋关上灯。
木格窗的辐条隐隐约约在黑沉中起伏，系统111闭上嘴，面对苏席时总会出现的那股憋屈感又卷土重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面对苏席老想管着他，盯着他在干什么，总是放心不下去。
但苏席不听他的，我行我素的态度和系统111内心里那份怪异的负责感对冲，气得不行。
他心想，下个世界一定要换宿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节目第一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