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卷一·完结）》归宝

66、卷一·蛊梦·大明星之堕

　　先前，朱鹮查明了萧威威的三魂七魄已经不是原装，尚能维持原形原状，靠的是萧威威本人的一□□气所吊，以及冯行英所画镇灵符加持。
　　而现在萧威威本人已死，又吸入三破日百鬼怨气……站在面前这个血肉模糊的东西早就不是萧威威，只不过是不断散发萧威威心中怨念的煞物而已。
　　但这个煞物并不足为惧，真正令朱鹮担心的是那个披走了萧威威人皮的圣法师，联系到黄泉赶路人、尸虾和红嘴王八以及迷魂凼中的情况，他隐约想起了一个久未现世的邪术……借尸还魂。
　　“这个有什么可怕的吗？”白鸦只在电影中见过所谓的借尸还魂，无非就是阴魂占据了刚死之人的身体从而复活，而且看起来十分简单，连阴差都不会出现阻挠。
　　就这种程度，别说他师父出手，连他也能轻易解决。
　　恰此时，萧威威的ipad突然跳出一个视频，播放的音乐难听至极，像是无数片段拼接而成，前后无法连贯，高低没有衔接，俨然噪音。
　　音乐很快淡了下去，接着是一个熟悉的男声跟着旋律哼唱起来，含含糊糊不知所言。
　　一分钟之后，音乐结束，歌声结束，众人都静默在当场，只听那个熟悉的男声还在说着“感谢一路走来有你们，散是满天星，聚是众目光……”
　　这熟悉的声音分明就是萧威威。
　　最后，视频切换到一个什么报道，主持人果然说道刚才是萧威威现场录制的新歌，欢迎粉丝踊跃支持即将发行的付费单曲，积极购买，千万不要量力而行。
　　“……”众人面面相觑，萧威威已经死在了这里，是谁去完成的现场录制？
　　圣法师。
　　报道中接着出现了萧威威营业的直播画面。
　　“早安，我在。”那个萧威威穿着白色衣服，面露温柔笑容，对着屏幕深情款款地轻语。
　　深知内幕的众人转头看向还被定在当场挣扎着的煞物萧威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怜悯还是该嫌弃——毫无疑问，直播镜头里出现的萧威威就是披走了萧威威人皮的那个圣法师，他取代了萧威威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将享受萧威威的一切，包括萧威威的亲友、形象、资源和粉丝。
　　以及源源不断的梦蛊供奉。
　　——这不仅是简单的借尸还魂，而是更匪夷所思的借皮还魂。
　　而被留在这里的萧威威，只剩下血肉模糊的尸体，以及满腔怨气，但也无济于事，因为无论是巫门四派，还是端门教，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三破日厉煞留存于世。
　　“借皮还魂可怕就可怕在这里，因为不知道身边哪个在意的人其实就是邪祟批了人皮。”朱鹮细致地对白鸦解释。
　　借皮看似画皮，却又和画皮有所不同。
　　画皮是狰狞恶鬼披上彩笔绘画的人皮装扮成人形，耍各种欺骗手段以达掏人心的目的，每晚还要在阴时小心维护彩绘人皮，且容易被有修之人看穿而轻易剥下。
　　但借皮虽然也和画皮一样将人皮当衣服，但因为穿衣载体是活人，比之恶鬼多了灵智，穿上就与皮相融为一体，不会泄露丝毫阴气，即使修行之人也不易看穿；卸下皮相就是活人本尊，就算修行之人也不能施为收伏。
　　说白了，借皮就是将一个活人面貌炼制成一件日常穿戴之衣。
　　谁会对一件寻常之衣服起疑吗？
　　这就是众人会对借皮还魂这件事如临烦事的原因。
　　“看吧，萧威威真的是引狼入室被利用了。”而朱湲冰这时候悲悯地叹了口气，似乎在用事实澄清继续自己的嫌疑，接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纸人。
　　纸人画得栩栩如生，俨然惟妙惟肖的萧威威。
　　“我来处理这具活尸吧。”他将纸人摆在了煞物萧威威身旁。
　　白鸦看到纸人，眼角不由跳了跳，想起了在巴池镇萧威威旧居遇到的那个诡异“素人”。但那个素人是被蛊虫所操纵。
　　不知道眼下这个纸人又是怎么操控。
　　朱鹮和张若珣都没有阻拦朱湲冰的动作，任由他操纵着那团活尸煞物穿进纸人里，然后点了一把火，烧起了纸人。
　　纸人蓦然爆发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
　　“圣法师不会放过你们！你们谁都阻止不了圣法师！你们，巫门四派、玄门五宗、异术三教，全都会败在圣法师手下，灰飞烟灭……”毒汁般的诅咒被火苗舔舐得越来越小。
　　“这是毁尸灭迹吧？”白鸦皱起了眉。
　　他的思路一直很清晰。这一路发生的事毫无疑问都和那个圣法师有关，但也和异术三教脱不了干系，就算中邪的当事人萧威威也绝不无辜。
　　然而，萧威威既是当事人，也是证人，可以证实这一系列事情中还没被他们查明的细节，也能证明圣法师究竟是何许人也。
　　现在却被朱湲冰一个纸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没关系，朱教主知晓的事比起萧威威只多不少。”张若珣冷静道出事实。
　　朱湲冰再次露出无辜的苦笑，随即敛容而肃颜，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我是来寻求合作的。”他郑重其事道。
　　尽管在场没有一个人应声朱湲冰的合作请求，但这个端门教教主还是自顾自表达了他的合作诚意。
　　而在他的口中，巫门四派之人听到了完全出乎意料的巨大阴谋。
　　首先就是异术三教的被大量渗透。
　　与巫门四派和玄门五宗不同，端门教、清源教和五毒教虽然长期被归为同类的异术三教，却未必同宗同门，并没有同气连枝的相互扶持，而是固守各自领域和实力范围自壮其身。
　　好在他们都清楚世事发展，连一向热衷的发展教徒之务也谨慎了不少。尤其是端门教，到了朱湲冰这一代，不仅一直对扩展势力兴致缺缺，更不愿意触碰巫门四派。
　　谈不上抱残守缺，也不算固步自封，他只是很清楚端门教亏欠巫门四派良多，特别是对鬼邪派和朱鹮。
　　然而，如同他和朱鹮的身份纠葛一样，世道一直如此无常。
　　朱湲冰在前不久发现，五毒教徒和清源教徒频繁离开边南到处出没，自己治下的端门教教众也私自出差不断。
　　他派出了自己的心腹进行调查，发现了萧威威中蛊之事，这其中竟然有端门教的手笔，而且教中长老五竟其三担任了重要角色。
　　随着调查的深入，心腹失踪。他亲自出马，又发现了尸虾、王八与鹅望根的蛛丝马迹；而以尸虾为原料饲养梦蛊的水产养殖场竟然还与鬼邪派旧地迷魂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还得了！
　　朱湲冰原本以为这些只是异术三教之事，即使他的心腹还下落不明，即使涉及鹅望根，他也觉得能凭一己之力挽回与解决。
　　但后来再观萧威威听从背后所谓圣法师的指使，怂恿粉丝主动炼化为黄泉赶路人和尸虾以及小王八，明里暗里都在针对巫门四派——这是站在对立面直接攻击巫门四派；而萧威威还请来巫门四派为自己辟邪解蛊——这是隐在同立面反串以借机完成对巫门四派的栽赃。
　　……他不得不怀疑，这绝对是个利用异术三教来构陷和攻击巫门四派的大阴谋。
　　至于阴谋的最终目标，他直觉是冲着鬼邪派和朱鹮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