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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 8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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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京中来墨龙镇用时四天,回去时预计用时五六天,为何会多出一两日,原因是回去时不再只是一辆马车,而是四辆。除了载人一辆,剩下每辆马车基本都塞得满满当当,沈越自个儿的东西就占了两辆。回去的人和物一多,就容易耽误行程,因此走得比来时要慢些。
温澜清原是在外头骑马,后来许是骑累了或是怎么,在中途稍作休息后再次出发时,改成了坐在马车中。
沈越原是支着自己的脸颊坐在车中无聊地自个儿与自个儿下棋,忍冬坐在一旁拿了织针和毛线也学着织毛衣,温澜清就是这时候掀了车门帘子进来的。
沈越正从棋笥中取出一枚黑子,见他进来举着棋子的手便顿在了原处。
“二爷?”
温澜清走近后看一眼他落了几子的棋盘,便掀开下袍盘腿坐了下来,道:“一个人下棋?”
沈越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笥中,笑道:“所以二爷是进来同我对弈的?”
温澜清应道:“若越哥儿不弃,酌愿奉陪一二。”
沈越将棋盘上的黑白二子分开,再逐一将其放回棋笥中,他道:“我自是不嫌,不过二爷,我下的可不是围棋。”
“哦?”
“是五子棋。”沈越对他一笑,道,“二爷可曾听说过五子棋。”
温澜清摇摇头道:“不曾。”
沈越道:“那我教你?”
温澜清点头应道:“好。”
沈越于是兴致勃勃地教起了温澜清如何下五子棋,五子棋规则简单,是五六岁孩子都能轻易上手的程度,沈越只略略说一遍温澜清便懂了。
一旁忍冬在温澜清进来时便将手里的织针与毛线放下了,等他们开始下棋时,便默不作声地出了车厢,往车夫旁边的位置一坐,惬意地吹起了外头的清风。
沈越教得认真,全然不觉忍冬的离开。
温澜清初学五子棋便能与下了不知道多少年,甚至在网上拿过王者段位的沈越杀了个你来我往,教沈越对他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二爷你才初学便下得这么厉害,我真不知该如何夸你了。”
温澜清手持白子眼睛盯着快布满黑白棋子的棋盘道:“五子棋规矩虽较围棋简单许多,但想赢也颇费一番功夫。”
沈越自满地笑道:“那是,也不看看与你对弈的是谁。若是他人,以二爷这般水平,怕是早赢下这一局了。”
温澜清终于落下一子,尔后抬眸朝他看去,“越哥儿,到你了。”
沈越看一眼他下子的位置,不由摸了摸下巴观察整盘棋的局势,最后他执黑子落下一子并道:“咱们这盘棋,该不会平了吧?”
温澜清手指在棋盘轻轻一点,道:“如此甚好,平就代表我们都赢了。”
沈越双手捧起脸,朝温澜清笑道:“二爷可真会说话。”
这一局他们的确平手了,沈越难得遇上对手兴致上来了,与温澜清很快又将黑白棋子分开,接着再下一盘。
这一日就在他俩你来我往的对弈之中不知不觉过去了,许是发现了温澜清是个能解闷的伴儿,之后的行程,沈越都会主动叫他上车来。二人在马车中要么是下棋,要么是讨论一些算术题,要么是吃茶聊天分享一些趣事,相处得倒是十分融洽。
五日时间很快过去,转眼他们便回到了京城,他们的马车行进入城中,沈越听着外头的热闹将车帘子掀开往外看去,对于京城大街上的车水马龙、热闹繁华,沈越第一时间竟是叹了一口气。
同坐在马车中的温澜清自是看见了这一幕,他道:“你不想回来?”
沈越都没察觉到他方才叹气了,听到温澜清如此问还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啊。”
见他如此,温澜清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离京前,你说过想在京中开铺子做些营生,现在可想好做什么了吗?”
说到这事沈越眼睛顿时一亮:“我倒是有了个主意。”
温澜清:“哦?”
沈越笑道:“我卖个关子,先不说,若日后真能开成,二爷你自然就知道了。”
温澜清笑笑,道:“好,那我等着。若是有什么麻烦,解决不了的,也可来同我说。”
沈越道:“好。”
温澜清道:“在回京之前,我便已派人将信送至家中,方才一入城门,又有下人快马加鞭回府报信,想来这会儿家中已有人出来迎我们回府了。”
逃越对此并无甚感觉,他点点头应了声“好”后,又掀了帘子往外头看去。比之上回,他这会儿眼中多了几分兴味与好奇,似乎是在观察哪儿人流量多些,哪儿的铺面位置好些,想是方才温澜清的提醒终于让他对京城有了些许期待。
温秉正早几日便得知今日父亲会回来,便一直开心得不行,今日更是无心去学堂,还是他的祖母江若意一句“若你爹爹回来,得知你无甚原因便不肯去学堂,怕是要对你失望了吧”才将他劝住。
不过他虽是去了学堂,这一日也学得心不在焉只想回家。他的同窗见他如此便问道:“温秉正,你今日是怎么回事啊,方才夫子叫你起来回答问题,你都险些答错了,不像你啊。”
温秉正对着他的这个同窗好友道:“我爹爹今日要回来了。”
“哦。”小同窗这便懂了,接着眼珠子一转,道,“我之前听我娘说你爹爹这次出去办差,他新娶的那个坤人要死要活跟去了,这一去大半年的,肚子里头怕是已经有了。”
温秉正一时没听明白:“有什么?”
小同窗道:“有你的弟弟妹妹。”
温秉正下意识道:“我有弟弟了。”
小同窗道:“新的弟弟或妹妹,不是你娘生的,是他新娶的那个坤人生的。”
温秉正一下愣住了,他好似才察觉过来这回事。
小同窗又道:“温秉正,你爹爹回来,他娶的那个坤人肯定也跟回来了,你得小心,我娘说他心机重得很。他以后有了孩子就会视你为眼中钉,这样的事儿可不少,好些后娘为了让自己的孩子继承家产,将原配生的孩子赶出去流落在外。”
六七岁的孩子懂得说这些,必是家里的大人时常在他们跟前聊闲八卦时提及过,他们都觉得孩子还小听不懂无甚避讳,却不知孩子耳濡目染的,懂的会的也不少。
温秉正听完,咬了咬下唇,最后大声道:“我爹爹不会赶我出去的!”
小同窗却道:“你爹爹现在不会,那以后呢,他现在娶了新人,以后还有别的孩子,他娶的坤人又极有手段,他天天给你爹爹吹枕头风,哪天你爹爹就被蒙蔽了呢。”
“你胡说你胡说,我不理你了!”
温秉正突然起身推了小同窗一把,便怒气冲冲地跑了。
晚些时候,温府的下人来接温秉正回家,温秉正上马车前问道:“我爹爹回来了么?”
下人道:“秉正少爷,二爷还不曾回来,不过快了,等你回府他差不多也该到了。”
下人说完原以为温秉正会高兴,不曾想他却拉着一张小脸走进了马车中。下人疑道:“秉正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温秉正将身子侧向一边面对着车厢道:“没怎么,回去吧。”
温秉正确是先温澜清他们一步回到温府,他到家后没多久便见下人兴冲冲小跑到堂屋里头道:“老太太、夫人、许郎君、秉正少爷,二爷的马车快到大门了!”
温澜清的娘江若意最先站了起来,她激动地道:“可算是回来了,上回澜清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我都不曾好好见上他几眼,这次是真回来了。”
田老太太在许谨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她道:“走吧,咱们出门迎他们去。”
江若意不禁埋怨道:“老爷怎么还不回来?”
田老太太道:“公事重要,澜清能平安归来,他们父子俩什么时候见都可。”
已经会走路的温秉均摇摇晃晃两步抱住了江若意的大腿,江若意乐不可支地抱起他亲亲他肉嘟嘟的小脸蛋,并道:“均儿,你爹爹终于回来了,开不开心?”
才一岁半的温秉均这会儿还不懂大家开心什么,但也跟着咯咯直乐。
江若意将他交给奶娘后才转身去对一旁的温秉正道:“走吧,正儿,咱们出去迎你爹回来。”
温秉正闷闷不乐上前,握住江若意伸来的手。
江若意见状奇道:“正儿不是早盼着你爹爹回来么,怎么今儿看着不开心啊?”
搀扶着老太太已经走到门口的许谨听见这话回头看了一眼这对祖孙俩。
温秉正抬头看着他的祖母,但到底没说什么。
江若意虽不解他的态度,但这会儿最要紧的是温澜清他们快回来了,便没多想,拉着他的小手先往温府大门的方向而去。
他们几人往大门口外一站,不用多久,便见几辆马车出现在街口,并往他们所在的方向缓缓而来。
知道快到温府大门时,沈越又掀了帘子往外看,果然远远看见大门处站了好些人,离近些了他才看清都站了谁,沈越一眼便看见了跟在田老太太身旁的许谨。
不得不说,这许谨,大半年不见的又变好看不少——
就冲他这身段这脸蛋一身白皙的皮肤,真就是妥妥的男主标配啊。
也不知道他不在京城的这些时日,许谨又默默搅风搅雨地做了哪些事情。
想到这些,沈越下意识回头看一眼同他一块坐在车中的温澜清,他这突如一来的一眼将温澜清看得莫名。沈越没说什么,只是冲他笑一笑又收回目光往外头看去。
一想到他现在已经有可靠大腿了,沈越一颗飘浮不定的心总算是安稳了不少。
马车缓缓在温府大门前停稳,温秉正这会儿再有什么心思也被终于能看见父亲的喜悦给取代了,他紧紧握住江若意的手,一双眼睛期待地看向第一辆马车。
其他人也差不多如此,都纷纷地看向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马车。
不出他们所料的,不久温澜清的身影出现在马车上。温秉正下意识想跑上去却被江若意拉住,江若意弯腰低声劝他:“不急这一会儿,等你爹爹先下马车。”
出了马车的温澜清视线先扫一眼站在大门外的家人,朝他们略略颔首示意后这才踩着马凳走下马车。下了马车后他并不是第一时间朝田老太太他们走来,而是转身等在马车前,似在等谁下马车。
果然没过多久,沈越也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紧跟在沈越后头的是忍冬。虽然他们是三人同乘一辆马车,但此景还是叫江若意小小地倒抽了一口气。然更令人惊讶地是,在沈越出来后温澜清朝他伸出了手,明显是要扶他下马车。
沈越看着温澜清伸出来的手先是一愣,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飞速流转,他一时虽还未能明白温澜清是什么用意,却还是将自己的手递到了温澜清的掌心中,难得不疾不徐地走下马车,而不是双脚一蹦跳下去。
等他落地站稳了,温澜清才将他的手松开,然后领着他朝田老太太他们走去。
温秉正原本看见父亲时露出的激动喜悦,在目睹方才那一幕时再次化为了黯然。
温澜清走到田老太太他们跟前时,双手交叠于向,弯下腰,恭敬地朝他们行了礼:“祖母,母亲,澜清回来了。”
田老太太笑着朝他点点头:“好好好,平安回来便好。”
江若意满意地将温澜清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方道:“为娘总算将你盼回来了,这一路辛苦了。你爹有公事要办,在衙门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晚些时候你就能见到他了。”
“对了,正儿,快来叫爹爹。”
江若意将几乎要埋入她身后的温秉正拎了出来,温秉正站出来后抬头仰望温澜清,还是十分乖巧地叫道:“爹爹。”
温澜清朝他点了点头,并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多日不见,你长高不少。”
温秉正被父亲揉着小脑袋,一下子瘪了嘴,一副想投入他怀里又不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