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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我窥见了死亡 ...

  •   "开什么玩笑,我们不是上午才去了吗?"
      瑞德被卡洛的话冻在了原地,他狼尾炸起,金色的眼睛眯着。
      "Mr.红。我们上午不是去了护城河的左边查看尸体吗?那个渔夫还收了我们钱呢。"
      "渔夫?时间线难道回到了我第二次死的那一天?没道理啊……"
      瑞德咬住嘴唇,黑色的风衣摆随着风打滚。
      "Mr.红,你脸色看上去很坏。"
      "啊,我睡迷糊了。"
      瑞德脸色苍白,他急忙用手抹了一把脸。随后他撇了一眼卡洛的今天的穿着:卡洛今天穿着一件白寸衫,一件黑色的布外套披在他的肩膀上。而他脖子上挂着一条棕色的围巾,一条长裤的裤尾被扎进他深色的鞋子上,那靴子旁边有一颗发亮的红石。
      "怎么了?Mr.红,你的回答很奇怪。"
      "您今天做了什么样的梦?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您的表情充满了……"卡洛皱眉,他朝瑞德逼近了一步,黑色的猫耳快要触碰到瑞德额前的银发,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说出了两个字,"恐惧。"
      "不……我没事。"
      瑞德吃了一惊。他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妖族。只见眼前这位妖族青年的双蓝眸比以前更加清澈,显然,他比今天早上更加清醒。瑞德能感受到,这双眼睛中包含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智慧。瑞德也终于在这一刻意识到了——不,他确定了。此刻的卡洛再也不是他的助手了,而是那位叫做"里.卡洛"的伟大的心理医生。
      "你知道朦吗?"
      瑞德再次问道。
      "抱歉。"
      这是一个简短的回答,就像是瑞德在外面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反应迟钝,但是直觉敏锐地叫人害怕。
      “你全部都想起来了?”瑞德说,“关于案子的事?”
      卡洛沉默了。
      "早上他只想起了大半部分。而现在,他已经全部想起来了。"
      "卡洛先生,你先回去吧。"
      瑞德叹了口气,向他摇摇头。
      "一个人在小镇行动很危险。Mr.红,我不能让你置身于危险中,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次动手。"
      这只黑猫握住他的手腕,神情紧张。
      "我是您的助手。"
      卡洛说,街边的红石滑向他的脚趾,它滚落在街道上,被旁边的马车轮碾碎。
      "不。"
      瑞德摇了摇头,阿斯特弥公园的阳光黯淡,迷蒙的太阳光被如潮的黄昏淹没了。
      "不再是了。"
      红幕布破碎,吹起一阵冷风,作家木桌上的未写完的手稿倒向打字机的金属按键,旅馆房间的空气中弥漫着酒与血腥甜的气息。
      “但是,你现在必须是。你得听我的,立马回去。”
      瑞德将手放在卡洛的肩头,黄昏铺满了天空。
      "啊呀?"
      "早上好,凯恩先生。”
      西泽轻轻地转身,他微笑着右手抚胸,血红色的眸子盯着站在旅房门口的凯恩。
      "房间已经打扫完毕,我先告辞了。"
      "辛苦你了,亲爱的西泽。"凯恩仍旧站在门口,柔软的金色短发垂在肩头,他眯起眼睛,"说起来,这本《血蔷薇》似乎是在我的书架上吧?"
      "啊,我没有印象。如果您介意,我这就帮您放上去。"
      西泽握着书本,将《血蔷薇》放在了桌子旁边的大书架上。那上面摆着一排书,它们分别是《侦探与盗贼》、《摄梦人》、《神官和猎犬》,以及他手上的这本《血蔷薇》,而它们都是凯恩.维多利亚的著作。
      "不,我不介意。我记忆可能又出了一些差错。"
      凯恩的马蹄靴踏着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走着,最后坐在了床铺上。
      "您的腿怎么了?"
      "啊呀,这个是我的老毛病了,不用在意。"
      "需要我帮您换药吗?"
      "不用了。"
      "好的,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了。”
      “那我先告辞了,祝您有个美好的下午,凯恩先生。”
      待西泽离开后,凯恩桌上的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只见这个老式红电话在桌子前跳动着,金色的拨盘在屋中发光。
      "求求你。"
      电话绳忽然从他的架上滑下来,窗外黄昏暗了暗。
      "不要离开我。"
      "——老师,请继续与我说说话吧,您的一切需求我都会照办。"
      瑞德孤身穿过黄昏的街道,他向教堂奔跑,那桥下的护城城河静静地流淌着,河面泛着暗沉的光。破旧的街道也空无一人,一排垂头丧气的黑铁路灯在街道在黄昏中伫立,像是枯死的黑百合。
      "教堂本身没有任何变化,它还在这里!"瑞德快步穿过花园,停在了老教堂门口。此刻黄昏褪去,黑夜将至。一群黑乌鸦站在教堂的尖顶上,用尖锐的嗓音唱着葬歌。晚风一吹,衣服在教堂门上的褐色藤蔓植物摇晃,远远看去,它们就像是一串生在门上的红锈。整个教堂荒败有诡异,毫无生机。
      "约兹纳尔!"
      瑞德剧烈地敲击着被锁住的教堂门,里面却毫无回音,几缕腥气慢悠悠地从门缝里飘出,混杂着一缕玫瑰的香气。
      "糟了,出他妈大问题!"
      瑞德心脏一停,赶紧跳下台阶。他身上的风衣一斜,恶魔之书从他的风衣滑出,书本啪嚓一下撞在教堂门上,随即教堂的锁滑落,门便朝里张开了。
      “唔……”
      礼堂中飘荡着黑色的迷雾与浓浓的血腥味,一群黑色蚂蚁匍匐在瑞德脚下的血液上,它们密密麻麻地挤在凝固的血液中,犹如一条黑色的长河。
      "呕——"
      瑞德捏着鼻子,急忙在人中下抹了除味的白粉,他一路小跑,狭小的教堂的长椅仍旧摆放地整整齐齐,它们依偎在即将步入夜晚的教堂,中间的红毯被鲜血打湿,变得粘稠无比。光线昏暗教堂中央闪烁了一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倒在神像的手下,一动不动。
      "他……"
      约兹纳尔闭着眼睛,他背靠着神像,双手垂在腰侧,手掌向上。他的额前沾着血液,与他的红发交融。一把老旧的小提琴躺在教堂的的角落,断掉的琴弦撒在他那条破碎的黑长袍上,那琴弦在黄昏下泛着银色的光。
      "该死的!"
      瑞德跌跌撞撞地跑向红毯上的礼堂,初生月光照着他的银发与狼尾,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身体在尸体前顿了顿,之后便带上了黑色的手套。
      "可恶,怎么会这样?"
      瑞德望着这具尸体,上个屋子里复苏的记忆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尸体还算新鲜,应该是死了3小时……死因是头部中木.仓。"瑞德单膝跪地,俯下身去扯他的长袍,那长袍一下子从他宽大的肩膀脱落,露出了他精壮手臂,那肱二头肌上还长着一块奇特黑色的晶体。
      "某种宝石?真奇怪,像是长在手臂上的。"瑞德掏出一把小匕首,那是他在卡洛衣兜里顺手摸走的,他刮着那块结晶,惹得约兹纳尔的身体摇晃,失去神采的金眸忽然张开,直勾勾地望着瑞德。
      "刮不掉……奇了怪……这家伙把某种宝石镶嵌在身上了么?不对,它看上去并不像某种宝石。"
      惨白的月光穿过玻璃花窗,撒在教堂中央。他后面的长椅漾起红色的玫瑰花瓣,红的刺眼。
      "算了,不想这个了。话说起来,他的指甲也是黑色的,看上去也不像染的。"瑞德的手指摸着约兹纳尔的指甲,嘴里念叨着,"其余倒也没什么线索,四周的门窗都是紧闭着的,而约兹纳尔也看不出有什么挣扎的痕迹。可恶,这次究竟是猎犬还是那个男人?约兹纳尔一死,猎犬的线索又断了。"
      旅馆的灯在夜空下忽明忽灭,卡洛咬着牙齿,紫色的迷雾从他手指里流出,他摸着旁边的《摄梦人》,手中沾着墨水的钢笔飞快地在纸上移动。
      "我没有剥夺你们的异能哦……你们只是不记得自己有异能这会事罢了。"
      克洛莫里茨的声音在他耳边回档。
      "没有线索………"
      瑞德巡视了一圈,最终停在了教堂的木门前,那是早上约兹纳尔带他去看尸体的地方。此时的房间隐蔽地敞开着,染血的门扉在沉入夜色的教堂下微微开合,像是一朵初开的昙花。里面的房间在缝隙中露出黝黑的水泥墙来,淡淡的草药与腥气在空中融化。
      "要进去吗?"
      恶魔之书倒在他的脚边,它翻着肚皮,上面鲜红的文字发光。
      "你是说里面会有关键的线索么?"
      恶魔之书没有回答他,从后面而来的红色的风把门吹开了。
      "什么……"
      瑞德站在黑色的门前,深色的狼耳沁满了汗水。
      "嘎吱嘎吱……"
      恶魔之书发出几阵刺耳的笑声,它脚下忽然长出几根触手,忽然,它在反光的地板上化作一盏点燃的马灯消失了。
      "和白天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药草气味倒是变得更浓厚了。"
      瑞德弯下腰,提着橙色的马灯照亮前方,只见房间中央放着一张雪白的棺床,上面的尸体旧盖着白布。瑞德一靠近,布中就迸发出一股浓烈的药草味,使得瑞德再次在鼻子下抹了一点除味粉。
      "血迹………"
      瑞德望了望这张白床,他蹲下身子,发现自己的靴子下流淌着鲜血。
      "呜……"
      寂静房中响起一声喑哑的喊叫。那声音顺着流血的床单泼洒到床角,凄厉可怖。
      "还活着!"
      瑞德提起发亮的马灯,他透过微弱的光看见白布忽然开始剧烈地起伏。瑞德依稀能见到几根血淋淋的手指。那是一个成年男人,他的动作又小又急,喉咙还时不时发出凄厉地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但这个血流量,恐怕………"
      瑞德掀开白布,一双微胖的手臂紧紧地钳住他的手臂。这位饭店的厨师的胸口被开出一个巨大的□□,血把他的白袍打湿了,他睁着一双红色而痛苦的眼睛,粗笨舌头抵着上颚,牙齿在鲜红的口腔颤抖,那胖乎乎的手痉挛着,指甲刺破瑞德的手臂,嵌进了瑞德手里。
      "救……救我………"
      他喉结滚动,腿部的肌肉收缩着,好像马上就要扎进这张床似的。他就像是像是一只被剥了皮的青蛙,在锅中挣扎,白衣上写着"345"号数字。
      "喂,放手!你这样我也救不了你!"
      瑞德极力想甩开他的手,哪知这个厨师的力气越来越大,瑞德还来不及抽出手,就被这个濒死的人类厨师扑倒在地板上。瑞德被他压在地板上,手中马灯朝墙角滚去,这个男人肥胖的双手攥着他的肩膀,眼神痛苦又惊恐。可这种状态只经历了几秒。几秒后,他面目扭曲地倒在瑞德身上,临死前,他双渐渐溃散紧紧地盯着瑞德,已经说不出话的舌头划着奋力地划上颚,而双手到死还不肯松开瑞德的肩膀。
      "他死了……"
      瑞德抱着这具新鲜的尸体,金眸失神。这是他第一次目睹死亡的过程。奇妙的是,他并不感到害怕。在那个厨师的眼睛与动作中,他感到深深的无助。
      "啊………"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睛溢出,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流泪。这时,厨师身上的涌出的血液流出一列字迹来,那具尸体化为一具白骨轰然垮塌,化作一把漂亮的金木.仓。
      "hound(猎犬)。”
      恶魔之书躺在血旁边,为金木.仓下长满玫瑰的血河单词做了翻译。
      "约兹纳尔的威士忌……"
      瑞德大口地呼吸着四周的空气,好一会儿他才从刚刚的景象回过神来。他仍然觉得手脚冰凉,胸口压抑难耐。恐惧忽然从他的脑海中爆炸,传遍他的四肢百骸。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他一边喘气一边捡起了木.仓。随即他擦了擦眼泪,冰冷的右手扶着墙,自然而然地将那把名叫威士忌的手木.仓别进了自己的腰带。这时,只见床角落出的触手甩了甩黏糊糊的腕足,卷着一块红石消失了,场景画面抖颤,角落传来一声犬吠。
      "等等,约兹纳尔的尸体不见了……"
      玫瑰花从的血雾中发出一声低叹,月亮的光烘干那条干涸的血河,无头的马车在街上奔跑,随之而去的还有今夜晚最后一缕弥留的灵魂。
      "不好——我的头怎么……"
      瑞德忽然感受到自己视线开始模糊,他蹲下身子,头部开始疼痛疼痛。一种莫名奇妙的焦虑攥住了他的心,他忽然感到全身发热,头部变得越来越沉重,他想要叫喊,但他的喉咙根本发不出任何声响。
      "消失的尸体、从尸骨中诞生的手木.仓、血字的符号……"
      邪恶的幻象在教堂绽开,无数疯狂的触手开始爬上教堂的椅子,血雾与猎犬的脚步逐渐逼近。
      "不对,猎犬……我恐怕在那个时候已经接近极限了——"
      瑞德惊恐地抱着自己的手臂,后知后觉的恐怖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感受到迷雾中的猎犬站在他的身后,他还能感受到猎犬那温热的、带着血腥味的吐息。
      "很遗憾,你身心已经被恐惧吞噬,你活不了了。"
      猎犬在他身后发出模糊的声响,瑞德转身,黑白色的教堂开始朝中间蔓延。
      "我不能让你被他杀哦?"
      瑞德的后颈受到一记重击,他脊柱断裂,顷刻间,久违的死亡拥抱着他,痛苦与血液像乐章一样从他的喉咙里流出。
      "原来是这个意思………"
      倒在血泊中的瑞德突然浮出微笑,小提琴在阿斯特弥的教堂中奏响。
      《恶魔之书》
      第一章:死亡之舞
      第一行:你被玫瑰手木.仓打爆了头,鲜血直流。
      第二行:你被猎犬利齿刺穿了胸,血流干了。
      第三行:你被猎犬利爪拍碎了颈,没进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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