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海》阿禹有风

15、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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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隐给的地址是一个老式茶餐厅，时间已经是过九点，这会儿人不算少。

　　傅连生看着她这般狼吐虎咽的样子也有些惊讶，“你之前是没吃饭吗？”感觉她是被饿了几天似的。

　　她吃的都没个正经样，连头发都只是随意的扎起了一个丸子头，上面还插着两支画笔，她的衣裳上好似都还有些颜料的痕迹。这家茶餐厅也是老字号了，傅连生还身着西装，感觉跟这里闲适的气氛好似是有些不符，尤其是跟她对比之后。

　　他的领带都还是松的，刚刚吃东西的时候就顺道解开了，显得很是随意。

　　傅连生这么一问着，孟隐想了想也再答了话，“昨天晚上没吃，就等着你请我吃饭了。”说完她再咽下了嘴里还包着的东西，说的倒是还很理直气壮。

　　她已经吃了两个菠萝包，还有蟹子汤包，又喝了杯小熊奶茶，是很满意。但他的胃口倒是没这么好，就点了份漏奶华和冰柠檬茶。

　　孟隐已经拿餐巾纸擦了嘴，其实自己也还想吃，不过想着了什么她也再撑手问道，“你现在跟我在一起，你妈妈不会催你回去吧？”她也只是随便打了个电话，其实也没想到他一定会来的。

　　她没想的更深，傅连生也没有告诉她别的原因。他咽了东西再咳嗽了两声，很肯定的也摇了摇头，示意当然没有了。

　　“不会啊。”现在即使他没回家去，但家里的母亲大人要是知道自己现在是跟孟隐在一起那也是巴不得呢。

　　他们俩之前相过亲，就是傅妈妈从中牵头的。不过傅连生和孟隐相互都没看上眼，结果现在就混成朋友了。

　　“我不想回去也不是因为你。”
　　“只是顺水推舟罢了。”他就想找个地方清净清净。

　　傅连生还在吃，孟隐坐在对面撑着手还在看着他，不过话里也多了份戏谑，“啧啧，果然现在是大老板了，连这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她这是有意在笑他，但傅连生还很无语，自己哪里变了。只是现在家里没之前那么和谐了，他也就是想避开些。

　　“你是不是又跟你妈妈吵架了？”他们俩的话术都差不多，孟隐还藏着笑，不过傅连生抬头看她的眼神还是略带鄙夷，放下了手中的刀叉，他再喝了口茶。

　　“你是希望全天下的家庭都不和谐吗？”他是有心反问，但她听了后也忙否认了。

　　“不是啊。”孟隐再摇了摇头，自己又不是这样想的，只是她也不希望傅妈妈再对自己或许可以成为儿媳妇的想法还有执念。只希望他可没跟她说自己是和谁在一起的，免得造成误会。

　　傅连生其实也能明白她的意思，刚刚就是吓唬她的。

　　“你不用担心我妈会说什么的，她干涉不了我的私事，现在也早没有想让你当儿媳妇的念头了，别多想。”

　　“我家没事，你不用这么操心。”
　　他也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还需要父母这样越界的来干预自己的私事呢，他也不喜欢。

　　“哦？是吗？”对面的人听懂后也放心的点了头。

　　“哎，”
　　“之前咱们来相亲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对我很看不上，结果现在对我说话竟然这么温柔？其实我也有点不适应呢。”孟隐也很会解释，她是不喜欢傅连生，但只是觉得跟他没有眼缘，还有就是之前他很喜欢损自己，她也不喜欢嘴不甜的男生。

　　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傅连生也还很认真的再想了想，自己温柔吗？或许是吧。

　　“是吗？”
　　“其实我对你也不讨厌，但，”虽然有时候觉得她是很烦，太过活泼，但也还不是很讨厌的，毕竟人品还是有的，也还很讲义气。

　　“但我对你就是没那个感觉。”或许是一见钟情，或许是日久生情，可惜了，这些他都没有，可能还是做朋友更合适。

　　“呵，”
　　“我也是。”孟隐也要来损他，她现在是更喜欢有艺术范的男生。

　　两个人在这件事上还是很有默契的。

　　“彼此彼此。”傅连生摇头还表示无奈，他也没这么想过，站在他的角度上可能也是现在跟她太熟了，自己下不了手，有道德犯忌感。

　　聊完了这个有些尴尬的话题，他再问了问她的工作，“之前你说要开工作室，你选好地方了吗？”这些事他多少也还是听说了一些。

　　孟隐之前是罗马大学艺术系的学生，现在自己做设计师，为了这个，傅连生之前在傅妈妈那里还听过了不少孟隐家里人对她的吐槽。

　　孟隐妈妈是希望她学法律，以后就留在香港做律师，结果她说自己更喜欢天马行空的艺术，不喜欢枯燥无聊的法条，自己决定就去了罗马，也是很有胆量的。

　　问着了工作，她也再直接叹了口气。

　　“没有呢。”孟隐的眼睛还在看菜单，她还想吃个什么，语气很平和，也没那么在意，又说，“怎么，你要帮我吗？”她再抬头来看了他一眼，才发觉到他都还有些黑眼圈，看来最近工作也是很忙的。

　　傅连生其实只是提个建议，到底需不需要也还是她做主的。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其实这也算是他副业的领域，当然也是有能力做的。

　　“算了。”
　　“暂时不用，我最近一直在忙着一个美术馆设计图，还没正式考虑工作室的事，其实也不是很急。”

　　“等着这个设计图搞定了我还要去江浙一带看看。”反正最近她都有事，工作室的事也不是特别要紧。

　　“好吧。”傅连生也没再多提，已经吃饱了，他的酒意也已经完全没有了。

　　想着以后还是要尽力的推掉那些饭局，要不是为着最近那个商业区的事他的应酬就多了些，否则自己也早就逃了。

　　想的有些入神，他没听见孟隐还在问话。

　　“你要在香港待多久啊？”
　　“还是就今天？”自从他回国回海洲市后也很少有时间玩了，变成大忙人了。

　　“应该两三天吧，那边的事现在已经在走程序了，我可能要多看着些。”傅连生当然不是担心医院那边会有事，就是担心傅明铮，他是个很会闹出幺蛾子的人。

　　“好吧。”现在还是国庆期间，这会儿来香港旅游的人却也不少，还显得很热闹。

　　“那你陪我去转转吧，我带你去看我要设计的那个美术馆？”美术馆就在香港，这次她能抢到设计的机会也是付出了很多努力的。

　　“好啊。”
　　“就让我看看孟设计师到底能设计出什么作品来？”傅连生这副语气里好似还充满质疑，孟隐听了也很无语，还真的是时时都不忘损人啊。

　　两人再出了茶餐厅，还是满目的香港街景，巴士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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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港的风景很好，沈迟绪待在香港大学里也跟着他们去转了一圈。之前老是看那些港剧，如今才是亲眼见着了这里的风景。

　　果然是有很不同的地方，与别处的韵味很不同，有自己的独特之处。

　　一天的时间已经快要过去了，他们也忙了好半日。沈迟绪跟着他们去了食堂吃饭，正也是饿了。

　　这次的研讨会要有三天，其中还有位研讨专家是从德国医院来的，也是教授，算是群英荟萃了。

　　这会儿才是傍晚，往天上一看，还有一大片橙红色的脸红酒醉，是天空泛美。黄昏同日出一般迷人，为建筑笼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

　　起起伏伏的海浪，悬吊的广告牌和霓虹灯，从港岛到九龙都共享了今日黄昏的温柔告白，显得足够温情。

　　橙红色的天空中偶尔还有划过天际的飞机，往下便是海边各路来往的叮叮车，情侣们欣赏此刻的晚霞也甚是贪恋。

　　沈迟绪还在认真吃饭，倒是没多在意外面的景色。刚刚她还在看微信里的消息，沈舟白给她发了些照片，又说奶奶倒是没事，她也放心了些。

　　但刚刚手机里又进了一条短信，还是一个未知号码，还是只有一句话。
　　去香港顺利吗？

　　就这么一句，此刻她看着这条短信神色也不够放松，眉目微蹙，显得不悦。面前放着的餐盘里食物都还剩了许多，这份虾仁叉烧双拼滑蛋饭还剩了一半，她倒是刚刚多吃了一个葡式蛋挞。

　　“在想什么？”赵时宴忽然再走了来，看了看她的神色后又将一瓶酸奶直接放在了她的跟前。

　　沈迟绪也猛地回了神，迅速的关掉了手机屏幕，“没什么。”她再低了头，手里拿着勺子还在搅和餐盘里的东西。她也没有多余的反应，但他也就坐在了她的对面。

　　旁边还没人，沈迟绪只是一直一个人坐在这里，刚刚看见的东西她都暂时忘却了。她也似乎是胃口不太好，吃一口饭都要扒拉很久。

　　赵时宴看了看她这般样子，微微一笑，只觉得她吃饭就跟个孩子似的，有些拖拉。

　　“这次来香港的时间有些短，要不然还说去别的地方转转呢。”他的语气是抱着遗憾，说完又抬眼来再看了看，但沈迟绪倒是没多在意。

　　“这次没时间，你下次再来不就行了。”她只是很平静的回了一句，想着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再来了。

　　“也是。”
　　“但是医生的工作太忙了，恐怕要等着放假才有更多的时间呐。”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医生的工作总是满满当当的，要休假却也真不容易呢。

　　赵时宴像是在诉苦，但沈迟绪有的时候却还很喜欢这一点，学习工作都忙的话自己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胡思乱想了。

　　“学医就是这样的。”一心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很好。

　　两个人还在这里聊着，他们俩坐在一块倒是也有些招眼，风言风语有时候就是太闲了而无端生出来的。

　　徐建清和其他几位同事正坐在一起，刚刚也看见了自己的两位徒弟就在那边，自己倒是没什么，但同事还有的八卦和起哄。

　　“老徐，你这两个徒弟别说哈，看着还真是挺登对的。”

　　“人又优秀，长的又帅又美，怎么，你不帮忙去当个月老牵个线吗？”同事说这话却也是开玩笑，徐建清也是一时无语。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干嘛要干涉？”
　　“在医院工作要紧，不谈这些。”这两句话也是有些破坏这个氛围，他是师父，更多在意的是医学工作和医学研究，自己不是月老，根本就不想管这些事。

　　更为清楚的是，他并没有感受到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怕是有人有心但有人也无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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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边的情况都不太一样。

　　赵时宴还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沈迟绪勉强的又多吃了两口。温姝和其他同事还坐在一起，倒也很关心赵时宴这边的情况。

　　“温医生，你那眼珠子都快黏到人家的身上了，你可要注意收敛些。”季正初逗趣的看了她一眼，瞧着她这失神的样子也不禁的再笑了笑，话里是有份讽意，但不太明显。

　　“你说什么呢？！你吃自己的吧。”温姝听后还转眼来白了他一眼，想着是太闲了吧，都敢八卦自己了。

　　“哈哈。”季正初也还是心大，被怼了也不当回事，还在扒拉着自己餐盘里的东西，喝了口奶茶，也点了点头。

　　“这会儿确实还有些闲，要不然怎么能看到这出戏呢？”说完了这句他也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他看见的就是沈医生的背影，她对面坐着的人就是赵时宴。

　　哎呀，这年轻人啊果然每天除了为工作为工资和为生活辛劳之外，这心还要放在这样纠葛的感情事上，精力也真是好。

　　“你别望了，人家才是有话聊。”季正初是想好意提醒她，赵时宴那个心到底是放在谁身上的这已经很明显了。其实他们年轻医生圈里大都也能看出来赵时宴喜欢沈迟绪，他们俩又是师兄妹，是同一个师父，或许在一起那都是迟早的事，毕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季正初还替温姝感到有些可惜，没办法，人家的心已经飘了。

　　“不过这沈医生性子冷，我看这赵医生怕是还要再努努力的。”他们对于沈迟绪的了解也不多，除了是知道她性格有些冷之外就只知道她很优秀了。

　　不管是高考还是大学成绩，亦或是研究论文，在医院里这都已经传了好几遍了。沈医生很优秀是事实，赵时宴喜欢她也是事实，近水楼台也更是实情，这都难以置疑的。

　　季正初这个局外人的眼睛还是雪亮的，但温姝也还是保持质疑。

　　“是这样的吗？”
　　“我看不是。”她再往那边看了一眼，怎么都是觉得赵时宴只是一厢情愿罢了，要是两个人真的都有一样的心思的话那也早就在一起了。

　　所以沈迟绪不是真的冷淡，唯一的理由就只是不喜欢。

　　“是吗？”季正初还当她是在开玩笑，但管他呢，这又不关他的事，自己就当是个在旁边吃瓜的。

　　他才放下了筷子就听见了电话响，“失陪，女朋友打电话来了。”说完也拿起了手机站起了身，端起餐盘来就要走。

　　温姝还坐在原地，只是那边的人好似也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