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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萧的遗憾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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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打算找个时间去找Ken好好问个清楚,不料他倒是先我一步打电话约我在美丽老板娘的店里见面。
飘雨的清晨,我裹紧大衣,用力拉响门边的铜铃。不一会,风情万种的老板娘迷蒙着妙目,顶着一头蓬松卷发出来开门。
“Ken来了没有?”我着急地问。
“来了来了,也只有你们两个敢在这种时候逼我开门,我真是交友不慎。”老板娘半怨半嗔地横了我一眼,往店里一指,“他在你们上次坐的那个靠窗位子等你,快去吧,别来惹我的起床气。”
我冲她抱歉地笑了笑,便径直来到Ken的面前。
“坐,要咖啡还是茶?”Ken向我打招呼。
我脱了濡湿大衣,在他面前坐定:“你和枫怎么了?”
Ken神情淡然,低着头为我冲茶,直到一杯清香扑鼻的茶出现在我面前,他才平静地说:“枫偷听到了那个人给我打的电话。他生气,所以离家出走。”
那个人?难道是那个曾令Ken沉溺的人!我有些诧异地看着Ken:“你们还有来往?”
“不,他打电话来是为了枫……”面对我的疑惑,Ken顿了顿,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他和枫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一句话,让我的心感到震惊,久久不能平静:“难怪,难怪我总觉得枫和他很像……”忽然我想起了什么,“可听枫说你是从街上把他捡回去的。”
“没错。”Ken深深叹了口气,“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枫母亲的事情,自从他母亲出事之后,枫的父亲出于道义把枫带回了家。可是他的正室太太也就是那个人的母亲并不愿接受枫,于是就以山上的空气好,有益于枫的眼睛为由,把他送去偏远的山上祖屋,不再理睬。枫与世隔绝地住在山上,一住就是十二年,唯一陪伴他的是负责修剪花草与打扫祖屋清洁的老仆人,枫的小提琴就是跟他学的,枫的第一把琴也是他送的。枫十五岁的时候老人家因为年迈,告老还乡了。”
“那……后来呢?枫怎么会被你捡到?”我追问。
“同一年,枫的父亲死了,枫被接下山参加父亲的葬礼,披麻戴孝为他送终。也就是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了父母双亡,被兄长们称为野种的枫。那天,他一身黑色礼服,与身周人的悲伤截然相反的满脸漠然,甚至,我还看到他嘴角泛起一抹讥诮的讽笑,视线中根本没有别人。”Ken喝了口茶,继续道,“虽然在看到他的表情时我的心被狠狠地撼动了一下,但当时我关心的只有那个人而已,我和枫并没有交集……直到三年之后的一个雨夜,我晚上回家,发现有个瘦小的黑影蹲在路边的屋檐下躲雨,马路上闪过的车灯照亮他的脸时,我认出了他,原来他不堪被本家的兄弟欺辱,逃出来流浪已久。”
“所以你就把他捡回家,一直照顾到现在。”认识Ken这么久,今天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真正了解到他和枫的相识经过。没想到,枫有这么坎坷的身世。
“枫并不知道我和那人的关系,我也一直没有提过。”
“Ken,那你对枫……”我有一丝迟疑,不知道究竟该如何问他。
“你想知道我对枫到底是怜悯还是拿他当替身?”聪明如Ken,很清楚我想问什么。
我默认。
“我不知道。”Ken说得很直接,“起初我只是单纯地怜惜他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但是渐渐地,我感觉到枫对我的感情,我之所以还不能接受他,就是因为无法确认自己是否已经对那个人彻底断了情,我不希望把枫当作他的替身……当然,更大的原因是我怕再次尝到感情煎熬的滋味。我就象根火柴,只能擦出一次火花而已……”他低着头,认真地看着手里的茶杯,看着茶叶在杯中载浮载沉。
说最后那句话时,他的眼神是脆弱的,尽管只有一瞬间,我依然看得真切。我知道Ken从第一眼,就被那个人飞扬的神采迷住了,并几乎摒弃理智地爱上了他。那的确是个出色而骄傲的人,但并不是一个专情的人。交往不到一年,那人就向Ken提出了分手,他喜欢上了另一个男孩子,那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子。那人从不避讳承认自己的多情,也从不在乎带给别人的痛。与他的分手几乎令Ken崩溃,没有人会知道Ken在他身上投注的多深……分离,于Ken是最真实的“切肤之痛”。
静默了片刻,Ken从身边拿出两个包递给我:“这些都是枫的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还有药。枫对海里的东西过敏,别给他吃太多海货;他不喜欢喝牛奶,早餐的时候给他橙汁;他喜欢泡浴缸,可泡着泡着就容易睡着,你看他洗澡超过半小时就要敲门,否则第二天他肯定感冒;他想睡觉的时候喜欢有人陪着,你懂音乐,一定能满足他对摇篮曲的要求,不过……我还是把圣经放在里面,也许他听惯了,想听也不一定,他喜欢穿棉织的衣服,睡衣更是要棉的,否则整夜都难受,不过他睡觉不老实,你晚上费心多看两次;还有每天别太早叫他起床,他睡不饱脾气大得很,而且一上午反映都会很迟钝。哦,对了,最重要的——留意枫的眼睛,医生曾说过枫的眼睛太过脆弱,不能过度疲劳,一有异常就得及时治疗。”
我盯着在对面滔滔不绝的Ken,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
“怎么了?这么盯着我看,突然不认识我了吗?”Ken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
“还说呢,Ken,我认识你以来,你今天说的话最多。你说这番话的时候简直就像……就像……”我要了摇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Ken,你还说自己不爱枫,你根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他无微不至了,我打赌从没有人象你这么细心地爱护过他,所以枫才对你动了情。Ken,为什么你不肯试试接受他?”
Ken怔了怔,再次沉默不语。
我失笑地看着他,这么聪明、细心的男人,却偏偏看不清自己的心,难道这就叫当局者迷?“Ken,别封闭自己,找一天和枫好好聊聊,他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早点来接他吧。”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拿上东西,离开,将若有所思的他独自留在了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