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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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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周末,节目开始了新环节的录制,虞汀才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得跟姜衍琨摊牌了。
这一周他并不好过,他能明显看出姜衍琨对他的回避,堂堂一个恋综,俩人竟然录出了仇人的架势。
连着五天,姜衍琨都把短信发给了孙一铭,有时候没话可说,随便发个标点符号也要发给他。
其他嘉宾都看出了二人之间微妙的气场,或者说姜衍琨对虞汀单方面的回避。考虑到他才知道季海的死讯,其他几人也都配合着他,凡有什么活动都不把这俩人凑一块。
虞汀和姜衍琨这一周愣是没说超过十句话。
姜衍琨这一周也不好过。
他按照自己的理智疏远了虞汀,特意和章彧交换了做饭的搭档,心里却时不时想起他。有时候因为虞汀身上和季海的相似,有时候又单纯因为他是虞汀。
季海死了,姜衍琨更加控制不住自己想起他,那些在记忆中已经淡了的细枝末节又变得鲜活起来。带着过去的记忆,他怎么看虞汀,怎么觉得熟悉到不可思议。
大约是因为他十分明显的疏离,虞汀时不时会看向他,对方顺着他的意,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目光中带了些许担忧之色。
姜衍琨知道,虞汀在担心他的精神状态,这是出于对方天然的善意。
然而,姜衍琨面对这样的目光,控制不住地浮想联翩。
在他刚做实习生的时候,经手的第一个选题就是令季海一举成名的黑市与改造机械人的新闻,那篇稿子带给了二人非同一般的意义与价值,姜衍琨大半的印象都是成功的喜悦,但在接触到虞汀关切的目光时,他才想起来,当年喜悦时光之后的压力与痛苦。
那时候,季海同样如此望向过他。
因为第一篇稿件给他带来的非议,姜衍琨自请独立完成第二篇稿件,季海同意了,他心里却没了底。
说到底,他实打实地接触新闻才半个月,虽然做过几次采访,但都有虞汀给他兜底,他也没有独立谋篇布局撰稿的经验。
那时候姜衍琨的压力是极大的。
虽然记者岗位平时不用坐班,跟同事见面的时间寥寥无几,但仿佛侦查是记者的天赋技能一样,在姜衍琨接手选题的第二天,几乎整个部门都知道了。
那些仍在打下手的实习生对姜衍琨产生了极高的恶意,都盯着他,等着他出错,等着他做不成这条新闻,等着他继续乖乖回到季海手底下,如他们一样做个打下手的工具人。
姜衍琨压力大的直接表现是绷着脸、不说话,和平时健谈的样子反差很大,季海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没有去劝姜衍琨放轻松,他也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知道第一次独立做新闻有多忐忑。
那时候季海表现得几乎一如往常,做着自己手头的事情,没有主动跟姜衍琨说过什么,只是偶尔流露的目光是充满关切的。
姜衍琨很感激季海那时候的举动,任何劝慰的话都是虚的,他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只需要全副精力投入新闻中,便十有八九能做出来个不算失败的作品。
他也很感激那时候季海没有自以为好意地插手帮忙,只在他张口的时候才提供前辈的帮助。
如今的虞汀,和那时候的季海何其相似。
姜衍琨清醒地知道,虞汀不可能是季海,但他又控制不住自己。
又有些时候,他只是单纯地想到虞汀,昔日二人那些有来有往的调侃之语,虞汀那看似冷漠实则温柔的性格。
明明这节目才录了一周多,他却能从记忆中翻找出许多虞汀的身影。
他不知道,虞汀在自己的大脑中如影随形,是否意味着他喜欢上了对方。
可姜衍琨心底又有对季海扎根十年的执念。他清醒地知道,自己不会喜欢上第二个人,也不能喜欢上第二个人。
姜衍琨心里头乱得很,想找人聊聊,却不知道该找谁。
章彧和赵奕涵两个跟虞汀关系太好,孙一铭没什么情感经历,郑炜航看起来也不是解风情的样子,剩下一个李齐恒、一个庄辰,一个是孙一铭的暧昧对象,一个是孙一铭的室友。
姜衍琨左思右想,在自己的好友里挑不出合适的人,便干脆叫上李齐恒一块去了孙一铭和庄辰的屋子,四个人直接开圆桌会议。
孙一铭他们本以为姜衍琨是处理不好在恋综上尴尬的位置,找他们来聊聊,毕竟节目最近的气氛肉眼可见地尴尬,要不是还有李齐恒与孙一铭、郑炜航与庄辰这两对cp散发着暧昧的信号,这节目都能成为恋综史上的笑话。
而节目近来的尴尬又是以姜衍琨为中心的。
却没想到,姜衍琨跟他们长篇大论、语无伦次地讲了半天,可以概括为一句话:他是否可能喜欢上了虞汀。
孙一铭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第一次怀疑姜衍琨作为记者的专业素养——这语言能力,还不如理工男。
“你这样真的不会被虞汀记仇吗?”李齐恒对自己这位室友相当无奈,刚来节目不久的时候,他便提醒过姜衍琨,虞汀的背景不是他可以轻浮对待的。虽然事出有因,但站在虞汀的角度看,姜衍琨与渣男没什么两样。
“幸好你一说话我就把直播关了,不然姜哥你得被观众骂死。”庄辰又看了一眼摄像头,确认处于关闭状态。
“我求求你别霍霍汀哥了。”孙一铭和虞汀的关系不错,一半因为对“嘴友”的欣赏,一半因为姜衍琨前期总围在虞汀身边,他连带着跟虞汀的关系近了一些。
站在朋友的角度,他希望姜衍琨从季海的阴影中走出来,但他也是虞汀的朋友,他无法接受姜衍琨在分不清他对虞汀的关注是出于喜欢还是相似的情况下,和虞汀有超过普通朋友的发展。
那是对虞汀的伤害。
“我同意。”庄辰也站在虞汀这一边,“汀哥够好的了,你之前试探人家,他还把你当朋友。你没想好之前不能再伤害他。”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姜衍琨连忙解释,面带困惑,“你们没听明白吗,我是说,我想不明白……”
李齐恒拦下了他的话头,为了防止他再长篇大论一遍,概括说:“你想不明白你是喜欢虞汀,还是因为他跟季海像所以不死心。这个问题我们也回答不了,但无论是哪种,结果都是你会继续像之前一样去勾他。季海已经死了,他再像季海,也不是同一个人。你让虞汀怎么看?白月光死了去找替身?”
李齐恒向来圆滑,很少把话说得这样不留情面。姜衍琨的状态不正常,不管是为了虞汀还是姜衍琨,他都得骂醒他。
“不对,不对……”姜衍琨猛地抬头,语气急促,“到现在为止,季海都只是失踪,没有确定的死亡。”
“汀哥不都给你信息科的证明了吗?”孙一铭摸了摸姜衍琨的脑袋,“没发烧吧,你清醒一点,信息科都查不到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如果不是李齐恒对他说季海死了,姜衍琨几乎要忽略这个漏洞。
从始至终,季海的死讯都只是他们的猜测推理,章彧提出了他的调查,虞汀给了他一份信息科的证明材料,于是他们相信了季海的死讯,因为在这个时代,所有的信息联网,几乎不可能有人逃得过信息科的追查。
几乎不可能。
要是季海真的能逃得过呢?
“就是信息科。”姜衍琨在此刻无比清醒,在手机上打开他公司推出的新闻app,搜索栏输入了赵全的名字。
果不其然,这个名字出现在了十一年前的一篇报道中,而那篇报道的记者是季海。
“你们看。”姜衍琨将手机递给其他人,“赵全现在是信息科科长,虞老师给我的证明就是他开的。”
“所以呢?”孙一铭简单看了一眼那条新闻,十一年前的赵全还是个神秘的顶级黑客,在季海的新闻里,人们第一次知道了他的名字,“卧槽,赵全是‘黑网’!季海的人脉够广的,这都能采到,得是走了多少关系?”
“没有,赵全是他朋友。”姜衍琨就在刚刚才想起来,他第一次听到赵全这个名字,不是在新闻上,而是季海提起的。
那时候他说要去采访联邦的顶级黑客黑网,姜衍琨好奇他怎么找到的人,季海轻描淡写地说:“黑网是我一朋友,本名赵全。”
孙一铭最是了解姜衍琨,大约知道了他的想法,语气怪异:“你是觉得,虞汀就是季海,赵全帮他掩盖了身份,所以信息科都查不出来。”
姜衍琨点了点头,为了给自己增加底气似的,他斩钉截铁地说:“我要再试一试虞老师。”
这是在是太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到任何一个足够理性与现实的人都不会相信的程度。
孙一铭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咳嗽了几声,李齐恒忙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姜哥,你要不先冷静冷静?”庄辰小心翼翼地说。
姜衍琨伸出三根手指作发誓状:“我最后再试一次,如果虞老师不是,我绝对不再纠缠他,他怎么记我仇我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