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人子弟》蓝白条背心

4、第四章

　　赵明轩满身尘土的回到家，开始着手准备晚饭。其实一个人吃饭是件挺郁闷的事儿，自己动手做吧，那么点东西还不够费事的，可是对付一口又觉得对不住自己。赵明轩舀起滚油往黄花鱼身上淋，造型渐渐出来了。捞出来，再把兑好的汁儿往锅里一下，勾芡，最后浇在鱼身上，大功告成。赵明轩端着浇汁黄花鱼心里很高兴，因为上次在家里开火还是上个星期。

　　对门叮咣的不消停，赵明轩想起回来的时候在楼下看见的那辆搬家公司车，心说这天搬家你可真会挑日子。

　　对门折腾完了，天也全黑下来了。赵明轩拿了罐啤酒边看边喝。两年前买的房子现在翻番了，要不要卖，司法考试培训班又开始了，要不要去客串讲个班次？快半个月没和人□□了，要不要去gay吧看看？手机嗡嗡震了起来，打断了赵明轩的思绪，不认识的号码，他接起来试探性的喂了一声。

　　“好久不见了”，电话那头说道。

　　赵明轩心里一沉，半天没说话。

　　“我回来了。”

　　“……”

　　“我靠，这他妈什么手机，话筒都不好使。”

　　“我靠，你他妈留了这么多年学，怎么说话还这样?”

　　“肯说话了？”电话那头低沉的笑着，“我回来了。”

　　赵明轩说：“回来就回来呗。”

　　“什么时候见个面吧？”

　　“有必要么？”

　　“我挺想你的。”

　　赵明轩打了个冷颤，“徐枫，咱别这么说话行么？我听着冷。”

　　徐枫靠在车上，看着四楼的灯光，“我说真的。”

　　“哦”，赵明轩打了个呵欠，“其实我也挺想你的，我想你想的想睡觉。”

　　“呵”，徐枫苦笑道，“那就睡吧，时候不早了，我撂了。”

　　赵明轩挂了电话，心说今天晚上是肯定睡不着了，这倒霉催的，怕什么来什么。

　　稀里糊涂的想着当年和徐枫那些疯癫的事情，恍恍惚惚好像睡着了，好像又没有，反正不知道翻了几次身，天亮了。

　　眼睛干涩的不像话，赵明轩滴了几滴眼药水，闭着眼睛，眼药水不断的从眼角流出，像眼泪似的。赵明轩勾起嘴角，伸手摸索着纸抽，拽了张面纸，擦干眼角的药水。

　　十点钟上课，赵明轩匆匆吃了口早饭，就奔赴教室。一堂课讲完，学生都迫不及待的涌向食堂。赵明轩收拾着讲义，睡眠严重不足，感觉有点头重脚轻。

　　收拾好东西不自觉的往下看了一眼，后排还坐着个人，再定睛一看，赵明轩讲义差点没掉地上，现在他宁可坐在后面的是那便衣小警察了。

　　徐枫笑着从后面走过来，“我就在那儿瞅着你，我就琢磨，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看见我呢？”

　　赵明轩挠挠头发，稳定了下情绪，“不好意思啊，今天没戴眼镜。”

　　徐枫往前凑了凑说：“没关系，你看不清我就站近一点，你再看不清，我就再近一点，近到你能看清为止。”

　　赵明轩想自己是年纪大了，记性差了，不然怎么忘了跟徐枫比什么都不能比谁更不要脸呢？

　　“有事儿么？”

　　徐枫耸耸肩说：“山不来就我，那我只能去就山了。”

　　赵明轩说：“你觉得咱俩这样还有意思么？”

　　徐枫说：“我觉得还行。”

　　“你回来没事儿可做么？”

　　“暂时没有。”

　　赵明轩点点头，“可是我有，我有很多事情要作，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耗，我先走了。”

　　徐枫一把拽住赵明轩胳膊，“我查了你这学期的课表，你今天下午没课。”

　　“没错，我是没课，但是除了上课，我还有很多事情。”赵明轩拿讲义打了打徐枫的胳膊，“都三十几岁的人了，你当还是二十出头的愣头青么，听我一句劝吧，咱俩别再往一块儿搅合了。”

　　徐枫松开手，略有些失望的说：“我没想到你再见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赵明轩说：“那我应该什么反应？”

　　徐枫想了想说：“不知道，反正不应该这反应。”

　　赵明轩点点头说：“行，我知道了，我现在批准了，你可以滚了。”

　　徐枫说：“我真的挺想你的。”

　　赵明轩说：“行了，行了，我也想你，行了吧？假不假？”

　　徐枫说：“你不请我吃顿饭么？”

　　赵明轩说：“不好意思，我赶着回去，改天吧，我多叫上几个人，替徐大少爷你接风。”

　　徐枫耸耸肩，“咱俩非得这样么？”

　　赵明轩走出两步回头看他，“那你还想怎么样？”

　　徐枫说：“不能像以前那样好好说话么？”

　　赵明轩看着他笑，“你今年二十还是我今年二十？岁数都回不去了，还有什么能回得去？”

　　徐枫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赵明轩没再回头，夹着讲义走出教室。谁还没点年少轻狂的荒唐事儿，但是很多东西都和时间一样，过去了就过去了，再怎么怀念也只能是怀念，没办法重来。赵明轩非常明白这个到道理，所以当徐枫冒出一点要再回到从前的念头时，他毫不犹豫的抬脚把念头踩死了。他很清楚一件事情，当年他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爱情里，而现在他已经不可能全身心投入任何事情。

　　回办公室撂下讲义就往家走，一路上人来人往的，赵明轩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徐枫的出现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他，七八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他已经三十几岁了，虽然现在还可以到gay 吧里找找一夜情的对象，但是再过十年呢？晃了晃脑袋，赵明轩想是不是自己最近太闲了，才会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三十来岁的人了，矫情个什么劲儿。

　　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喂，刑默，你那天说的那班儿什么时候开课？”

　　回家睡了整整一下午，夜色降临的时候，赵明轩起来觅食。打电话叫了份儿外卖，吃饱了之后决定趁自己还有点魅力的时候尽情发挥一下魅力。

　　单行道这地方赵明轩以前只听说过，但从来没来过，他常去的是另一家叫变奏的酒吧。后来跟林凯熟了，通过他认识了一些圈里的人，才开始在这边晃悠。

　　给林凯打电话，林凯说不能来。想想也是，齐鸣楚刚回来没两天，俩人指不定在家怎么腻歪呢，哪有空出来鬼混？

　　进了门，赵明轩先是四处看了看有没有熟人，发现一个认识的也没有之后，就坐在吧台点了杯喝的。坐在旁边的人换了又换，赵明轩还是没有看对眼的。几杯酒下肚，已经午夜了，赵明轩无奈的站起身往外走。这是个悲哀的晚上，没人看上他，他也没看上别人。

　　出来打车路过家门口肯德基的时候，赵明轩忽然觉得饥肠辘辘。心想反正也快到家了，就干脆在这儿下车算了。跑进去买了一袋炸鸡，跟服务生要了一沓发票，坐在那儿用硬币刮。啪，一只手落在他肩膀上，赵明轩迟迟没敢回头，心说这徐枫也忒阴魂不散了点，大半夜不带这么吓唬人的。正胡乱琢磨时候，一张脸凑到了他面前，那是张比徐枫年轻了至少十岁的脸，赵明轩松了口气。

　　陈良纳闷的说：“我拍你你怎么不回头？”

　　赵明轩装模作样的说：“不知道吗？走夜路的时候有人拍你肩膀千万不能回头。人的肩上有两盏灯，头上有一盏灯，你回一次头，就灭一盏，三盏灯全灭，你就能见到鬼了。”

　　陈良听完半天没出声，眨巴眨巴眼睛问：“然后呢？”

　　“啊？”

　　“你也没走夜路啊？你不正坐这儿刮发票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