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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具足色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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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的街道是如此匆忙与绝望,无差别反射午后三点的日光。商圈层叠拥挤的时尚建筑,清晰、庞大、每个细节都被搭建得匠心独运。
对江羽燃而言却是相当脆弱的世界。由此处展开的命运就如同孩童屏息将最后一块积木轻放于将倾的方块塔上,在屋外匆忙的敲门声中坍塌并瞬间散落遗失,再也追悔莫及。
他拿出一根烟,啪地打火点燃,程序性地抽一口,又按照惯性吐出烟雾。
赵祐绫陪他站在马路边,当外卖骑手的电瓶车疾驰掠过时,也好搂过他的腰将他护在身侧,进而凝视他能被唤作Melancholy的侧脸——徐志摩在《青年杂咏》中将其音译为“眸冷骨累”——如同在沉碧奈何天筑起一座水晶宫殿。
“你今天不忙了吗?”江羽燃突然开口问到。
“收到你的短信之后就把今天的行程全推了。还以为是大事,律师都联系好了准备先取保候审,谁知道局长看我面子直接批了。所以余下的大半天时间都是你的,我哪都不会去。”
“如果你还有事可以先……”赵祐绫此时就像动物园里的豹子,江羽燃想,尽管看上去很安静,实则烦躁不已,他也不是个完全没眼力见的人,于是改口,“随你高兴吧。”
“栀子花,白兰花……买花吗?”
适逢耳边叫卖声响起,一位阿婆穿着碎花衬衫缓缓经过。她的皮肤似暮色那样黑,推着一辆同样沧桑的脚踏三轮车,像要被人群的喧闹淹没。
江羽燃三两步凑上去,瞧见小三轮里一只塑料小盆,盆中有水,养了大半盆栀子花,盆旁边还有用湿毛巾整齐盖好的白兰花。
“阿婆,花怎么卖?”“一块钱一把。”“您有收款码吗?”“没有哩。”
江羽燃左右前后裤兜掏了掏,总算是摸出前些天买烟找的的三十二块现金,便全部递给阿婆,“您把剩下的花都给我,够吗?不够我再去便利店换。”
“够了的够了的,谢谢小伙子。”阿婆笑着抽出塑料袋,给他整整齐齐装了一包。
“今天太阳挺晒,您早点回家吧。”
送走阿婆后,江羽燃双手拎着栀子花,扭头跑回赵祐绫跟前,乐滋滋得像个小孩,“给你的,可以放车上,好香呢。”
在赵祐绫看来,从来不屑与任何人分享喜乐悲伤的江羽燃正在笑,他的眸子闪闪发亮,就连来往路人都不吝于投来目光。
他拿着花走入了赵祐绫的眼中,亦走入了那颗心中。于是听见赵祐绫轻声叹息,反问他:“江羽燃,你以为你是谁?你是个恶灵吗?”
江羽燃瞬间就明白了其中含义,应承道:“是啊,真希望我是你的恶灵。”
然后就像电影《战场上的快乐圣诞》中那样,他唇角上翘,摘下一片栀子花瓣放入口中咀嚼起来。赵祐绫很想贴近亲吻他,却被最后一口吞吐的白烟呛到,兀自低头咳嗽,脑子逐渐清醒。
“我们各退一步怎么样?各取所需。”赵祐绫接过江羽燃给他的花,继续说,“我把你当作恋爱对象,你只用把我当普通客人。”
“哈?你的好胜心真强,就这么不想认输吗?承认被我拒绝这个事实很难吗?”
“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我早就输给你了,现在不过是强撑着想用最后一个筹码翻盘而已。”
江羽燃为这句话沉默。赵祐绫正在向他低头,明知这一切的爱将会在未来被剥夺,却还是动心了,因为被剥夺的还有他。如果只是把对方当做客人,是不是就能彻底免于期待,亦免于痛苦?
“我可以答应你,但得按照小时收费,从现在开始计时。”
……
江羽燃原以为今夜又要去某个大酒店开房,结果却直接从停车场电梯踏入赵祐绫家的玄关,傻傻地站在鞋柜面前发愣。
赵祐绫从柜中翻出一双新拖鞋给他,起身打开指纹锁,一把将略显局促的江羽燃拽入门内,按住他的后颈迫不及待同他接吻。
“嘶……”江羽燃倒吸凉气,后腰靠到门把手的疼痛意外中断了赵祐绫的抚摸。
“今天被人打的伤?我先帮你看看。”话音刚落,赵祐绫就抱起他走入客厅,将他放上沙发摸摸头,“等我去找瓶跌打损伤油。”
江羽燃捉住赵祐绫的衣角,像是不太情愿独留此地,“我没事,不用擦药,你可以继续。”
“傻不傻,到时候真做起来疼的可是你,乖。”
孤单一人的江羽燃仿佛初到新环境就应激的小动物,他蜷缩在沙发上轻嗅着独属于赵祐绫的气味,环顾四周……等到后者脱掉外套撸起衬衣袖子,拿着一瓶跌打损伤油走过来。
“先把衣服脱了让我检查一下。”赵祐绫放轻语调,极为温柔地说。
不以.xing.爱为目的的赤.luo.反倒让江羽燃浑身不自在,脱掉上衣后他不禁挡住对方解开皮带的手,口中含糊不清道:“这样好奇怪……”
“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赵祐绫觉得他面红耳赤的模样比前一晚更.可爱更..诱..人,甚至怀疑他能在纯情与.yin.荡之间随意切换。于是单手制住江羽燃的反抗,用膝盖顶开他的腿,另只手扯掉所有裤子。
“啊……哈……”江羽燃并未多做挣扎,反而有些动..情地迎合着赵祐绫移动的手。
赵祐绫轻吻着他的耳朵,低声问道:“真厉害,什么时候开始的?扯你衣服的时候吗?”
“门口……接吻……的时候。”江羽燃微微颤抖着,感受粗糙的舌苔舔进耳朵里,让他发出细小的喘息。
“所以你希望我从门口就开始?然后把你压在餐桌上,最后拖到我的床上……对吗?”
“不对……啊……”后腰上的青紫忽然被按动,让江羽燃措不及防地吃痛。他的眼中泛起水雾,既委屈又.情.se,引得赵祐绫再次吻过去,勾起舌头吮吸出缠绵水声。
亲吻过后,对方并没有再进一步,而是面无表情地拿起那瓶药油查看。
“嗯……哈啊……”江羽燃压抑不住自己的呻吟,也无法控制想要扭动的躯体,发烫的皮肤,仅仅只是因为赵祐绫在为他涂抹药油,从后腰到肩胛,从肋骨到胸口,亦轻亦重。
到底是疼痛还是快..感,他早已含糊不清,甚至有些目乱.qing.迷,便下意识说出了“赵祐绫,用领带把我捆起来,或者拿皮带……”
听见这句话的赵祐绫双手动作停滞,缓缓皱紧眉头,“花样百出啊江羽燃,可惜我不是你以前的客人,也没这种嗜好。”
他被.tiao.教出的下意识反应,再次提醒赵祐绫失去的空白人生无法弥补。
江羽燃光脚踩上赵祐绫的西裤,感受其中滚烫,“别装了……你也喜欢我疼痛的样子。”
“不必激我,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浑身都疼,但我不会让你这样麻痹自己。”
赵祐绫被江羽燃踩得难受,呼吸也逐渐急促,但他还是有条不紊地上完药,又替江羽燃盖上薄棉毯后才径直走入洗手间,幻想江羽燃被捆住双手,被抽打,红痕道道,痉..挛..失神的模样……许久终于发泄出来。
犹如《萨德侯爵夫人》中所写,江羽燃就是他的玫瑰与蛇,蛇面颊鲜红,玫瑰鳞片闪闪。胸口内某种嫉妒与愤怒像暴风雨袭来,流血又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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