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太宰的幼驯染每天都在头痛》山蓼

323、番外三：首领34

　　太宰治坐在骸塞顶端。
　　是建筑的外面，并非骸塞的顶层房间。
　　他看向旁边的太宰遥，又看向太宰遥揽着自己的手。
　　会被揽着，是因为太宰遥怕他看见高高的楼，冲动之下就跳下去了。
　　嗯，因为有前科，所以在这方面被特别关注着。
　　所以说，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呢？
　　太宰治半眯着眼睛，感受慢慢拂过来的风想。
　　事情是这样的。
　　他们在樱花季开始的时候，到九州地区追樱了。
　　说是追樱，其实也只是找了个借口出来玩，顺便离开三月底还冷冰冰的青森而已。
　　等四月底，青森樱花满开的时候再回去。
　　不过，由于九州的樱花和关东的樱花满开时间几乎一样，中间的关西比较晚一点，他们从九州离开之后，就先到关东来。
　　既然都来到关东了，当然得来一趟横滨。
　　“骸塞！”太宰遥从云上往下看，“是哥哥之前说要住的骸塞耶！”
　　“嗯。”太宰治有点唏嘘的说，“我之前还以为这里会和主世界一样被毁灭呢，现在看来也改变了啊。”
　　太宰遥愣了一下，“咦、已经是主世界老鼠入侵的时候了吗？”
　　太宰治躺在云上，很随意的说，“撒，谁知道呢。不管是不是，也差不多该有点动静了，可是现在平稳的不可思议啊。”
　　并非掩藏的太好而让太宰治误以为什么事都没有，而是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该不会是已经知道书根本不在横滨了吧。”太宰治打了个呵欠，明显没怎么动脑的说。
　　在太宰治出手改变之前，这个世界和主世界最大的分歧点就在“书”的位置。
　　主世界无影无踪的整本书，像是主动来到太宰治手中一样，不仅是书的本体，甚至所有分散的书页，都夹在书中来到太宰治手里。
　　太宰遥想了想，“这么说的话，感觉有点像是书想要哥哥来改变这个世界呢。”
　　“这样就太可怕了哦。”太宰治笑了一下，“书可不能有自我意识啊。”
　　“那书有自我意识吗？”太宰遥有些好奇地问。
　　“当然没有。”太宰治很笃定的道，“只是巧合而已。”
　　所以书现在被藏在海里，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会不会是这样子的。”太宰遥歪歪头，跪坐在太宰治旁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因为这个世界的书很早之前就在哥哥手中了，哥哥又凭一己之力把港口Mafia扩大到很不可思议的程度，所以老鼠觉得书就在港口Mafia？”
　　既然如此，他们当然不用把横滨搅的乱七八糟的来找，只需要思考怎么对付港口Mafia就好。
　　可是港口Mafia很诡异的，真的就是密不透风的铁桶一个，完全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那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动静啊。”太宰治闲闲的说，“阴沟里的老鼠果然就是老鼠，能藏着就藏着。”
　　太宰遥认真努力地思考，“会不会是情报不足？”
　　太宰治咂咂嘴，“有可能，毕竟我的情报网和之前比起来小多了。”
　　国内的情报还算是能清楚掌握，可是国外的就没办法了。
　　“那……”太宰遥思考道，“哥哥要不要借用怪物的力量？能完全掌握人类世界情报的怪物很多哦。”
　　太宰治一顿，真心实意道，“人类到现在还能继续在地球上破坏生态，还真得感谢怪物们没有出手啊。”
　　“毕竟生活在不同的维度里嘛。”太宰遥有理有据的说。
　　“也是，人类就算把现世毁灭了，彼世想必都还好好的。”太宰治翻了个身，把自己挪到太宰遥膝上，“不用了，如果要国外情报也很容易。”
　　只是他想不想去做而已。
　　太宰遥很喜欢他自信的模样，笑着点头，“嗯。”
　　云朵慢慢往前飘，飘到骸塞附近。
　　从这个位置，已经能很清楚地看见底下分布在人工岛的擂钵街、贫民窟、黑市。
　　太宰遥盯着骸塞漆黑的外表看了几秒，摸摸太宰治的脸，“我们到骸塞上坐坐吧？”
　　“什么？”太宰治愣了一下，“要进骸塞里吗？”
　　“都好呀。”太宰遥道。
　　太宰治坐起身来，也跟着看了眼高耸的骸塞。
　　“好啊。”他也升起点了玩心，“恐怕我们还是第一个上到骸塞顶端的人呢。”
　　太宰遥抱起太宰治，“还有建筑工人。”
　　太宰治扑哧一笑，“说的也是。”
　　海妖带着人类轻飘飘降落到骸塞建筑顶端平坦的空间上。
　　太宰治被太宰遥紧紧揽着腰，单手拿着望远镜，四处张望着。
　　“我也没从这个角度看过擂钵街呢。”他好奇的左看右看，身体前倾，似乎随时随地都会往下掉，“啧啧，在一桥之隔的地方，就有着这个城市、不，或许可以说是这个国度，最深最深的黑暗。”
　　其他城市当然也有贫民窟，不过比起擂钵街来都算是小巫见大巫。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个国度最深的黑暗明明是那里。”太宰遥看向耸立的港口事务所。
　　太宰治笑的前仰后合，“没错啊哈哈哈哈！”
　　他的动作很大，几乎要跌落下去。
　　太宰遥立刻环住太宰治的腰，“哥哥小心点。”
　　于是，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天空十分高远，阳光柔和。
　　“遥会保护我的。”太宰治侧过头，信赖的笑起来，“对吧？”
　　“对。”太宰遥抓了抓太宰治腰侧的衣服布料，无奈的笑起来。
　　反正就算太宰治真的掉下去了，覆在他身上的水也会保护着他不受到任何伤害。
　　太宰遥环着他的腰，也只是因为情感上不想看见他坠落的画面而下意识做的动作而已。
　　海妖注视着自己的宝物一会儿，稍微平复了点紧张的心情，才把感知扩散到擂钵街里去。
　　然后，默默的往上挪了点。
　　“……擂钵街里的水，好脏。”太宰遥忍不住道。
　　“当然脏了。”太宰治捏捏他的手，“遥别用感知，用异能力看吧。”
　　太宰遥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哥哥不会趁机跳一下吧？”
　　“不会啦！”太宰治努力辩解，“跳下去也不会受伤，遥别担心。我想让遥看看擂钵街哦？”
　　既然他都这么保证了，太宰遥当然相信他说的话。
　　只是转换视角看不见太宰治，会让他稍微有点不安。
　　他默默把手挪开，留了感知在太宰治这团人形水分子上，闭着眼睛转换视角。
　　擂钵街里的一切瞬间在他脑中展现出来。
　　所有的事物，一切肮脏黑暗、在黑暗中开出的光明花朵，都在太宰遥的视线之下。
　　“怎么样？”太宰治的声音传过来，“是不是一个有趣的地方？”
　　太宰遥点头，“嗯，很有趣。”
　　没有人管理、无人在意的地方，根本就是人性的大熔炉。
　　太宰治笑着道，“因为太有趣了，所以完全不想整顿起来呢。”
　　太宰遥默默睁开眼，吐槽道，“在这点上，哥哥真的像人性恶的化身了。”
　　不过他知道太宰治只是开玩笑的。
　　要整顿擂钵街并非一件十分容易的事。
　　那里居住着数以万计的贫民，又不可能直接把他们跟着擂钵街一起毁灭，要怎么安置他们、离开擂钵街之后他们又该如何维生，是否会造成更大的社会问题，这都是需要思考的事。
　　更何况，这种事情并不能由港口Mafia处理，而是该由官方来行动。
　　但若要论行动力足够、有可能做到这件事的，又只有港口Mafia而已。
　　问题是，即便目前官方和港口算是处在微妙的平衡中，却又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与港口合作。
　　除之此外还有种种这样那样的原因，让擂钵街的问题一直遗留至今。
　　“官方那群人根本不把擂钵街里的人当人看哦。”太宰治微笑着举例，“主世界死苹果事件里，异能力集合体形成的红龙肆虐，因为位置关系，破坏的大部份都是擂钵街建筑。这座巨大的骸塞倒塌之后，不少钢筋水泥直接砸在擂钵街和贫民窟里，等到白雾散去，这附近死了无数的人。”
　　他举起食指晃了晃，“遥猜猜看，安吾对这件事的评价是什么？”
　　太宰遥顺着他的话思考，“……唔，没有感觉吗？”
　　“没错。”太宰治嗤笑一声，“幸好一般民众没有伤亡——安吾是这么说的。一般民众指的应该是没有异能力、非属极道组织的普通人，可是贫民窟和擂钵街里，因为倒塌建筑而死去的普通人多如牛毛。”
　　更何况，在人工岛之外，一般民众也并非没有任何伤亡。
　　车辆东倒西歪、异能力者战斗时弄倒的建筑、损毁的事物无数，雾散去后，回到原地的普通人因而受困的自然不少。
　　主世界的自己可是帮忙清理搜救了老半天才勉强处理完毕。
　　而这一切，在官方的人口中，却只是轻飘飘的没有伤亡。
　　他并非在责备异能特务科，毕竟他们要处理的事情也多得很，在租界范围之外一点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民众伤亡可以忽略不计，就更能将擂钵街当作不存在。
　　“我只是想说明为什么擂钵街的问题会一直无法解决。”太宰治笑着道，“不仅是官方，就连侦探社，当时也将擂钵街里的废墟残骸放到最后清理，明明大家都知道那里的伤亡是最严重的。”
　　甚至官方看他们清理的是擂钵街，就直接撒手不管，还是港口Mafia派人过来帮忙才清理完毕。
　　直接被废墟压死的尸体都清运出去烧掉，其他受了伤缺乏医疗而死的，就不在他们的工作范围里。
　　“因为要优先处理会影响一般人生活的事情？”太宰遥问。
　　“这当然是原因之一。”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在人们心中，擂钵街的人命就是比其他地方的人命还要低贱，甚至于根本就不能算是人命。
　　即便横滨居民平常都会给擂钵街的孩子们多点帮助，比如雇佣童工帮忙、给他们正当取得食物与金钱的渠道，但事实上，来自擂钵街的人就是备受歧视。
　　太宰治意味不明的笑起来，“当然，对我来说也是如此。”
　　因此，他并非责备任何一方或任何一个人，只不过是观察到这个有趣的现象，告诉了太宰遥而已。
　　“对遥来说就不是这样了。”太宰治轻轻触碰太宰遥纤长的眼睫，“遥刚才看着擂钵街的眼神，和看着森先生、看着侦探社的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因为，都是人类啊。”太宰遥歪歪头道，“除了哥哥之外的人类都一样。”
　　“没错，都是人类。”太宰治笑着重复一遍。
　　太宰遥大概知道太宰治想说什么了，“……平等吗？”
　　“所以遥之类的怪物，会被视作神灵，也是理所当然的。”太宰治捧着太宰遥的脸，有些着迷的凑上去，温柔的亲了亲他浅色的眼睛。
　　这双神灵般无情的眼里，只会映出自己一个人的身影。
　　被神灵深深的爱着，被独一无二的眷顾着。
　　无数作品中对海妖、对怪物的幻想，或许也有一部分是因此而来。
　　但是这种满足感，也只有真正被眷顾着的人类能感受到而已。
　　太宰治又亲亲他的鼻梁，啄了一下海妖漂亮柔软的唇。
　　黑色的废墟之上，人类将海妖揽进了怀里。
　　太宰遥靠在太宰治胸口上，安心的嗅着他的气息，“喜欢。”
　　“喜欢什么？”太宰治问。
　　“喜欢和哥哥拥抱。”太宰遥道，“很安心。”
　　“那遥就多多投进我怀里来吧。”太宰治笑着道，“哥哥的怀抱永远为遥敞开。”
　　太宰遥蹭蹭着点头，“好呀。”
　　他们在建筑顶端坐了会儿，便出于好奇的转移到骸塞里头去。
　　久未有人踏足的地方，因为屋顶的破洞，有不少东西都已经损毁。
　　里头剩下来的物品不多，也有一些人类活动的痕迹，应该是以前中原中也还在擂钵街时，仗着异能力跑到骸塞上弄出来的。
　　太宰治左看看右看看，忽然笑起来，“那些桌子椅子是涩泽龙彦自己带进来的啊。”
　　那个人会做这种事，好像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太宰遥也在左看右看，“唔……要住人好像也可以，底下还有很多完好的空房间。”
　　太宰治拉住他的手，把他的异能力解除，“这里没有水电哦。”
　　“唔、也是。”
　　住短期还可以，长期住就会有很多困扰。
　　“真可惜啊，盖的这么高的建筑呢。”太宰遥站在琉璃窗边往外看，“比地标大厦还高。”
　　“作为废墟屹立在这里，大概就是骸塞的宿命吧。”太宰治站在太宰遥旁边，“即便倒塌了，也会留存下没有完全毁灭的部分，继续看着擂钵街的一切。”
　　“真好啊。”太宰遥笑着道，“像是守望着这里的守护神。”
　　“守护神吗？”太宰治也笑起来，“真不错啊。”
　　不过，这个世界的骸塞，或许能免于倒塌的命运也不一定。
　　太宰治这么想着，准备趴到太宰遥背上，和他一起离开这里。
　　“不对，不能这么大咧咧的出现在横滨街头。”太宰治停下动作，“换衣服！化妆！”
　　早在来横滨的时候……不，早在出发追樱之前，太宰遥就已经预料到这个情况了。
　　毕竟太宰治直接把工具都备齐，让他收进空间里。
　　他乖乖把变装道具拿出来。
　　反正骸塞没有人上的来，他们就没有挪动位置，直接在这里换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