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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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可是糊涂了？”龙王叹了口气，小声问她：“碧海长剑乃我东海至宝，即便你再欣赏钟鄍，怎可把它相赠？为父当初把它给你，是觉得你比你那几个荒唐哥哥做事可靠，唯你才可守得住东海。”
江兰诏抬头一笑，神色沉着冷静，“父王放心，女儿岂会糊涂，我也只是想试试罢了。”
“简直胡闹。”龙王虽是低斥一声，心中却是平稳了不少。
当走过瑶池之时，江兰诏忽然感觉有束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转眼看去，竟是个喂鱼的小仙正偷偷盯着她看。许是知道自己被察觉了，他立马收回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往湖里丢了几粒饲料。
天上这样的神仙并不在少数。对此，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这位神仙是钟鄍的侍从，江兰诏对他还是有一些印象，每回她来瑶池宫时，都能发现这位侍从会偷偷盯着她看。
上回他竟还胆大上前给她端上茶点，不难看出其爱慕之意。
她不禁觉得啼笑皆非，自己的美貌在三界是出了名，仅是天宫就有不少爱慕她的男仙，其中包括钟鄍宫中。而她每回的示好，即便钟鄍是根木头，也该明白她的心意，但这么多年却还是不疏不亲。
眉目中一丝狠厉划过，她忽然想到了些计策，于是就找了个由头，让龙王先回去。
——
是夜。
夜中月影疏疏，乌云密布，从日落之后就有阴沉之色覆上，下起了连绵小雨，沙沙地打在树梢或针入地中。
杜若去了太上老君那儿司药，还未归来。在香火琳宫的内殿之中，窗边明着烛火，女仙的影子映在窗上。
“月老在吗？”
因着杜若还未回来，她并没有锁上宫门。“咚咚”几声，内殿外传来了敲门声。
姬玟放下手中的生死簿，连忙到盆里洗了手。在此之前她正边嗑着瓜子，边思考下个月下凡必牵的姻缘。
打开门一瞧，来的是个她不认识的仙子，只是这仙子看起来颇为脸熟。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那仙子笑了，“曾经我在弥罗宫外的菩提树荫下找过您算姻缘。”
姬玟忽然想起来了，之前因妖怪一案，她曾跟钟鄍及其侍从一同调查，当时是有个侍从来找她算姻缘。
她犹记得小侍从当时低下头来，脸色绯红，慢吞吞地吐出“兰诏公主”四个字时，便引起了其他侍从的起哄惊呼。
“你就是要算兰诏公主的那位？”
他的脸再一次红了，嚅嚅道：“月老莫再笑话我了。”
夜中的雨下得并不大，而这小仙身上的袖口衣角都有几处弄湿了，可见他过来之时十分着急，并没有撑好伞。
于是，姬玟便问上一句：“仙子冒雨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侍从说：“是上神遣我来的，并没有详细说，只说是要事，月老还是速速随我去见他吧。”
见他？
姬玟瞧着今夜的月亮看不见影儿，天色十分暗沉，又下着小雨，心里有点不想出去走动。
“这……能不去吗？是什么要紧事非得这时候见啊？”
说话之间，雨下得更大了，“哗哗”地打在树梢，砸在地上。
“这……”侍从顿时有些语塞，只好又搬出杀手锏：“只怕上神会不悦，我也只是帮忙传话的。”
听到“上神不悦”四字，她的眼前忽然浮现出钟鄍那双清冷尖锐的目光，不寒而栗，不由得觉得有些头大。
“好吧，我随你去。”
她从殿里拿了伞和灯笼，跟在侍从身后。
许是今夜下雨的缘故，外头并不见其他神仙。雨还是哗哗而下，不见削弱。不久，姬玟的衣摆和鞋靴也弄湿了。
走着走着，她发现这条路并不是以前去瑶池所走的，于是便停下脚步问上一句，“我们不是去瑶池宫吗？你要去哪里啊？”
“不是。”侍从转头看了她一眼，“上神不在瑶池宫，月老还是快些走吧，晚了上神要怪罪。”
现在姬玟最头大的，应该就是听到“上神”二字。
他们又走了一会儿。先前所经过的宫阙檐上都有灯笼，或是路上的灯架上也点着灯。但越往下走宫阙越少，灯笼也没有了。虽然她自己有带灯笼，但姬玟实在是胆子小，这四周黑森森的，只一条羊肠小道，怎么瞧都不安。
“快到了吗？”她的手有些微颤，一丝一丝恐惧沿心上蔓延。
那位侍从没有回答她的话，继续撑着伞往前走。
姬玟抿了抿嘴，撂担子不干了，“我胆子小……有些害怕……我不想去了……代我向上神谢罪……我先走了！”
说罢，姬玟转身就跑。
忽然，身后亮出一道金光，直袭向她。
——
嗒……嗒……嗒……
是水珠滴落在磐石上的声音，微小的水花溅出。然而在这洞穴之中，水声映起圈圈涟漪，一遍又一遍如空灵般的回音绕在耳旁。
姬玟睁开眼，惊疑不定地打量四周。
这个是什么地方？这四周是高高的垣壁，俨然像个密道。每块石墙的上端都有一个小洞，洞的大小并不规律，但也总有水滴从里头掉下。
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姬玟闭紧眼开始回忆，钟鄍的侍从要把她带去一个地方，她心觉不安就跑了，而后她就看到一束金光追来。紧接着便听到开盒子的声音，后来就没有知觉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有谁要害她。
带她来的是钟鄍的侍从，难道是钟鄍安排的？
钟鄍与她相差悬殊。
如果钟鄍想杀了她，大可以直接动手，何必给她弄来这个鬼地方？如果钟鄍不想杀她，为何把她留在这里？如果他是故意派遣自己的侍从来找她，等她活着出去，是要她来找他对峙吗？
但她一个小仙哪敢跟人家上神对峙？
再者一想，其实旁人也未必差遣不了钟鄍的人。
这样想来疑点颇多，也想不清楚。姬玟打量一番四周的环境，先不想了，当前要紧的是出去。
然而现在出现在她眼前的有三条路，正好一前一左一右。这三个路口并没有什么标记，也没什么不同之处，根本做不了判断。
凭着感觉，她选择了正前方的一条路。一路走过去，这四周竟还都是石墙垣壁，不一会儿，她的前面又出现三条路——一前一左一右。
凭着一条路走到黑的勇气，她再次选择正前方的路。
然而越走，却越是消磨她的耐心。已经是第六回了，她重复遇上这样的路口。
此时她并不知道这个路口到底是自己曾经来过，还是没有来过，只是长得一样？
这时，姬玟有些怀疑，这地方该不会是个无穷无尽走不出的迷宫吧？
突然，一股委屈涌上心头。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把她弄来这个鬼地方，走了这么久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本来话就多，现在只能自言自语了。这样的深仇大恨，她要是能活着出去一定得报！
她憋屈地坐在一块磐石上休息，心想着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重复出现的路口，倘若她不做个标记，根本就不知道哪条路是自己走过的。
姬玟瞧见每处路口都有石柱，于是她便伸手施法，想变出个姻缘红绳捆在石柱上做记号。
但奈何无论她如何施法念咒，红线依旧变不出来。
真是见了鬼了。
她伸手又想施法去击碎石柱，但她的击碎咒却如棉花一样软绵绵地打在石柱上。
终于，她算是明白了。在这个地方任凭你有多大的修为，法术是施展不了的。
罢了，做个记号而已，能做记号的东西多了去了。
她伸手摘下发髻上的玉簪，放在其中一个路口，并沿着那条路走下去。
但这洞穴之大似乎超过了她所预料的。不久，她头上的玉簪珠钗都已抛光了。
还有什么能做记号的？
姬玟摸了摸，发现自己根本没带什么东西出来。这时，她的目光停留在裙摆上。
为了活命走出去，她打算豁出去了。
姬玟在一旁蹲了下去，握住裙裳的一角用力撕，奈何她力气不够，并不能撕开。
她继续沿着原路返回，找到了上一路口留下的玉簪。这支簪子尾比较尖，借着簪子，她才勉强撕下一小条。
这种方法确实奏效，姬玟手握玉簪，又沿着撕了一路的裙裳。这一路上只有三种声音，滴水声，步履声，撕衣声。
不知走过多少个路口了，她觉得有些口渴，便捧手来到石缝之下接水滴。
她紧阖手指，坚决不让水滴从指缝间渗出。水一滴一滴缓缓落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接了半捧水。
一种别样的情感莫名而生——平常能用杯子大口饮水真是一种奢侈的生活。
姬玟坐下休息了一会儿，打算继续前行。刚想起身，忽然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她又喜又惧，不知该不该跑。但似乎容不得她多想，路口便出来了一道身影。
一双玄色长靴，暗色的衣摆绣着金纹。再抬头去看这位的脸，她的表情霎时间僵住了，立马转身就跑。
无丞似是也颇为惊讶，一手便拉过女子的衣袖，轻声笑着，“美人，你跑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