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修帝短篇合集》恋毛患者

177、“情场高手”没谈过恋爱①遗忘的初吻

　　帝释天在以浪漫为著称的国家读完初二至高三后，受邀回到了故乡，入学于天域艺大的舞蹈专业。

　　由于他在浪漫又开放的城市留过学，校园内的同届同学甚至是学长学姐总是利用课余时间找他商量恋爱方面的问题，他们的问题大多都能用自己在海外看到的真实事例来解决，少数没见过的他也只能胡编乱造一通，虽是胡乱编造，其实也说得有理有据，最终他们的问题确实也都得到了解决。

　　久而久之，帝释天成为了校园内的“情场高手”，所有人都以为他在海外的恋爱经验丰富，并将他尊称为“恋爱导师”，哪怕他解释自己没谈过恋爱，其他人都误以为他只是将男人们玩弄于股掌之上，并没有将他们视作恋爱对象。

　　帝释天生怕越描越黑，就不再解释了。

　　情场高手兼恋爱导师的名声终于传到了阿修罗的耳里，阿修罗是该校的服装设计专业的大一生，他平常课余时间总是在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上绘画，除了晨跑，基本不在校园里乱逛，所以开学了大半年，才遇到了“恋爱导师”。

　　那是阳光甚好的一个春日，帝释天正独自坐在花园凉亭内边赏花边吃便当，最初只有一个同学接近他，向他咨询问题，后来，愈来愈多的同学如同被花香吸引的蜂蝶，纷纷涌向他，簇拥着他。

　　阿修罗和同学一起从食堂出来的时候瞥到了不远处的人群，好奇地问了一句：“那边在做什么？怎么那么多人？”

　　“哦，那边啊，是恋爱导师在指导学生，你第一次见？”

　　“恋爱导师？是我们学校的哪个系的导师？”

　　“跟我们一样都是大一学生。”

　　“那为什么叫他导师？”

　　“因为他是情场高手，据说他在海外留学时，初中起就玩过很多男人，差不多一周就换一个男人，有的时候甚至一天一换，这几年都快把那边的男人玩遍了，现在回国后，又开始玩弄各大名企的大人物，经常换男人一起去高档餐厅吃饭。”

　　“对待感情不专一的人真恶心，这种人也配叫导师？”

　　“但是大家都追捧他，说明他真的厉害，你要是有什么恋爱方面的问题也可以去咨询他。”

　　阿修罗对此嗤之以鼻：“哼，那我倒要过去看看他这种人对爱情有什么‘高见’。”

　　阿修罗走到了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边，凭借身高优势，清楚看到了坐在人群正中央的恋爱导师，随即震惊地瞳孔剧烈颤动了一下，因为那人竟是他初一时的初恋，当时只跟他相处了一年，初二开学的时候没见到他，班主任说他去海外留学了，他真的在海外玩过很多男人？不可能吧？在阿修罗的记忆中，帝释天绝非这种人，难道他是入乡随俗，被海外的同学带坏了？但他是白莲般的人，有那么容易被带坏吗？还是说他当年只是将自己伪装成一朵白莲，实则早已经染上了很多人的颜色？所以他那时才会让自己吻？

　　刚忆起他们之间的初吻，人群中就有一个女生恭敬地问道：“导师，总是主动去吻男朋友，会不会显得很轻浮？”

　　“不会啊，他只会觉得你爱他。”

　　“话说导师的初吻是在什么时候？”

　　帝释天陷入了模糊的回忆之中，他记得那时自己还很年幼，当时在读小学高年级还是初中？对方又是谁来着？好像是个满脸痘痘的男生，他叫什么名字呢？为什么当时自己要跟那个男生接吻？是不小心吻在一起的吗？

　　“导师？”见帝释天迟迟不回答，提出问题的女生催了一声。

　　“……我记不清了，好像是小学的时候，在学校里跟一个男生接吻了。”

　　“不愧是导师，好早啊。”周围人纷纷称赞道。

　　阿修罗总感觉被人猛揍了一拳般头晕目眩，如果帝释天的初吻小学时就没了，那初一时跟自己的那个吻又算什么？只是怜悯自己？只是一个施舍？还是将自己也当成了可以玩弄的对象？

　　回想起初一，自己因为满脸青春痘遭到同学们的排挤嫌弃，唯独帝释天没有排挤自己，只有他愿意接近自己，然而他对自己的善意反而加剧了同学们对自己的恶意，同学们总是骂他野兽配不上美人，让他离帝释天远点。

　　只要能跟帝释天在一起，阿修罗根本不在乎别人说了什么，于是他申请加入了帝释天所在的学生会，帮他一起处理学生会的工作，有时周末也会受邀去他家的豪宅一起写作业。

　　初一暑假前的最后一天，同学们都拿着薄薄的一本暑假作业有说有笑地离校了，同班同学都走光后，阿修罗走到帝释天的座位边，终于鼓起勇气告白了。

　　然而帝释天只是笑了笑，没有明确拒绝，也没有明确表示答应。

　　于是阿修罗一边追问：“可以吗？”一边试探性地朝帝释天凑近，彼此的距离愈来愈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与愈发浓郁的体香，帝释天既没有扭头，也没有后退，接受了阿修罗的吻，阿修罗只是将唇紧贴在他的唇上，感受着他温热的鼻息与唇瓣的柔软，没敢伸出舌头。

　　一个温情的吻过后，阿修罗拿出两张电影票，略微紧张地邀请道：“明天作为恋人去约会吗？去看暑期档的第一场青春喜剧电影。”

　　“对不起，我最近很忙。”

　　“那好吧，我明天跟我妈去看，反正暑假有两个月，等你有空的时候再联系我吧？”

　　“……我真的没空，我要上课。”帝释天露出了十分为难的神色。

　　“你整个暑假都要补课？”

　　“算是吧。”

　　“……”阿修罗微微垂头，露出了落寞的神情。

　　帝释天一想到要与他分别了，非常担心他在学校的人际交往关系，于是建议道：“你也要学会自娱自乐，或者多交朋友，别总是粘着我。”

　　“我当然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我最近在画画，想给你设计新衣服。”

　　“真的吗？好想穿穿看啊！”

　　“我趁暑假里用最好的料子做一套，等初二开学后拿给你试穿。”

　　“……”帝释天的唇动了动，他有些不忍心说出告别的话语，便主动将告别之吻印到了阿修罗的唇上，然后起身，背对着阿修罗道，“我家司机到校门口了，我得走了。”

　　“开学后见！”

　　“……嗯，再见。”

　　然而新学期开学后，当阿修罗拿着亲手设计的衣服来到学校的时候再也没见到帝释天。

　　得知帝释天出国留学后，阿修罗退出了学生会，此后专注于学习，考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又顺利地考上了天域艺大的服装设计专业。

　　虽然在大学里与朝思暮想的帝释天重逢了，但对方却成了令自己深恶痛绝的“玩弄过大量男人的情场高手兼恋爱导师”？

　　正当阿修罗陷入酸楚的回忆中时，人群中又有一个男生问道：“导师，我最近打算跟女朋友进一步发展关系了，请问第一次的时候要注意些什么？”

　　“不管是不是第一次都要注意避孕，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了。”

　　“那导师有没有什么技法传授一下？”

　　“女人第一次普遍会很慢才【】起来，所以一定要【】，才能同时迎来【】，你们得自己摸索着配合对方的时间，我也没有什么好教的。”

　　“导师第一次的时候就很顺利吗？”又有另一个女生接着问道，“会不会害怕？我有点怕疼。”

　　“我也怕疼，但【】就不会疼。”零经验的帝释天想趁早结束这一话题，便说道，“大白天的在公共场合说这些不太好，大家换一些问题吧？”

　　于是阿修罗赶在别人开口前问道：“导师，我对喜欢的人告白后，那人没有拒绝我的吻，但是也没有答应跟我交往，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闻声，所有人都仰头将视线汇聚在了阿修罗的身上，同学们都深感惊讶他居然有喜欢的人，帝释天则因他俊朗的外表和性感的低音而脸红心跳了起来，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曾见过阿修罗，因为阿修罗初三变声后的低音他从未听过，也没见过他没有青春痘的样子，外加当初那张稚嫩的面庞如今成长为了棱角分明的成熟俊脸，所以他以为今日是初见。

　　帝释天难以想象有人会拒绝跟这样英俊的男人交往，也有些羡慕有人被这样的男人喜欢着，甚至是嫉妒起了那个跟眼前的高个男人接吻的人。

　　他尽量用平静的口吻掩盖住自己的醋意，认真回答道：“对方或多或少是喜欢你的，但是还没有喜欢到想跟你交往，或者是享受着被你追求的感觉，所以没有立刻答应你，如果你想跟那人交往的话，还得继续努力一把。”

　　“是吗？算了，我不想跟他交往了。”阿修罗最后用复杂的目光扫了一眼帝释天后，转身离开了，帝释天确实曾给过他情谊，他很感激他，可是现在的帝释天成了他所厌恶的类型，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了，那还不如不遇上他，曾爱过的他就会一直保持当年那完美的样子。

　　见阿修罗头也不回地走了，帝释天连忙起身，拨开人群追了上去：“等一下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系的？”

　　“服装设计专业的。”阿修罗依旧没有给他一个回眸，继续快步朝前走去。

　　帝释天也加快步伐，紧跟其后问道：“那正好！可不可以请你给我设计一套演出服？下个月黄金周之前，我有一场校外的舞蹈比赛要参加。”

　　阿修罗的步子滞了滞：“我只给喜欢的人设计衣服。”

　　“……你是因为那个人才读服装设计专业的吗？”

　　“是的。”然而现在，阿修罗不知道自己是为了谁而读，为了自己吗？

　　帝释天虽然为很多人解决了恋爱上的烦恼，却无法解决自己的，他不知道该如何追求一个已经心有所属的男人，就算最后追到了他，自己也无法替代他心中的白月光，他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替代，可他对男人一见钟情，就这样放跑他的话可能会遗憾终生。

　　为了日后不后悔，帝释天还是追了上去，继续问道：“那你总不会跟钱过不去吧？我不是让你免费设计衣服，我出设计费，你开个价吧。”

　　“一千万。”阿修罗随口说了个能劝退对方的数字，他知道这是他一年的零花钱，不可能全部花在设计费上。

　　“没问题。”

　　出乎意料的回答终于令阿修罗驻足转身，他再度打量起了多年未见的帝释天，总觉得如今的帝释天浑身散发着一种诱人的气质，唇角的笑容不再像当年那样纯粹，其中含着一丝魅惑，包括那双看向自己的媚眼，目光炙热到简直要勾去自己的心魂。

　　“你平常就是这样诱惑男人的？”阿修罗不禁问道。

　　“我可没有，那些都是谣言！”

　　“就算它是谣言，你亲口说的事情不假吧？”阿修罗指的是帝释天方才说的“第一次的不痛的经验”。

　　帝释天则以为阿修罗在说设计费，便保证道：“那当然，我不会骗你的，一千万的设计费，我真的会给你。”

　　“我不要你的钱。”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个对我一心一意的恋人。”

　　“……你想追那个人的话，我帮你出主意。”帝释天刚想问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却猛然想起连眼前的男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对了，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你让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为什么要亲我？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帝释天口上这样问，实则内心非常期待。

　　“你就说让不让我亲？”

　　帝释天微微点头，双颊浮满了红霞。于是，阿修罗俯身将唇贴了上去，如同彼此的初吻那样，仅是唇瓣相贴，没有伸出舌头，一如记忆中的体香扑进鼻腔，冲击着大脑，搅动着他深层的记忆，他蓦地回想起来了，那个时候的帝释天跟现在一样紧张到狂眨眼睛，青涩时期的那时也就罢了，如今的“情场高手”怎么也会因为接吻而紧张？难道那些真的都是谣言？他真的没玩弄过男人，依旧是朵白莲？！

　　阿修罗深感欣喜地伸手拥紧了帝释天，帝释天吓了一跳，随即也惊喜地回拥住了他。

　　唇分后，两人拥住对方的手仍未松开，身躯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对方的激烈心跳也传递到了自己身上。

　　帝释天再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修罗故意调侃道：“不愧是情场高手，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也能随便跟人接吻？那你是不是还能跟男人随便上床？”

　　帝释天急忙辩解：“你误会我了！我可不是那样随随便便的人！”

　　“那你为什么让我吻？”阿修罗想知道的其实是当年的那个吻到底具有什么含义。

　　“因为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你去服装设计专业的教学楼或者校园里随便找个人问，别人都会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在学校跟你一样也有一个挺有名气的称号。”

　　“我对你的称号没兴趣，只想听你亲口说你的名字。”

　　“但我现在不打算告诉你了。”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说好亲一下就告诉我的！”帝释天气急败坏地拔高了声音。

　　“因为你也说话不算数。”

　　“我哪有？”

　　“好吧，确实也没有，说好开学后见，还真是大学开学后见。”

　　“嗯？”

　　“你的初吻真的在小学？”

　　“我不记得了，好像是小学高年级，又好像是初中低年级。”

　　阿修罗抱着期望问道：“那你的初恋是在什么时候？是在初一吗？”

　　帝释天原本想回答现在，然而又不想被看穿自己对阿修罗的心意，便转口答道：“也记不清了，大概是在国外的时候。”

　　“是吗？你果然……”没爱过我。

　　帝释天看到阿修罗那落寞的眼神，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可能是哪部电影里的一幕吧？

　　帝释天也没有多想，只是好奇阿修罗的未尽之言，便问道：“我果然什么？”

　　“你好健忘，初吻和初恋那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一点也记不清了？”

　　“因为我好像是故意逼自己遗忘的。”

　　“为什么要忘掉？难道你跟一个长得无比吓人的‘野兽’接吻了？”阿修罗想用曾经的绰号帮助帝释天回忆起来，然而这个词并没有叩开他的记忆之门。

　　“因为我心中有愧。”

　　“有愧于什么？”

　　“一个很重要的人，但是我已经把他忘了。”

　　“你喜欢过他？”

　　“好像是喜欢过。”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初恋是在国外？这两种是不一样的喜欢吗？你回国后就没有想过要找那个人吗？”

　　“我连他叫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怎么找？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

　　“对了，我今天得早点去大礼堂抢个好座位，有顶流设计师的讲座。”阿修罗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拥住帝释天的手，继而道，“你的衣服我会设计的，我先走了。”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以后再告诉你。”

　　“那我要怎么找你？至少告诉我宿舍门牌吧？”

　　“A栋606。”

　　“那今晚就可以去找你吗？”

　　“晚上？你确定？”阿修罗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敢晚上独自来，我就不会放你走。”

　　帝释天看不出阿修罗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但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会放弃跟阿修罗独处的机会，于是微微泛红了脸问道：“那我要带换洗衣物来吗？”

　　“不用。”阿修罗无比果断的回答使帝释天确认了他先前说的果然是玩笑话，还不待他陷入失落的情绪，又听对方说道，“我最近做了一套天域标准成年男性体型的新衣服，你试试？”

　　“好啊，今晚见！”

　　阿修罗轻笑了一声后，转身朝着学校大礼堂的方向走去。在与帝释天重逢之前，他就想象过帝释天如今的模样，也以想象中的体型做了衣服，没想到衣服尺寸和本人现在的身材无比贴近，见到本人后，他的脑海中又冒出了更多的设计灵感，便拿出手机将那些灵感一一记录在了备忘录中。

　　帝释天一直站在原处望着阿修罗离去的背影，见他突然拿出手机，好似在打字，怀疑他是在跟喜欢的那个人发信息，又想到自己不仅没有他的手机号，连他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便不由得哀叹了一声。

　　“导师，你连鬼神大人都轻松搞定了，还叹什么气啊？”正躲在不远处围观的同学们见阿修罗走了，一窝蜂地围到了帝释天的身边。

　　“就是啊，不愧是导师，竟然跟鬼神大人拥吻，还让他露出了那种平常没有的笑容，导师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同学们对帝释天的敬仰又高了一个层次。

　　“你们为什么叫他鬼神大人？他很可怕吗？”

　　“导师你是不知道啊，刚入学的时候，因为他长得帅，好多女生想追他，估计是过于死缠烂打了，他也没给她们好脸色，用形同鬼神的恶狠狠的表情让她们滚，有一个女生偏要搞定他，往他身上贴去的时候，被他毫不留情地撂倒在地，差点摔成脑震荡，自那之后就没人敢追他了，然后我们都叫他鬼神大人。”

　　“导师，你到底是怎么搞定这种男人的？你们刚才谈了什么？”

　　“也没谈什么，他答应帮我设计衣服，我今晚还要去他宿舍找他聊聊。”

　　“导师真厉害啊！不仅搞定了鬼神大人，关系还发展得那么快！明天给我们讲讲鬼神大人在床上厉不厉害。”

　　“他对这方面不感兴趣，刚才接吻也不伸舌头，估计是零经验，应该谈不上厉害。”一个自认为经验丰富的男生嘲讽道，“导师得教教他，否则他开着灯也找不到洞在哪。”

　　人群中的男生们哄然大笑，女生们也尽量保持矜持地小声笑了出来，只有帝释天没有笑，因为有零碎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一掠而过，他却无法在那些模糊的画面中捕捉到想要的信息，唯有记忆中的笑声与现实中的嘲笑声融合在了一起。

　　在久远的记忆中，有一大堆人在嘲笑着什么，他感到气愤地制止了他们，当时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难道和很重要的那个人有关？

　　“导师，我有个问题要咨询，我们坐下继续谈吧？”女生的声音将帝释天的思绪拉扯了回来，在他脑海里未成型的记忆又碎开了。

　　接着，他一边想着晚上要去阿修罗的宿舍赴约，一边心不在焉地解答着同学们的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