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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血色圣诞 ...

  •   朦胧的天空笼罩着厚厚的云层,仰头望去,整个天空阴沉沉的,厚实的云层仿佛随时随地就会掉落下来;翩翩飞雪缓缓飘荡,连接着亘古存在的天空和大地;喧闹的街道两侧布满了节日的气氛——洁白的雪花、慈祥可爱的圣诞老人、翠绿的圣诞树、色彩缤纷的彩灯……所有的一切都透露着洋洋的喜意,快乐在无言中传递……

      “景,手好酸好冷,都快麻木了!”再过不久就是期末考了,早已步入复习冲刺阶段的课程让她每天都在怀疑下一刻她的手是不是就不是她自己的了,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学,漫天的飞雪让她不得不继续劳累酸疼的手臂。卿卿和迹部慢慢地走在人行道上,厚厚的冬衣并没有把暖意传达到指尖,雨伞歪歪斜斜地靠在肩头,“都怪老师布置那么多练习,再这样下去,我的手都快断了!”

      “啊嗯,不想撑伞就不要找那么多借口。”迹部朝她睨了一眼,今年的春节和往年相比提前了不少,才十二月下旬就已经进入了紧张的复习阶段,也难怪她……

      “呵呵,我就知道景最好了!”卿卿毫不在意自己的小算盘就这样被揭穿了,她微微眯起眼呵呵一笑,接着马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起雨伞,躲进迹部的伞下,“最喜欢景了!嘻嘻……”

      “不知道昨天是谁说的哪……”迹部故意隐起笑容,学着昨天卿卿苦恼的神态,“景好严厉,好像电视里的欧吉桑哦,啊嗯?”

      “呃……”卿卿攥起拳头,在空中挥舞了几下,疑惑地转动着小脑袋左顾右盼,眼珠子一个劲地朝其他地方张望,就是不把焦距对准迹部,“谁说的……谁说的?告诉卿卿,偶一定帮景好好教训那个有眼无珠的家伙!”

      “真是不华丽哪!”迹部嗤笑,这丫头给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太不华丽了,漏洞百出的表演只会告诉其他人一件事情——不打自招,看来是时候好好教育一下了,以后不能太宠她了!

      “景?”卿卿有些不解地抬起头,怎么改变方向了?这不是回家的路啊!按下心中的疑问,她紧随着迹部拐向了和回家相反的方向,空中渐渐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咦,这条马路上什么时候开了一家花店啊?都没注意到呢……一家普普通通的鲜花店,素雅简洁的装潢透过透明的玻璃一览无疑,屋内并不宽敞的空间里挤满了盛开的鲜花,洁白的百合、粉色的康乃馨、繁星点点的满天星、火红色的玫瑰、幽香袭人的茉莉……远远望去仿佛是属于春天的一隅,在这寒意隆隆的冬日里显得格外的鲜活。

      走出花店,迹部的手中多了一束鲜艳的玫瑰,随手把玫瑰丢进了卿卿的手中,“拿着!”

      “圣诞节买玫瑰,好奇怪!”卿卿抿了抿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抱着那束大大的玫瑰花,呜呜呜呜……景是大坏蛋,明知道她的手那么酸,还要她拿花,这是虐待!哼,她要人权,她要抗议!

      “难道你认为除了玫瑰,还有其他花能够配得上本大爷吗?”奇怪?有什么好奇怪的,从小到大,他还没有买过玫瑰之外的其他花朵呢!娇艳的鲜花如火似血,绚烂夺目,仿佛生命中最精彩的部分都凝聚与此,可如此需精心呵护的花朵却生长于荆棘之上,让人无法靠近亵玩,倨傲的风姿似乎警告着世人它的骄傲和尊贵,也似乎在诉说着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代价……

      这倒也是,卿卿一愣,不过……“玫瑰不是买来送人的吗?”

      “一样要带回家的……”不管是送林姨,还是纯粹做装饰。正说话间,一阵悦耳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迹部拿出手机,是林姨打来的,按下接听键:“喂,林姨,有事吗?”

      “喂,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请问你是林祥云和何芝卿的儿子吗?”手机中传来一个陌生的男中音,同时传来的,还有那人周围嘈杂的混音,“为什么啊……我的孩子……混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是,请问你是……”蓦地,迹部停下脚步,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左手不自觉地攥紧手机。

      “我是千林区警察分局的汪明,请你马上到平江中心医院来,林祥云夫妇不幸遇上了车祸,生命垂危,具体情况到时在和你详细说明!”男中音平静地诉说着命运的宣判,每年、每月,甚至每日,他都在见证着命运的残酷,职业使然,即使再丰沛的情感也会淹没在现实的冰冷中,变得麻木。

      “嘟……嘟……嘟……嘟……”迹部静静地伫立在街边,冰冷的雪花飘进伞中,掉落在耳边的手背上,刺骨的冰凉唤醒了有些怔忡的神志,他一把丢开雨伞,拽着卿卿冲向了车站……林叔、林姨,千万不要有事啊!

      “啊……”措不及防的卿卿有些踉跄地跟在迹部的身后,手中的花束从怀中掉落,洁白之上的鲜红似乎异常刺目,“景,伞……玫瑰……”

      迹部三步并作两步,急促的脚步透露着内心的慌乱,“别管那些了,我们去医院!”车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医院?”怎么了……

      “师傅,平江中心医院,请快一点!”卿卿被迹部塞进车内,随后上车的他用力关上车门,“快点,快点开……”天蓝色的出租车吐出一团青色的尾烟,向远方奔驰而去……漫天的飞雪好似无根的绒毛一般无力地随风飘扬,翻倒在地的雨伞仿若一个破碎的容器一般承受着冰冷的白雪,溢出的雪花渐渐掩盖了伞旁脆弱的绿色,爬上了娇嫩的花瓣。远远望去,掉落在地的花束仿佛是一滩令人心惊的鲜血一样刺目、红艳……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急救中心的医生摘下口罩,遗憾地摇了摇头,用尽全力却仍然挽救不了生命,甚至连拖延时间都办不到的无力的感觉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这依然是他不想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的感受——即将逝去的生命不断地用事实告诉着他人力的无奈,人定胜天有时只是一个残酷的玩笑!

      “景……”卿卿紧紧抓着迹部的衣角,眼中满是泪光,无措和慌乱写满了整张小脸。爸爸、妈妈到底怎么样了?等待的过程中,迹部把事情草草地说了一遍,早晨她出门时悠闲地看着报纸的爸爸和微笑着把雨伞递给她的妈妈,怎么会……

      轻轻地推开紧闭的大门,屏息慢慢接近白色的病床,维生装置低沉地运转,心电图轻微的跳动声以及空乏的脚步声是这病房里唯一的声响。微微泛红的纱布缠绕着半个头部,散乱的发丝掩不住脸上的苍白,盖着棉被的身躯无力地躺在病床上,久久才见一丝起伏,这还是早上那个噙着微笑要他早点回家的林姨吗?

      “妈……妈妈,妈妈!”不由自主地,卿卿松开手放开了迹部的衣角,它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满眶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了,一滴……两滴……不断地滑落双颊。躺在床上的人怎么可能是妈妈!妈妈的脸上总是带着明媚的笑容,弯弯的眼睛仿佛是夜空中的星星一样漂亮,乌黑的发丝总是打理得滑顺服贴;而眼前这个女人紧闭着双眼,脸上满是青紫暗红,泛着红色的纱布纠缠着凌乱的头发,没有了血色的嘴唇微微下垂,鼻间的呼吸器拖着长长的管子,好难看……她们不像,一点也不像!可是,一模一样的五官却告诉她她就是妈妈,就是她那爱笑温柔的妈妈……

      “卿卿……”迹部张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涩的喉头如梗在咽。他伸出手把她拉到床前圈进自己的怀中,似乎这样就可以温暖彼此发凉的身体,沉默爬满了病房……

      “景,妈妈不要紧的,是不是?”带着哭腔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她一定会好起来的……会睁开眼睛笑着说该叫爸爸吃晚饭了,对不对?”

      迹部盯着女孩的发旋,收紧手臂拥紧她……无言以对!他不甘地闭上眼,医生的宣判,无法达成的希翼,命运的无常,生命的脆弱……林叔,你不是说过这个双休日全家要去邻城游玩的吗?林姨,你不是说圣诞节要好好庆祝一下的吗?可如今,你们都要失约了吗?你们能够放心得下十岁的卿卿吗?她才十岁啊!

      “妈妈,快点醒,不要再睡了……不要再吓卿卿,卿卿害怕……”伸出颤抖的小手轻轻扶去母亲额际散乱的发丝,点点泪珠滚落在病床之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湿润的印迹,妈妈,醒醒……快醒醒,好不好?

      忽然,棉被外打着点滴的手轻轻颤动了一下,迹部和卿卿赶紧凑上前去,目不转睛地盯着似乎正要苏醒的何芝卿。也许是老天有眼;也许是母女连心,也许是满身的疼痛……总之,在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的等待之后,何芝卿终于一点一点地睁开了双眼,“林姨,林姨……”迹部轻声叫唤,生怕一举一动惊扰到她的一身伤痕。

      “妈妈,妈……呜呜呜……哇……”卿卿压抑的抽泣声终于变成了大声的哭泣,似乎是要把惊吓完全释放出来一样。

      缓缓睁开眼的何芝卿发现眼前一片纯白,慢慢转动眼珠,好像还未反应过来身处何处。突然,她瞳孔紧缩,恐惧的阴影笼罩了整张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孔——血,大片大片鲜红的血,鲜艳的仿佛沥血残阳般的血——祥云……水雾渐渐漫上双眸,眼中倒映着两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其中一个才刚满十岁……对不起,祥云,恐怕她也不能再保护这两个孩子了;对不起,孩子们,恐怕妈妈也要随爸爸一起去了;对不起,景吾,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对不起,卿卿,看不到你长大之后的模样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上两个孩子的视线,何芝卿竭力抬起手臂,颤巍巍地停摆在空中,微微张开双唇,却发不出任何除了呼吸之外的声音……水雾慢慢在眼角聚集成为泪珠,她似乎听到了时钟越来越轻的响声,就好似她越来越微弱的生命之火一样,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使劲移动手臂,期望能够安抚女儿因哭泣而呜咽颤抖的身躯……

      “呜呜,呜呜……”一张小脸布满了咸咸的水渍,卿卿胡乱地抹了一下脸颊,伸出双手,想要握住那只苍白无力的大手,冷冰冰的,妈妈的指尖和她的一样……

      “啪!”大手突然从空中坠落,大手和小手彻彻底底地分开了……卿卿愣愣地注释着床单上死寂的大手,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怎么了,妈妈不是醒了吗?可为什么又……

      “林姨!”维生装置忽然发出刺耳的鸣响,本就缓慢的心电图突然变成了一条直线,时间已经到了吗?迹部全身僵硬地站在病床旁,林姨,连和他们再说一句话的时间也被剥夺了吗?

      “妈妈,哇哇哇……”并不十分明了耳边尖锐的鸣叫声到底代表了什么,但她明了她的妈妈再也不会对她微笑,再也不会和她说话,再也不会陪她看电视,再也不会喋喋不休地对她唠叨,甚至……再也不会睁开像星星一样闪亮的眼睛……她的妈妈已经离开了,继爸爸之后永远地离开了!

      迹部半俯着身体,勒紧双手,似乎响把怀中哭成泪人似的女孩嵌进体内……此时此刻,以及未来的无数时间,在这个天地之间,他所拥有的就只剩下怀中的女孩了……胸口仿佛被重物堵住了,哽咽的喉咙发出低哑的嘶吼,未出双唇就已经消失在了舌尖。他不可以流泪,他不可以哭泣;他……还有卿卿需要照顾;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血色圣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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