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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逃亡 ...

  •   柳絮腿上的伤一直伤到了骨头,因此没有那么快就能恢复,而且由于她额头的伤当初没有处理好,一路上又经常下雨,都已经一个多月了,不见好反而更加严重了,她经常感到头昏昏沉沉,想要睡觉,有时又发高热,头上的伤又引起了腿上伤的连锁反应,整条腿都肿了。
      柳絮知道,这是因为伤口感染发炎了,她需要消炎药,可是他们这些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小孩子,谁会关心?他们唯一有的就是健康,如果失去了健康,离死就不远了。
      这几天,弥彦带着长门天天早出晚归,小南则留在他们几个的家中照顾病势一天比一天严重的柳絮,小南他们看着她的眼神里都有掩不去的忧伤。
      她快要死了吧,还是不行啊,难道老天爷把她送来就是为了让她病死?每天柳絮在半梦半醒之间游荡,有时会看到曾经繁华现代的城市,有时又会感到冰冷的雨淋在身上透骨的寒意,死神在空中透过重重黑雾冷冷地凝视她。
      迷迷糊糊间有温热的液体灌进了她嘴里,苦涩的味道,直觉就要吐出去。
      “乖,喝下去你就会好了!”小南温柔的声音让她不由自主地相信,再难喝的东西,她也不加抗拒地吞下肚。
      在昏昏沉沉间她有时能听见从很远传来的声音,他们在商量要如何救她,这让想放弃生命的柳絮不禁鄙视自己,连这些比自己小的孩子都不如,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她不断地替自己打气,也不知是不是起了作用,还是他们给她吃的那种难吃的东西的作用,总之,有一天她醒了过来,虽然腿上和头上还是肿的,她却感觉比平时精神好些。
      木板房里没有人,小南坐在门口撑着下巴,呆呆地看着外面的雨。
      这个世界似乎一直在下雨,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不是也一直是这样?若都是这样真是令人讨厌的地方。
      “小南……”柳絮轻轻地喊了一声,小南没有听见,柳絮又大了点声,坐在门口的小女孩跳起来,惊喜万分地跑过来:“你醒了!感觉好些了么?”
      柳絮点了点头,小南笑了:“那些药起作用了!”
      “药?”
      “你一直在发烧,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到城里的药店里去弄退烧药,可是你一直都不好!还好你醒过来了!”
      “我好渴!有没有水?”
      “我马上拿给你!”小南露出很开心的笑容,那种笑容不同于往常的温柔,是因为开心而心情放松的笑容。
      柳絮喝了些水,忽然想到长门他们去给她弄药,可是他们有钱吗?他们是怎么弄药的?问小南,小南吱吱唔唔说不清,柳絮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点概念,重新又躺回干草铺成的地上,很快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弥彦叫嚷的声音:“小南,你轻一点!”结果被人捂住了嘴巴,柳絮的意识已经醒了,慢慢地睁开惺忪的睡眼,揉了揉。
      “柳絮,感觉好些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我们今天弄到了面包!”长门的嗓音很柔和,温温糯糯软软绵绵,就像他的性子跟个内向的女孩子一样,可能是他第一个上前来救她,所以柳絮很依赖他,不过说到吃东西,她摇摇头,肚子是饿的,可是嘴里没有味道也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一定要吃一点,身体才会好得快!”长门在长面包上扳下一块递过去,就像哄不肯吃饭的小孩子一样哄她,柳絮也明白如果不吃点东西估计死得还要快。
      伸手要去接面包,看到长门露在衣袖外面的手臂上有瘀痕,连忙抓过他的手,翻开手臂上的袖子,只见上面到处是青青紫紫的瘀伤,长门连忙缩回手,讪讪地笑:“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弥彦为了救我,伤得还要严重!”
      柳絮转而看向弥彦,小南正在替他包扎额头上的伤口,布条上有斑斑的血继,弥彦的嘴角破了,一边脸肿了起来,一看就知道被人揍得很惨。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柳絮感觉眼睛涩涩地疼,心情低落,她好没用,居然要几个小孩子来照顾她,如果快点死了也不用拖累他们了!
      “说什么呢,这关你什么事?”弥彦大声说道,“那些人把我们当脚下的尘土,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弥彦的名字!”除了他们四个,还有谁会可怜他们?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疯狂,在这个还保有和平的地方,人们都自私自利想着自己,可以毫无同情心地伤害他们,为了活下去,偷点吃的又算得了什么?主要是为了给柳絮弄消炎药比较困难,药店的老板现在看到他们就喊人来赶他们,不过还是让他找到了机会把药给了长门,捱了顿揍,反正他也习惯了!
      小南敲了弥彦的脑袋一下,离伤口很近,弥彦的气势顿时掉落,苦哈哈地说:“小南,你轻一点!”很疼的!
      “……不是因为你……我们平时也是这样的,就看那天运气怎样了!”长门略微低头,笑得很腼腆,他当初见到柳絮被野狗撕扯险些丧命,让他想到了曾经孤苦无助的自己,是小南对他伸出了手,如此弱小的自己也能拯救一条生命,这让他很高兴,“对了,我们弄来了消炎药,你吃一点东西再吃药吧!”
      “你不能辜负了我们的努力啊,所以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小南走过来,对她鼓励地微笑。
      柳絮望着三张期待的脸孔,心中感动,她只是有一次醒过来对他们说了需要消炎药,他们就不顾一切地替她想办法弄来,中间有多少的痛苦,他们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柳絮含着泪,重重地点头。松软的面包在嘴里融化,有股甜丝丝,一直甜到了心底。

      吃过药确实有些用处,至少柳絮感觉一天天变得有精神,伤口的肿胀也慢慢在减少,相信过些日子她就会完全好了。
      她可以坐起来做些事情,小南不用留在家里照顾她,于是弥彦就带了长门和小南一起出门弄吃的,三个人出动弄回吃的东西的成功率增加了不少。
      早晨长门他们出门去,给她留下早饭和午饭,她脚上的骨头也没有完全长好,长门给她做了根拐杖,上午她会起来拄着拐杖慢吞吞地收拾一下几人住的地方,打扫完差不多该吃午饭了,吃过午饭就会躺着睡觉,病弱的身体很容易疲劳,柳絮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这天柳絮像往常一样正在午睡,屋外依然在下着雨,听着雨点敲打木板屋顶的声音,意识模模糊糊。
      外面传来在雨中奔跑的声音,柳絮已经能分辨三人的脚步,静静地倾听,这个人是长门?
      慌乱的脚步声,脚步的主人甚至摔了一跤,重重跌在地上,那人很快爬起来,快步跑进柳絮所在的木板房。
      发生了什么事么?柳絮挣扎着醒过来。
      黑发羞涩的男孩浑身湿透,头发紧紧贴在他的脸上,不停地往下滴水。
      “长门?小南,弥彦呢?”看他脸色苍白,嘴唇发抖,柳絮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
      “我们要快点走,离开这里!”长门把柳絮拉起来,背到背上就冲进外面的雨幕。
      “小南还有弥彦呢?”趴在长门的背上,柳絮坚持地问。
      长门呼吸急促,说话很伤体力不过还是回答了她:“他们帮我们拖延时间,我们约定在城外的小树林汇合,他们一定会赶来的!”
      长门喘了口气,背了柳絮拼命地跑,仿佛慢一点后面就会有凶神恶煞追上来把他们撕碎,他的惊慌感染了柳絮,小女孩惊疑不定地在心中胡乱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必须逃亡?她很想再问,可是看到长门咬紧牙关跑得非常艰难,说一个字都会浪费他的体力,只得将所有的疑问和惊恐吞回肚里,只希望到了安全的地方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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