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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 9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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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萧定权入宫的时候,在宣室前看到了一瘸一拐缓慢挪动的年轻人,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李后的外甥。
许慎在宣室前站立良久,然后浑身一崩,原本瘸掉的腿忽然间恢复了正常,走入了宣室内,好奇的萧定权跟了上去,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伤药味,果然听到自己的父亲在许慎身上拍了一下,少年啊呜一声惨叫,然后虚着气音逞强道,“陛下,我没事,真的……”
“怎么,你是想欺君?”帝王恶劣的性子依然如故,变着法欺负着年轻人。
“陛下,上过药了,回家养着就好。”
“定北侯将你禁足三个月,怎么又跑出来?”
“我是好不容易求舅舅让我先进宫看看陛下再回家禁足的!”
“行了,给我看看伤。”
“陛下……宣室内不好吧?”
“什么好不好,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趴下!”
帝王一声令下,果然是窸窸窣窣的声响,两人又小声说了些什么,萧定权又听到有人跑来,回头一看竟然是李希音提着衣摆急急忙忙往这里赶,两人一照面都是愣了一下。
萧睿鉴还了萧定权的清白,免了他的罪,却又没有复立太子,萧定权也没有重新入主东宫的心,仍在秋鹤观修行,只不过可以随时进宫。
“殿下来了。”李希音招呼了一声,颇为客气。
“小将军在里头。”萧定权自然想到了皇后和皇帝是一个心思,来看消失了几个月,回来刚挨完打的小将军。
果然李希音听到这里,提着衣摆推门就进去了。
“小姨?”许慎显然是有些惊讶,不知干了什么“哎呦”一声倒吸气,显然是疼得不轻。
“快给我看看!”李后说了和皇帝一样的话,小将军自然是不从,
“小姨,我都是大人……”
“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脱!”
萧定权听到这里,只觉得这才是一家人,正准备转身回去,又听到李希音唉了一声,说到,“差点耽误了正事,定权还在外头,我送慎儿出去吧。”
李希音把许慎扶了出来,脸面丢光的小将军一路狠狠压着脑袋,恨不得缩进地里,见着萧定权都不敢吱声,还是李希音拍了他一下才小声招呼,“见过殿下。”
“许将军慢走。”
李后一走,陈谨立刻将萧定权请了进去。
萧定权不做太子,不闻朝政之后,和萧睿鉴之间倒是没了许多争执,偶尔萧睿鉴会去秋鹤观看他,偶尔萧定权会自己回来一趟,萧睿鉴给他泡茶,论道,谈画,萧定权终于实现了多年来的夙愿,与父亲处成无话不谈的普通父子。
只有萧睿鉴问过,阿宝想不想回来?
萧定权埋首在帝王怀中,轻轻摇了摇头。
“我喜欢现在的样子。”
如果他是太子,萧睿鉴绝不会与他亲密,也绝不会要一个断袖之癖定然无后的储君,但当萧定权不是太子时,萧睿鉴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喜爱,总会抱着他,谈道,论茶,清淡也温柔的亲吻,温暖也舒缓的拥抱。
萧定权摸不准帝王心思,但是还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萧睿鉴是决不允许任何人,尤其是他来干涉朝堂,萧定权想要的天下同萧睿鉴想要的天下是不一样的,当萧定权想争的时候,父子俩只会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但是萧定权不争了,只想做个闲散人,反倒是可与享受到萧睿鉴的爱意,尽管那时畸形的,扭曲的,不被是人接纳,违背人伦,但那就是萧定权想要的。
帝王听闻了曾经储君的拒绝,悠悠叹出一口气,也不知道是放心还是可惜了,也没有勉强,掰过他的脸又给了一个温柔的亲吻,萧定权被吻得动情,伸长手臂楼主萧睿鉴的脖子,挺起了胸膛往萧睿鉴怀里蹭。
朝中多事,但是都于萧定权无关。
阿耶利可汗收到旧部求援,专程进宫请求出兵,萧睿鉴有心征战,奈何天下平安日久,朝臣们都不愿意再兴兵锋。
包括如今的大将军李希声,讨论时抿着唇一言不发。
唯有年轻的小将军道揭摩南部欺凌诸部,屡屡犯境,再不狠狠教训一下定然会得寸进尺。
白玉京沈鸣皆道江南水患频繁,应当休养生息。
萧定权无意间看见案上章程,随口问道,“爹爹要出兵么?”
萧睿鉴看向他,萧定权顿觉失言,连忙告罪,想来没什么好脸色的帝王却抱着人一笑,说到,“阿宝说说吧,好久没听见阿宝主张了。”
“陛下,真的非出兵不可么?”萧定权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平。”
“是啊,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平。”天子轻轻叹息,最后埋首在萧定权的怀中,坏心眼的啄着年轻人白玉一样的脖颈,叫萧定权红着脸推搡,“爹爹,别再那里……”
“怕人瞧见?我是真希望叫他们都知道。”
后来萧睿鉴去了一趟幽兰殿。
李希音平日里是不问政务的,甚至连天天跟在许慎屁股后面的萧定和都被禁止参与,但是这一回,萧定和却站在父亲面前一脸坚毅地说到,“父亲,请让我随军北上!”
“荒唐!”萧睿鉴怒骂一声,转头看向李希音,“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就让定和去吧,小七不会让你失望的。”
“此事尚无定论。”
“陛下若是真的不想出兵,这件事早就在内阁有了定论。”李希音到底是玲珑心思,一点就透。
“此番若是北上,必然兴师动众,但是,谁能领兵?”萧睿鉴看向李希音,他蓄力多年,如今物资马匹都已准备妥当,然而主战的将领大多年轻,还不足以担此重任。
“哥哥那里,我去说吧。”李希音微微一笑,她如今,要将自己的亲哥哥,亲外甥,乃至亲儿子都送上战场。
“音音,他们不必都去。”纵然是铁石心肠如萧睿鉴,也是一路看着李希春身死,李恕被斫去手臂,现在李希声年近不惑,许慎才初露头角,还有自己年纪尚幼的孩儿。
“最熟悉揭摩的,就是我哥哥,他去了,底下的士兵才能聚起来,至于慎儿,为陛下赶走揭摩是他多年来的夙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陛下现在不用他,还要留到什么时候呢?”
萧睿鉴不再驳斥,依照许慎敢自己跑到土匪窝的性子,就算萧睿鉴不让,他也能自己跑去北边,何况现而今年轻的将领中,他最看好的便是许慎。
最后帝王的目光落在十分年轻的萧定和身上,萧定和可以说是他最青睐的孩子,在萧定权放弃储君的位置后,几个孩子里最为聪慧,也最有魄力的孩子。
为什么,他要去呢?
“你又为什么去?”
“爹爹,我知道现在朝中颇多争论,有人怕打输,有人怕军费压垮国库,但是我想,赋税繁重,有一大部分都是北方驻军的开支,内患源于外忧,如果能一举打跑揭摩人,从此北方再也不必囤积重兵,才能真正的实现休养生息,现在朝中争论,不是他们不知道,而是他们不敢打,他们怕输。”萧定和面容坚毅的站在萧睿鉴跟前,大声说道,“那么,有什么比我,比皇帝的儿子亲自到前线更能证明陛下决心的呢?”
萧睿鉴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儿子,他没有哭,只是有些难受。
“你可要好好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