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淑女在英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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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狩猎结束后就要为冬季社交季做准备了。在此之前，亨利爸爸要带着查理查账，从十一月开始到年前可是忙碌期。今年尤其忙，因为还有达西先生提出了帮忙整理达西家族在此地产业的请求，查理和赫斯特一个比一个热心，跟着跑前跑后地除了晚饭见不到人。所以家里白天只剩下我和路易莎，我们俩作息又不同，因此我难得有了一段独处时光。
借此时机，我整理了一下自己手头的药材，又新做了一批常用家庭药剂及外用药油药膏药粉。威尔也带来了好消息，我的刺绣已经有了稳定的销售渠道，还能搭着卖一卖瓷器和各种摆件；小农场的经营也步入了正规，驯养的赛马和猎狗也都顺利卖出带来不菲收入，而种植的花草树木收获的果蔬药材又可以为我提供充足的物资供给。这么一来，我一年到手的利润差不多有两千英镑，足够我花销了。为此，我身边的人都提前收到了年终奖金。
莫莉妈妈介于上次出行遇到的麻烦，坚持我以后出门要多带仆人。那好吧，编制再扩充一下，汤姆有了个小跟班杰克帮着赶车，跑腿，传消息；威尔，卢克两位男仆加上新培养出来的保镖大个子山姆和擅长拳击搏斗的皮埃罗，光马我都得出两匹赶车的和四匹骑的。车外有六个人不算，露西也跟在玛莎后头陪着我，哦，还有大狗布莱克和德牧波波。我出门也是呼啦啦一大串，忒有排面了。
还不到十二月，路易莎就和赫斯特爵士早一步去伦敦参加社交活动。亨利爸爸接到了伦敦的一封来信后就匆匆忙忙带人赶去伦敦了。而后，达西先生也要离开了，查尔斯问我要不要一起走，我拒绝了，他们骑马赶路呢，我坐马车也就晚个两三天，何必大冷天去吹北风。所以我即将有第一次独自出门的经历。
为了这次出门，我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还特意准备了一个小型的带烟囱的炉子用于沿路的取暖和制作食物。又将马车进一步改造升级，特意多留了一个储物空间。因为要在玛格丽特那长住一段时间，所以我又备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带够了物资以及给她的礼物。莫莉妈妈还带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女仆帮忙做打扫浆洗工作。
我是带着点兴奋出发的，只是沿路不是狂风阵阵就是雨雪连连，什么风景都看不见。因为行路艰难，连男仆们都不得不轮流在第二辆车上取暖休息。真是多亏了我装上的小炉子和不停供应的热姜汤，大家才避免了伤寒感冒。
“小姐，这一路也太难走了，怪不得路易莎小姐总是早早出发，实在是明智之举。”露西掀开窗帘看了一眼车外，现在不过才下午三点外面已经昏沉沉看不清楚了，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是嘛，那通知汤姆他们早点把灯点起来吧，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旅店休息一下。”我放下书，伸了个懒腰，这一路也太无聊了。
玛莎敲敲车前门把我的吩咐传递下去。又回话：“威尔传话回来说一会可能要下雨，而距下一次能休息的旅店还有最少三个小时的路程，一旦下雨还可能更晚。您看？”
“不要紧，晚上能到就好，路不好走就慢一点，安全第一。”我想了想又说：“露西，现在就开始烤一些火腿和面包，再煮些红茶和鸡蛋。一会我们简单吃点东西再赶路，不要吝惜食物，天冷饿得快，份量要备足。你发食物时也要通知汤姆和杰克给马都喂上燕麦和黄豆。”
“好的，小姐。”
“莫莉妈妈，你还好吗？腰疼不疼？”我问莫莉。
“还好，小姐的马车坐着舒服极了。我真是有福气，跟着小姐暖暖和和的出门，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一路有吃有喝。这要还不满意，上帝会惩罚的。”莫莉笑着说。小姐越发能干了，她现在除了向上帝祈求将来小姐能嫁个好人家都没有再操心的事了。仆人们谁不羡慕她，跟着个好主人，提前就过上了体面的退休生活。
“小姐，前面有人求助。要不要我去看看？”威尔敲窗询问。外面的雨下的实在是大，他不得不提高嗓门。还好小姐提前准备了厚厚的衣服和防水的雨披，除了要赶路倒也不算遭罪。可前来求助的那个倒霉蛋就不行了，落汤鸡也不过如此，要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可怜兮兮的人来求助，他也不想搭理。
“可以，去看看。能帮就帮一把，不行也要把话说清楚。”我听了，心里还想怎么那么巧，回回出门都有人求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日行一善呗。
“是一位小姐的马车坏了，我查看了一下，有一个车轮陷进坑里，车轴都断了，肯定没法走了而且一时半会也不可能修好。车夫说她身边只有一位年长的管家陪伴。”威尔回来传话。
啊哟，是哪家小可怜，这天寒地冻的。我看看莫莉妈妈，“莫莉妈妈，我们请那位小姐和她的管家来避一避寒吧，不是每一家的马车都像我们家的这样宽敞舒适。”
“当然可以，仁慈的小姐。乐于助人尤其是怜贫惜弱是种美德。再说，我们捎她们一程也不是不行，按说快到旅店了吧。”莫莉当然不反对小姐帮助别人，更何况是帮助一位可怜的女士。
于是我出了一个小毯子和两把伞，等来了一位三十出头的女管家和一位瘦瘦高高的小姑娘。
“您好，我是莫莉怀特。我是曼彻斯特宾利家的女管家。这位是我们小姐。她请您同去前方不远的旅馆。”莫莉代表小姐做出接待。
我见那位女管家只是略点一下头，并制止了那个裹在毯子里的小姑娘出声。“多谢！我是陪我家小姐前去伦敦的。”然后就不再多言。这态度，啧啧。
只是那毯子下露出的毛绒绒小脑袋上有一双美丽的蓝色大眼睛，里面写满了好奇当然也写了些委屈，她歉意地眨眨眼，睫毛像小蝴蝶一样颤动翅膀。我对那双眼睛笑了笑。然后就见她睫毛扇动更快了。
莫莉被这回话方式惊到了，一来是未报姓名显得无礼，二来这求助人的姿态也未免太高了，她也冷了脸。“是嘛，请坐吧。”
“谢谢！我……”那蓝眼睛刚刚小声说出口就被打断话语。“小姐！还请您老实坐下，裹紧毯子，免得着了凉。”她的女管家不满的皱着眉头，拉紧了她身上的毯子。
哟，奴大欺主啊。我挑挑眉，没吭声。好在客座够宽，莫莉妈妈坐在里边捻着她的沉香木珠串念着玫瑰经。那位小姐规规矩矩得裹着毯子低下头没动静，而那位女管家看着做的腰板挺直，只是眼神轻飘，偷偷打量车内装饰，以及我的穿着。
我把扶手后推，坐的更舒服些。然后露西正好送来了热红茶。
“请喝一杯茶暖暖胃吧。”我开口做出邀请，毛毯下的姑娘动了动，旁边的人咳嗽一声她才伸出一双白嫩纤细的手接过描金边的骨瓷花鸟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好茶。”然后就把茶杯放在膝盖上了。
好规矩啊，我起了谈话的兴致，“我这马车上有炉子，所以你可以不用裹得那么紧，不然该闷得慌了。”
对面的小姑娘这才伸出一只手轻轻拉下毯子，改为披在肩上。她的脸不知是风吹的还是上来闷的，出现了不正常的潮红。
“你还好么？今天天气可太糟糕了。”我多问了一句。
“我……”“我们小姐很好。”女管家竟然抢着回答。
“我们小姐又没问你，身为仆从，听主人把话说完才是规矩。”莫莉实在看不下去，这谁家啊。主不主，仆不仆的。真不该多事请上来，凭白坏了心情。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对面的蓝眼睛一瞬间脸色苍白，不过她仍旧温顺的低着头。而那位自从上来就鼻孔朝天的女管家涨红了脸，气的嘴唇哆嗦也没再说一句话。我也懒得管，反正不过捎她们一程而已。车厢里只听得到外面哗啦啦的雨声。
等到了旅馆，车子刚一停稳，那位女管家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她们家小姐下车。
“哎，毯子……”那位女管家充耳不闻只管埋头往前走，急得小姑娘忙回头看我。我笑着点头：“你先用着吧。没什么。”她才羞涩得笑笑：“多谢！”而后被扯的一个踉跄，闪进门内。后边赶来的马车夫衣服都未烘干，不断地对我们鞠躬道谢后才进去。
“怕是哪个小门小户家的姑娘没见过世面，家里仆从才敢乱当家。”莫莉半是抱怨半是安慰地对我说。
“未必。那姑娘教养极好，只是身边的人不行，也不是，马车夫不就挺好。管她呢，反正也是捎她们一程，难不成还指望什么回报？”我也没当回事，到了这事就可以翻篇了。
这家店大概是临近伦敦，条件还行。威尔给我定了一个带盥洗室的套房，然后他们几个挤一个房间。“到底是出门在外，你们晚上多警醒点。”他提醒玛莎，又保证会轮流替我守门。我在斗篷下点点头，然后随着莫莉妈妈去休息了。
我们东西带的齐全，被褥等都换上自己带的也就一会功夫。简单洗漱后就早早休息了。一夜无话。
“好冷啊，小姐。外面现在下起了暴风雪，听说昨晚还下了冰雹，路都封了呢。怎么办？”玛莎拿热水时跟我说
“哦，那就先在这住下等着路好走了再说。反正时间还早，等圣诞节前赶到就行。”我倒无所谓，反正这里离伦敦也不过还有一天路程了。
“也好，幸亏昨晚咱们来的不算晚。现在这里住满了人，还有人只能在大厅里坐着呢。”
“那我们无事就不要出门了，人多是非就多，有什么事吩咐杰克去做也一样。另外，让威尔他们看好咱们的马。”
“有布莱克呢，谁敢靠近啊。”玛莎笑着说，她想了想又问：“要不把波波牵进来吧。”
“可以，让卢克拴好链子，惊到人就不好了。”
“好的，小姐。还用露西去厨房准备饭菜吗？”
“不了，一切从简。咱们偶尔也尝尝别人的手艺嘛。不过你们把小炉子生起火来，咱们得喝茶啊。”
“好嘞。”
到了下午，还是一片风雪茫茫，旅店的人大概是太无聊了，闲聊争执等嘈杂声在房间都隐约能听到。还有人再不断地往这赶，吓得汤姆守着马车都不敢动，不过好在布莱克陪着他，自从杜宾那件事以后，汤姆走哪都要带上布莱克。
“汤姆叔，小姐让你进去咧，外头多冷啊。”小杰克眼气地看看大黑狗，他还没胆子靠近。
“再等等，我给马儿都换好草料。一会儿你也出来看看。咱们的马都是好马，可不能出岔子。”
“哎！您放心。咱人多着呢。”杰克挠挠头。
“人多那是保护小姐的，咱俩得看好马。你别不当一回事，这马可比咱俩金贵，出了差错，卖了你都不够赔。”汤姆可不敢大意，他瞅着好几波人看着都不像善茬，不行，得让山姆下来走走。
莫莉妈妈给我梳头的时候，悄悄跟我说：“那位小姐也在这住着没法走呢。听苏珊和米勒说大概是人手太少，那位女管家进出没少受闲气，所以嗓门一次比一次高。就是可怜他们家小姐了。”莫莉心想，要是我哪怕豁出命呢也得护着小姐不是，也不知道那家人怎么想的，找了这么一个炮仗放在小主人身边，真跌份。
“莫莉妈妈才心善呢。只是别人家的事我们不好多插嘴。不过可以请那位小姐来喝杯茶聊聊天。让玛莎去一趟，能请来就请来坐坐，请不来算了。”我还挺喜欢她的大眼睛的，那么蓝，像雨后晴天。
那位小姐果然来了，当然还有那位女管家，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山姆看着太强悍还是波波也在，她这次倒还客气一点，没多说话。
“谢谢你请我来，也谢谢你好心帮助我。这是你的毯子，我请旅店帮我洗好了，喏，还给你。”小姑娘双手递上叠的整整齐齐的毯子。
“举手之劳，相信没人会拒绝一位淑女正当的请求。”我接过毯子，放在一边，请她吃我们才烤好的点心和带的水果塔。
“唔，你出行带的东西可真全。”小姑娘点点银架子，歪头笑了。
“我要去外婆家过圣诞节呢，期间还要见好几位表姐妹。自然得准备充分啊。”我对她眨眨眼，收获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哦，真好。我只有一个姨妈，也只有一个表姐妹。说的对，每次去做客都恨不得把整个家搬过去呢，唉。”她还小大人一样叹口气。
“嗯，在家千般好，出门万般难。其实，去亲戚家还要被比较什么的实在是打破旅行乐趣，亲友感情啊。”我随着她的话感叹。然后听到莫莉妈妈和女管家同时咳嗽，我俩相视一笑，有了亲近感。
“小姐，您昨晚有点咳嗽，还是不要吃甜食的好。另外您出来也有一会儿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吧。”还没温馨五分钟，那位女管家又开始了。
“这……”小姑娘为难了。
“没关系，若是不舒服还请多休息。”我端起了茶杯。
“那多谢招待，再会！”她行礼告辞。
“再会！”我起身送别。
“她那个管家是不是有病啊？”憨厚如露西都开始抱不平了。
“可不是，一身臭毛病。”玛莎也接腔。
“这样的人家要少接触，尊卑不分可不是好规矩。”莫莉妈妈一槌定音，同时敲打一众女仆，说的她们都低下了头。
“嗐，别那么紧张。路上的一个小插曲罢了。要我说，是那姑娘太腼腆了，自己拿不住主意才被管家牵着鼻子走。也有可能是年龄还小或是无人教导。再说啦，也不是所有管家都像我们莫莉妈妈一样既能干又守规矩啊。”我笑着摆摆手。
“小姐，我刚才说她们呢。也请您注意啊，什么莫莉妈妈，喊我莫莉或是怀特太太。等到了玛格丽特夫人那，您更得注意了。到底是出门做客，万事不可随意，免得被人看轻。就是外婆家又怎样，人多口杂的，一个不注意坏了您的名声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是过节期间少不了要和格林子爵府的人打交道，万万要小心，他们家规矩多，弯弯绕绕更多。”莫莉妈妈转头又开始念叨我了，她提起子爵府就一脸戒备和担心。我听的多了，对这次旅行更不期待了。
“我知道了，怀特太太！不过，我要先回家看爸爸。好莫莉，这要求不过分吧。”
“那是自然的，老爷恐怕都等急了呢。”
一直到第三天上午雪才停下来，陆陆续续有人离开。我们也准备出发了。只是临行前，那马车夫又来找威尔求助。威尔并不想搭理，可是一个不注意，那马车夫使劲喊起小姐来了。
“仁慈的小姐！还请您暂且留步！”
“哎！你够了啊！”皮埃罗发出警告，他们都听说了那位女管家的做派，心里十分不满。
“仁慈的小姐！请您看在上帝的份上，把我们小姐带到伦敦吧！她身体不好，身边又没有合适的人照料，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实在不是能多待的。您放心，等我们回了家，一定报答您的恩情！”马车夫不顾拉扯，大声嚷嚷，只差没跪下了。
“小姐！”莫莉妈妈拉拉我示意我不要管。可我心里却觉得应该带蓝眼睛上路，帮人帮到底嘛。
“好！”我点头了，那马车夫忙挣扎着鞠躬行礼，然后飞快跑去喊他们家小姐去了。
“小姐啊！”莫莉妈妈摇摇头叹气，不过笑的却越发欣慰。
再见到蓝眼睛，我发现她气色不好，精神头也差了很多。那位女管家也是眼下青黑一脸疲惫的样子。她们对能再次登车表示了感谢，尤其是女管家态度诚恳多了。
一路上双方没再多交谈，因为那位小姐上车就有点昏昏沉沉的，女管家甚至打起了呼噜。走到晚上八点多，才终于进了伦敦城。
刚进城，他们一行就下了车，谢过我之后租了辆马车，带着一小箱行李走了。我呢，赶在十点前回了家，可惜亨利爸爸和查尔斯都不在。管家艾伦太太说他们都去格林子爵府参加晚宴了，还问我要不要去，说是舞会一直到凌晨才结束呢，现在还赶的上。我摇摇头，赶了一天路，快累死了都哪还有劲跳舞啊。
等我舒舒服服泡好澡，冥想打坐完毕后也没等回来爸爸他们，实在撑不住沉沉睡去了。
东城的达西老宅却是一片人仰马翻。小姐莫名其妙地坐着一辆租来的马车突然到了不说，还一进门就晕了，等请来医生一看才发现已经发烧好几天了。一屋子仆人都提心吊胆生怕达西先生回来生气。老管家皮特也不敢耽搁，忙打发仆人去请参加晚宴的主人请回来。“皮特先生，请让我也去吧，我有重要的事要汇报给先生。”马车夫约瑟夫憋了一肚子气，私下里求老管家。
“约瑟夫，你也是达西家族的世仆出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皮特眉头紧皱，低声训斥。
“您可快别提了，我自己都觉得荒唐呢。”约瑟夫紧张地看看四周，“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必须把事情告诉主人，让他做决定。”
“说说，怎么回事！”被仆人传话惊到的达西忙告辞离开宴会，却在马车上见到了妹妹的车夫，他沉着脸开始了问询。
“先生，其实我自己也没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呢。当初我是护送小姐去罗辛斯庄园的，可扬格太太却说小姐要来伦敦和您一起过节，我就改道来了伦敦。可半路上，扬格太太又说小姐要去看一位朋友，还把玛丽也给打发了，说是让她提前来伦敦给小姐收拾房间。那朋友是谁我不知道，可没见成不说回来路上马车还坏了，天上可下着瓢泼大雨哩。我只能向过往行人求助，求了好几家才求到一位小姐愿意带小姐到旅店。可不知道扬格太太做了什么，那一家仆人本来还很热心帮我拖坏了的马车后来却见了面都懒得搭理，我打听了，说是扬格太太做事不讲规矩。那旅店鱼龙混杂实在不是久留的地，可暴风雪不停我们也走不了。扬格太太说小姐生病了，可我请不来医生，送信也送不出去！没法子只能厚着脸皮又去求那位要离开的小姐带我们来伦敦。到了伦敦，我就租着马车往家赶，生怕耽误小姐病情，可小姐还是病倒了。”约瑟夫竹筒倒豆子一样赶紧把事情说了。
“我知道了。事情到底怎么样，我还得问问乔安娜。对了，是哪家的小姐，要备一份厚礼去谢谢人家。”达西只觉得这里边疑点重重，得好好问问扬格太太和妹妹。
“这才是奇怪的地方呢，先生。那家仆人来帮忙时早就说了他们是曼彻斯特宾利家族的人。连我都听说过那家人是先生您的朋友，心里还在高兴呢。可扬格太太却说人家未必说的是实话还叮嘱小姐出门在外不得随意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和姓名。我瞧着小姐去搭马车和到旅店时还是高兴的甚至还被那家的小姐请去喝了下午茶。只是扬格太太不知为什么心情不好，还不许小姐多出门，也不许小姐和人接触。后来小姐病了，我又找不来医生她才着急了同意我再次向宾利家求助，只说搭车到伦敦，租马车回来就好。我们也确实是这样做的。”约瑟夫不用抬头就知道主人越听脸色越差，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宾利家？算算时间应该碰到的是宾利小姐。那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乔安娜当初接到信的时候不是很开心还特意写了厚厚的一封信给她了么，怎么两人倒像是不认识。糟了，信到的晚，还在我这呢。扬格太太做了什么才是需要弄明白的。他想到那双绿色的眼睛，清澈疏离，不由苦笑，达西家欠她的人情怕是还不清了。
“乔安娜怎么样？”达西问老管家。
“医生来给小姐做了治疗，说是受了风寒，加之旅途劳累才病倒的。好在烧已经退了，现在也已经睡熟了。”
“让爱娃太太亲自带人照顾乔安娜，等她醒了马上通知我。”达西吩咐两句，又去看了看妹妹，见她脸色苍白不由心头火起却还是按耐下来了，至于扬格太太，他现在不想见。
“先生，小姐醒了。”约翰轻轻通知忙了一夜的主人。
达西这才起身，简单梳洗换过衣服连早饭都没吃就赶去了。
“好点了吗？”坐在床边，达西看着妹妹开了口。
“好多了，哥哥。”乔安娜低下头，并不敢看哥哥的眼睛。她嗓子还没好，说话都哑哑的。
“那你这两天都经历了什么？”达西本来的火气见到怯怯弱弱的妹妹也消得差不多了。只是他一贯严肃，和妹妹的相处更像是长辈对晚辈。
“我，我就是想在自己家过节。对不起，哥哥。”乔治安娜最怕哥哥黑着脸，她委屈的眼圈都红了，却还是鼓起勇气回答。
“那你大可以直接写信告诉我，我自然会去接你。你这么孤身一路走来多危险。”达西还是忍不住训斥了一句。
“我……对不起！……我知道了。”乔治安娜紧张的抓紧了床单，哥哥一定生气了，这可怎么办啊。
“听说你路上受到了帮助，那等你好了。我带你去谢谢人家。”达西准备和妹妹商量下什么时候去宾利家拜访就见妹妹抬起头，一脸迷茫地说：“我谢过她了啊。”
“什么？”达西听了一愣。
“我谢过那个宾利小姐了。”乔治安娜老老实实地回.
“你知道帮你的人是谁？”达西现在明白约瑟夫说的意思了，明明说的都是再简单不过的英语，他却听不明白妹妹在说什么。
“我一上车她的管家就告知了她的身份。她人还不错，和她写的信一样亲切风趣。不过，她身份和我不一样，我接受了她的邀请，也当面谢过她，这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再亲自去谢谢她？”乔治安娜是真的不明白。
“你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达西是真的惊呆了。
“扬格太太说她不过就是个工厂主的女儿，最多算个暴发户，不值得我自降身份和她结交。再说了，她哥哥不是总爱跟在你身后转么？扬格太太说那是他们家想巴结我们。那宾利小姐讨好我不是正常的吗？”乔治安娜虽然有点不安但还是对着哥哥说了实话。
“乔治安娜！宾利先生是我的朋友，用不着来巴结讨好我。而你，接受别人的好意可曾心怀感激？人家帮助你的时候知道你是谁么？”达西忍不住发了火，妹妹的话让他既震惊又愤怒。他的妹妹，他引以为傲的妹妹说出这样的话实在让他接受不了。
乔治安娜被哥哥的愤怒惊得颤抖不已，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扬格太太呢？喊她来！她是怎么教导乔治安娜的？还有一点淑女的礼仪廉耻么？”达西转而冲着女管家发火。
“先生，您用不着生气，阶级是无法跨越的。达西小姐确实身份高贵……”扬格太太其实就在房间里，只是一时没被达西先生注意到，她强自镇定地解释。
“你简直是荒唐可笑！我从来不知道你竟然这样教导我的妹妹！我们家也是做生意起家的，那你拿到的每一分薪水可都是充满铜臭的，岂不是羞辱了你？”达西对着这么一位千挑万选出来的管家头一次怀疑了自己的眼光。
“先生！我是德贝尔夫人推荐来的！我教导的从来都是名门望族家的小姐！”扬格太太急红了脸分辩。
“那你得罪的也是名门望族家的小姐。”达西嗤笑一声，“宾利小姐的母亲出身格林子爵府，现在的格林子爵是她舅舅。她的胞姐嫁的还是赫斯特爵士呢。”
“啊？”扬格太太嘴巴大张忘了合拢。当她听明白以后脸色灰败，这下完了。德贝尔夫人只是个孀居的寡妇，社交影响力比起格林子爵府差远了，再加上一位爵士夫人，但凡有一句半句流露出去，她就别想再拿到一封推荐信了。
达西懒得见扬格太太的蠢样，他只对瞪着眼睛流泪的妹妹说：“乔治安娜，宾利小姐在不知道你身份的时候就无私的帮助了你，而你却因不知所谓虚荣和傲慢怠慢了这份善意。你不光要道谢还要道歉。我之所以引荐你和她认识，就是因为她是一位真正的淑女，值得你学习和结交。我希望你能好好反省自己的言行，不要辜负了你的教养。”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淑女在英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