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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令愿(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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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情一族世代行医,传承下来的医书古籍经年累积早已难以计数,若是只论医书之数,怕是比云深不知处还多。
愿坐在一堆堆犹如小山般的竹简中间,这些竹简笨重又占地,几乎占了大半间屋子,另一半还放着一摞摞的纸质医书。
所以,电视拍摄还是美化了魏婴彻夜找书这一幕,毕竟拍摄需要架设机器以及拍摄轨道,不可能真的堆满一屋子书。
不过,不管有多少书,它都必须把那本移丹古籍找出来,悄无声息的毁掉。
温情搬完书籍,就帮忙一起查找。
愿想阻止却没有理由,只能把纸质书籍分给温情,自己坐到笨重的竹简堆里。
剧中,魏婴正是在一卷竹简古籍上发现的移丹之术。
它不担心记错,或者剧情改变,以逻辑来论,移丹这样危险高深且闻所未闻的禁术般的存在,只能在以竹简书写的极老古籍里才有可能记载。
“江公子,休息会儿,吃点东西吧。”温情不知何时出去了,端着一碗吃食走进来。
愿抬起头,这才发现屋里已经燃起蜡烛,竟是好几个时辰过去了。
温情已经走到案几前,将盛着吃食的碗放在案几上:“这汤江姑娘炖了一下午,你喝一点吧,喝完再看也不迟。”
愿看着面前碗里的排骨莲藕,脸上不显情绪,沉默着端起碗,拿起筷子,快速往嘴里塞。
这莲藕排骨汤在剧中出现次数不少,能得江澄、魏婴一致好评,确实十分美味。只是,它得操人设,不能细品,三两口把碗里东西解决干净,就放下碗筷继续看竹简。
“江姑娘担心江公子没有食欲,已做好了温汤的准备,没想到,江公子比我们想象得要坚强。”温情将空碗收起,放到盘托上。
愿道:“不吃不喝并不能解决问题,我还要找到修复金丹的办法,重新修炼,为爹娘报仇,绝不能现在倒下。”
“江公子能这么想就好。”温情点点头,端着空碗走了。
愿微微皱眉,温情刚才的话像是在试探什么,她在试探什么?难道是担心它翻看她家的藏书别有居心?
愿只疑惑了一下,就将精力继续放在竹简上,飞速查看。
此时,日头已经完全落下,温情出去后并没有再回来,估计是去忙自己的事了,毕竟温情还担任着夷陵监察寮寮主,有自己的事。
愿一个人在房中,看竹简的速度更快了,几乎是过目就丢,只找记有移丹之术的简画,速度极快。
终于,在夜深之前,它找到了那卷记录着移丹之法的陈旧竹简。
『这是……』脑海里,江澄也看到了竹简的内容,惊得忍不住出声,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禁术。
愿没有理会江澄,抓紧时间毁卷。
这具身体已经没什么灵力,没办法用灵力瞬间摧毁,也不能焚烧,气味容易惊动外面,只能用最普通的办法。
墨汁毁字。
愿在案几上找出埋在一堆竹简下的石砚,倒上茶水,飞快研磨,磨出墨汁后,拿起砚就要泼洒。
『你要毁书?』江澄一直看不懂愿为什么要研墨,现在看懂了,但他更疑惑了。
这个怨灵不是想修复金丹吗?怎么反而要毁了这卷古籍?
愿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砚里的墨汁已经落在竹简上。
这时,房门再次打开,温情端着一碗药走进来:“江公子,该喝药了。”
愿连忙将砚倒扣,砚里的墨汁顿时全部倾落在竹简上,把最重要的移丹解析图毁了。
温情看到家传古籍被毁,脸色顿变,飞奔过来用衣袖擦拭上面墨汁,慌得失了仪态:“快拿干净的布给我。”
愿脱了外衣递给温情,神色愧疚又无措:“我想记录一些丹田的伤例,谁知,取砚磨墨时,手腕无力,翻了砚……”
竹简上的墨被越擦越宽,不但没能救回,反而毁得地方更多。
温情停了手,沉默的看着手里黑漆漆的竹简,好一会儿才压抑着开口:“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愿默了默,开口:“温姑娘,我真的很抱歉,若我能度过此难,定还温姑娘更多的医书古籍。”
“不必了,江公子喝药吧。”温情埋头看着那款竹卷,不看愿,语气也冷淡了许多。
愿有愧,乖乖端起药碗,一口饮尽。
温情没有再说话,拿着那卷竹简就出去了。
愿放下碗,继续翻看竹简,做戏做全套。
脑海中,江澄还在追问愿为什么要毁书。
『你想留着?你想刨谁的金丹?』愿幽幽发问。
江澄语塞,他哪里要刨别人的金丹了,他只是疑惑这个怨灵为什么会愿意放弃这个目前唯一能修复金丹的办法?难道怨灵还有好的?
江澄疑惑依旧,却没有再出声,愿的脑袋终于清静了。
也许是心里的大石落下,也许是重伤的身体到了极限,愿的脑中刚静下,疲惫感就一拥而上。如今,移丹古籍已毁,它也没有再强撑着看书,就顺从的趴在案上睡下。
……
这一觉,愿睡得很沉,醒来时,它已经躺在最初醒来的那张床上,外面的天正亮。
愿坐起身,准备下床,身形却猛地僵住。
空荡的丹田充盈着一股纯厚的力量。
它心里一突,连忙打坐查看。
丹田中金丹运转,经脉之中灵力充沛。
怎么会?
愿脸色骤变,飞快下床,靴子都没穿就往外奔。
屋外,温宁正蹲在廊下熬药。
愿看到温宁,立刻奔过去,抓着人就问:“我体内的金丹是怎么回事?你们做了什么?”
『什么金丹?你在说什么?我的丹田里有金丹了?』江澄听到愿的话,惊了。
愿没空搭理江澄,只是盯着温宁。
温宁埋着头,沉默的蹲着。
愿悬着的心瞬间跌到谷底,它明明已经把那卷竹简毁了,怎么还会被移丹,怎么会?
“江公子?”温情听到声音,从药房走出来。
愿飞快站起来,看着温情:“温姑娘,我体内的金丹,你们是怎么修复的?魏无羡呢?他是不是去什么地方找了仙药灵草,现在正在休息?”
愿心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希望这颗金丹不是魏无羡的,希望温晁还没有来夷陵,希望魏无羡没有下山……总之,事情千万不能朝着它知道的那样发展。
“江公子怎么不问问江姑娘?我以为江公子会先问江姑娘。”温情忽然道。
“江……”愿这才想起江厌离这一次还没有被送去金陵台,此时,魏无羡和江厌离都没有出现,如果是出去了,极有可能是都出去了?
都出去了?
愿顿时连呼吸都快僵住了,一把抓住温情,声音颤抖不稳:“我姐和魏无羡到底在哪?他们有没有出去?有没有下山?有没有……”剖丹?
如果这颗金丹还是魏无羡的,如果江厌离跟着魏无羡一起去了山下镇子,如果温晁正好追来夷陵,如果两人都被抓了丢下乱葬岗……它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你昏睡这几日,宋岚道长来过,魏无羡托他送江姑娘去金陵台了。”温情的声音适时响起。
愿松了半口气,忽的又觉不对:“你说我昏睡了几日?几日是几日?魏无羡呢?他去了哪?我身体里的金丹……”
温情道:“你昏睡了七日,魏无羡休养了三日,就下山去联络你们江氏的外门弟子了。至于金丹,就是江公子想的那样。”
果然,金丹是魏无羡的,魏无羡还是剖丹了,而且……
它居然昏睡了七日!
七日,温晁就是爬也该爬到夷陵了。
愿心里的不安飞速扩大,顾不得去问为什么古籍毁了还能移丹,调动灵力飞跃而起,去山下找魏无羡。
可,它刚跃起,意识忽然一震,一口血喷出,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温情快步过来,准备把脉查看:“你的金丹也才入体不久,可能灵力还不能……”
愿等到温情走近,趁其不备,极快出手,一掌劈在温情后颈。
温情晕倒。
“你……你做什么?”温宁一吓,看着愿的神色变得十分惊怕又戒备。
愿接住晕倒的温情,站起身,快速道:“温公子,这里可有快马?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为……为什么要离开?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打晕我姐姐?”温宁的声音仍在发颤。
“温晁要来了。”愿直言,“你们救了我,温晁不会放过你们,你姐姐若是醒着,不一定会愿意走,我没时间劝她,只能先打晕她。温公子,时间紧迫,若你有其他疑问,等你姐姐醒了,我再一并解释,现在麻烦温公子立刻去备两匹马在后门等我。”
温宁听到“温晁”的名字,脸色顿时一白,他从小就特别怕温晁,这次下药救江公子更是把温晁得罪死了,虽然他觉得姐姐很厉害,但他还是怕,更别说现在姐姐已经晕了,当即不敢再追问其他,慌忙跑去后院找马。
直到他牵着马等在后院,才忽然反应过来,江公子怎么知道温晁要来了?
另一边,愿打发走了温宁后,立刻提着紫电把这座监察寮的温氏爪牙全部杀了,扔到屋里,放火。
飞驰的马背上,温宁回头看着身后被火海卷席的监察寮,动了动唇,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转回头跟着走了。
姐姐曾说要带他离开不夜天,所以,姐姐其实也是不喜欢温氏的吧,他现在跟着江公子离开这里,应该没错吧。
愿没有留意温宁,此时,它心神绷得很紧。
因为,温晁是真的要来了。
之前,它意识震荡,吐血落地,并不是灵力出了问题,而是它没能改变魏无羡的悲剧,被反噬了。
它是令牌强烈的意难平所化,若它没能阻止这些意难平发生,就会遭到反噬,轻则意识受创,重则消亡。
适才它吐血,就是魏无羡被推下乱葬岗的反噬。
这是第二次反噬。
魏无羡剖丹,则是第一次。
否则,剖丹受伤的魏无羡尚且只休养三日就能下山行动,它却足足昏迷了七日,醒来时也明显察觉控制身体有些吃力,分明就是意识受创了。
它已经被反噬两次,按照令牌赋予它的意愿,若是它没能阻止魏无羡身陨不夜天,等待它的就不只是昏迷或者吐血,而是消亡。
如今,魏无羡已失金丹,落下乱葬岗后,入诡道是必然,它现在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护下温情一族。
只要温情一族无事,魏无羡就不会被逼脱离江家,有江家支撑,百家想要构陷算计魏无羡,必会多些忌惮,江家有魏无羡,旁人也不敢小觑江家,云梦双杰必须守望相助,绝不能散。
愿握紧缰绳,催马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