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已入骨》遇见光阴

3、第 3 章

　　从山上下来已是傍晚时分，走出公园，趁着等红灯的功夫，再回头看那山，被晚霞染上了淡淡的一层红，拢着雾气，半明半暗，如梦如幻，美得让人不舍得眨眼。

　　所幸季繁星已经来过许多次，倒不用太遗憾此刻没有摄像机来记录这美景。

　　“学摄影的是不是都这样儿？看见帅哥美女和美景就习惯性迈不开步子了？”

　　后脑勺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带着笑意的声音跟着响起。
　　季繁星小幅度惊地一抖，回过头便对上陆海洋探究的目光。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搭拉着眼皮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陆海洋的眼睛一向勾人，眼裂狭长，瞳仁黑得纯粹，能摄人心魄。
　　此刻眼底映着那火红的霞光，明亮的惊人，更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季繁星不由得呆了一瞬，勒令自己回神后她眯起眼冲陆海洋笑了笑，嘱咐他别动。

　　然后，后退了好几步，摸出手机打开照相功能，抬高了胳膊前后左右移动了数次，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

　　镜头里的男人一侧眉毛微挑，嘴角挂着一丝极浅的笑，看着她满脸都是纵容。

　　他自己可能毫无察觉，可就是这种向来没有底线的纵容，让她一再的沉溺。

　　原地欣赏了会儿，收好手机优哉游哉地走了回来，在陆海洋面前站定，半开玩笑地回答他的提问，“看见帅哥何止迈不动步子……”

　　她伸出食指和中指，指了指对面噙笑看着自己的人，接着又指向自己的眼睛，“眼睛都直了，就像这样。”

　　说着便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看着他，那双眸子亮晶晶的，除了完美地诠释了花痴二字外，似乎还多了些别的东西。

　　一晃而逝，待陆海洋想细究时，已然无迹可寻，他便没太在意，只摸摸鼻子打趣她，“当真眼睛都能看直？那我倒挺心疼我未来妹夫的，天天泡醋缸里，啧啧！那滋味儿肯定不好受。”

　　说着又按了下莫名其妙就酸爽起来的心脏。
　　嘶！光是替“他”想想都觉得无比难以忍受。
　　“他”可挺不幸！

　　季繁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些愣怔地三连问：“……你还有个妹妹？也学摄影的？怎么没听你说过？”

　　见她微眯起眼角一脸困惑，陆海洋“嗤”地笑了起来，未几，抬指戳了下季繁星的脑门儿，稍稍低下脑袋好笑地看着她，“傻了？我妹妹不就是你吗？”
　　季繁星：“……”
　　是了，他对她的纵容便源于她是妹妹。
　　好想骂人，口口口口！！！
　　持续了一整个下午的美好心情，瞬间消散殆尽。
　　谁要是你妹妹？
　　谁爱是妹妹，谁妹妹去！
　　反正她不是！不是！

　　默了瞬，飞快地嘀咕了句“那就恭喜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妹夫了”，恰好绿灯亮起，便低着头不甚高兴地绕过陆海洋往路对面去了。

　　咬在齿间的话，含混不清，陆海洋没大听清楚，下意识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跟着便转身，却见那不算太短的斑马线已被她跑完了三分之二。
　　“啧”了一声，微拢着眉峰，快步跟了过去。

　　＊

　　季繁星不高兴的情绪一直持续到酒吧，才坐了没一会儿，便起身往吧台找于晚聊天去了，连陆海洋在后头喊她，也高抬着头颅，挺着脊梁骨爱答不理。

　　瞪着那道抱着一杯最爱喝的果子酒，却无精打采趴在吧台上的身影，陆海洋郁闷得要死。
　　他到底是怎么着她了？
　　这一下午都还好好的，嬉皮笑脸想尽办法逗他开心，下了山说闹情绪就闹情绪，连晚饭都没吃几口。

　　问她几句，眼眶还红了，虽然掩饰的极快，但还是被他看到了。
　　弄得他莫名其妙，心里不上不下的，到这会儿依然憋闷得不行。

　　盯着抓耳挠腮、烦躁不已的陆海洋看了看，杨旭伸腿过去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拧着两道招摇过市的眉毛，恶声恶气地问：“陆海洋，你欺负我们家小星星了？整个季家和杨家就小星星这么一个女孩子，从上到下宠得跟公主似的，皱一下眉都是大事，你居然敢欺负她？你是哪部分关节生锈了，哥给你松松？”
　　说着抬起胳膊，把指头掰得咯吱响。

　　闻言，陆海洋眉心比杨旭拧得更深，他真是比窦娥还冤，“不是，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

　　见他一脸不信，陆海洋详详细细地把下午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又陈述了一遍，以证清白。

　　说完终于顿悟出什么，抬起眼不可思议地看向吧台，“……总不能因为我说她傻，她就跟我翻脸吧？嘶——话说见着你还毕恭毕敬地叫一声旭哥，却整天对着我喂来喂去的，我都快忘记上一次听到海洋哥这三个字是什么时候了！翅膀硬了她哈？！”

　　杨旭：“……”
　　真他妈白痴！
　　从十四五岁便喜欢你的丫头，你只当人家是妹妹也就算了，还得让人家觉得这妹妹当的挺高兴？
　　谁他妈有这么大的心？

　　杨旭懒得再看他，把目光挪向吧台里的女调酒师身上，才通体舒畅了。
　　于晚点燃了桂皮和迷迭香熏酒杯，四目遥遥相对那一瞬，撅起嘴送了个飞吻过来，杨旭作势往空中一抓陶醉般地捂向心口。

　　这互动实在有些油腻，直看得季繁星一阵恶寒，反射性要挪开视线，恰好陆海洋抬眼看来，扭回脑袋的动作顿了一秒才垮着脸完成。

　　见她不禁又板起了脸还拿后脑勺对着自己，陆海洋表情扭曲，牙齿咬的嘎吱响。
　　嘶——你这臭丫头片子，不想看见哥，你回什么头？！

　　见陆海洋瞪着季繁星目眦欲裂的样子，杨旭又踹了他一脚，嚷嚷道：“你瞪着我家小公主干啥？小星星喊我一声哥，那是应该的，我本来就是她表哥，亲的，你？切！你算哪门子的哥？”
　　死远点，个蠢货！

　　一番气势汹汹还有理有据的言论，让陆海洋不高兴极了，只差没气得叉腰站起来，“不是，杨旭，你欠抽呢是吧？老子从她出生一直看着她长大，季天朗大学上到一半儿莫名其妙转霖城去了，至于你这表哥，那就更扯淡，老子才是正儿八经、风里雨里护了她二十多年的人，就算是亲哥也没老子亲！”

　　你急啥，你急个啥？老子是抢你功劳了？
　　杨旭嘴角抽搐个不停，好半晌儿才捻了下眉心，无语道：“行，你亲，你最亲！”

　　跟在小星星屁股后护了人家二十多年又怎么样？
　　连人家喜欢你都不知道！
　　个大傻逼！！！

　　想了想，他又试探性地问：“你也老大不小了，既然对陈茜早就没了那份儿心，不如在身边找找，我看我们家小公主就很不错，要不要考虑……”

　　话没说完就被陆海洋满脸拒绝地拧着眉打断，看神经病似的眼神看着他，低声骂了句“艹”。
　　“你他妈恶不恶心，啊？恶不恶心？！季繁星，那就跟亲妹妹没差，你当老子是牲口？”

　　杨旭眼皮一阵抽搐，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嗓子里，郁闷得要死。
　　老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你他妈居然还嫌恶心！

　　难怪小星星始终不敢表白，甚至把七八年的心思捂得严严实实，整天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你发现。
　　恶心？！
　　操蛋了！你他妈才恶心！
　　不就长得好看了点儿吗？回头老子给星星找个更好看的，让你这傻逼自打脸找地儿哭去！

　　也没细究杨旭一脸要掐死自己而后快的情绪是为何，陆海洋扣了扣桌子突然问道：“话说……你知道陈茜喜欢那男的是谁吗？好歹也算是一起长大的，都到这份儿上了，还藏着掖着太没劲了！”

　　话题转换的太突然，杨旭仍沉浸在愤怒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过了数秒，若有所思地盯着陆海洋又看了会儿，确定他不是想约那男的出来干一架，只是纯粹的好奇，心底猛然被吊起来的那口气，又松了下去。

　　许久才敛了眉目，摸摸鼻子掩饰着心虚道：“咳，陈茜也没跟我说过。”
　　这个……
　　他当然知道，可他不能说，两头都是兄弟，太他妈的尴尬了，就装作不知道，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

　　季天朗可真行，喜欢陈茜这么些年，愣没让旁人看出丁点儿苗头来，从季繁星那里听说的时候，杨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可陈茜喜欢季天朗，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就陆海洋他妈的瞎！
　　又蠢又瞎！

　　想起季天朗，杨旭觉着挺搞笑，为了兄弟硬是把两情相悦的姑娘往外推，甚至还躲到霖城去，他还真是高尚死了。

　　可转念一想，这么些年下来，陆海洋岂不是又欺负了季繁星还欺负了季天朗？

　　一个是亲表妹一个是亲表弟，偏偏这货自己还无知无觉的，想想杨旭就气得牙痒痒。

　　“就你他妈的能耐！”憋着劲吼完仍嫌不解气，站起身一脚踹翻了椅子，狠狠地瞪了陆海洋一眼，往吧台走去。

　　陆海洋迅速挪开踩在左侧椅撑子上差点被砸中的脚，一脸莫名其妙，半晌儿瞪着杨旭的背影郁闷地骂了个“艹”！
　　这一个二个的，什么毛病？
　　招谁惹谁了他？

　　＊

　　许是爬了一下午的山，累得慌，亦或心情不妙，才九点半的时候季繁星便精神厌厌，喊了杨旭把自己送回学校。

　　站在酒吧门口，看着宝马车打着右闪拐入车道，陆海洋脸都黑了。
　　摆他脸色就算了，还拒绝他送，瞅把她给能耐的！

　　于晚这个跟出来看热闹的却幸灾乐祸得不行，抱着胳膊斜睨了陆海洋一会儿，拿肘子拐了他一下问：“哎，你知道我们家繁星为什么不高兴吗？”

　　闻言陆海洋眼睛一亮，嗖地偏过头，极有求知欲地看向于晚，“你知道？”

　　于晚点头，“知道，太知道了，不过……”她假假地一笑，“我并不打算告诉你。”
　　陆海洋怔了下，诧异地问：“……为什么？”
　　于晚瞪着他冷哼：“因为你蠢！”
　　说完冷漠地转身回了酒吧。

　　徒留陆海洋目瞪口呆地杵在门外的夜风中一脸凌乱。
　　我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