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三千》三四两

55、知己

　　不单有魏紫繁，还有黄轻尘。
　　她有些无奈，并将这都归罪于景海然。若不是他懒得搬家了，自己何至于沦落到这种局促的境地。
　　虽说校园是个很小的圈，想躲开两个人并不容易，但只要用心，还是可以尽量避免的。
　　还好魏紫繁和黄轻尘跟她不是一个班，不然她可能会退学复读。
　　趁着班会还没开始，慕知音先绕过那两人找到木宇和木宁，将照片给他们看，让他们帮忙。
　　可他们的掩护技巧只在培训的时候学过，许久不用，也快忘干净了。如今突然要用，也不知道能不能快速跟慕知音建立默契并完成任务。
　　然而高级特工指派的任务他们又不得不做。
　　“你是说，让我们摸清他们来这个学校的真正原因？”木宇疑惑。
　　实际上，那两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慕知音心里明镜儿似的，只不过她这个人相信证据，没有证据的推测都是海市蜃楼，拨云见日之后便烟消云散了，终究是不靠谱的。
　　“对，正好，你们也可以借这个机会锻炼一下，如果有什么方式方法上的难题，可以来问我。”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调查？”木宁显然对这个任务有些不满。
　　“因为他们跟我太熟了，我很难在人群中隐藏自己。”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拗不过慕知音，乖乖做任务去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慕知音心满意足地勾起嘴角，只是，她高兴得太早了，偌大的校园里，她的“熟人”可不止这俩。
　　大学的生活比想象中的轻松有趣，慕知音也能有更多时间做任务，她的能力甚至足以让她在没有课堂分数的情况下，依然一科不挂。
　　然而，除了这些朝气蓬勃的日子，还有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在等着慕知音。
　　许久不在学校露面的慕知音这周竟然都在乖乖上课，究其原因，还是组织里能跟他们能力匹配的任务太少了。
　　学校里的日子对于慕知音来说就像放假，百无聊赖，无所事事，却很安全。
　　对于杀手组织的特务来说，安全是他们毕生所求。
　　然而，这种生活里，人的神经也会松懈下来，才会出现——慕知音天天上课睡觉，却能在老师突然袭击叫她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说出一个正确的答案——这样的神仙传闻。
　　于是，她的名字一夜之间传遍整个校园。
　　大学生不会像刚上初中的小孩那样围在教室门口看她，却会在她出现在学校的任何角落时，对她议论纷纷。
　　很快，慕知音就被冠以“海城学神”的称号。
　　每每遇到这些人，慕知音就会为自己那次课上莽撞的行为感到悔恨，这不是她该表现出来的专业素养。
　　而这样的传闻也很快传到海大另一个学神的耳朵里，于是，某天慕知音踩着学校广场旁边的汀步思考人生的时候，被一个男生叫住了。
　　“慕知音！”
　　寻声看去，他气度非凡。
　　那是慕知音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比景海然还要帅气的男性。
　　曾经她选择景海然的时候，组织里其他特工都以为她是看中了景海然的颜值。
　　只是，年幼的慕知音并不知道什么样的颜值才算顶尖的，直到搬到海城之后，在学校里遇到某些女生无故的冷嘲热讽，才知道，原来她们说那些话只是因为嫉妒她的美貌。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开始审视周围人的面容。
　　多番比较之后，慕知音才确定，自己和景海然果然拥有不可多得的美丽。
　　如今，眼前这个男生，竟然生得比景海然还要好看，身躯凛凛，相貌堂堂。
　　慕知音看呆了，以至于男生已经走到近身处都不自知，她只明白了景海然的快乐。
　　“你是慕知音吧。”
　　男生语气笃定，就像是与老友阔别重逢一般。
　　“嗯。”
　　慕知音这才回过神来，习惯性地退后半步保持男生手臂伸直也无法触及她的距离。
　　“原来是你……”
　　说话间，男生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是一家四口的合照，坐在前面太师椅上的中年男女看起来像一对夫妻，男人旁边的男孩浓眉大眼，笑起来阳光明媚；而女人旁边的女孩虽然也是面容姣好，却哭丧着脸，满身阴霾。
　　“还记得这两个人吗？”男孩指着照片上的男女，态度已不似方才那样客气，反倒有些逼问的语气。
　　见男孩态度骤然转变，慕知音推测这照片上的两人大概是其父母。尽管照片经过岁月洗礼已然泛黄模糊，但从大概的眉眼上还是可以看出，那个小女孩就是慕知音自己，而那个男孩就是眼前这个男生。
　　慕知音这才从男孩不可方物的美貌之中清醒过来，仔细审视这个男孩。别说，眉目间与自己竟有些许相似，再根据脖颈上皮肤老化程度来看，这男孩的年龄大概是比她小的。
　　反思男孩的问题，他问的是是否“记得”，而非是否“认得”，证明他已经默认慕知音是认识他们的。
　　但这件事概率太小。
　　别说这俩中年人她不认得，就是她梦里出现过的那些人她大多都不认得了，为数不多认识的那几个，也是前些年刚认识的。
　　“不认识。”
　　闻言男孩眯起双眼审视慕知音，见她态度还算真诚，便没再逼问下去，笑容带有讽刺意味，转身意欲离去。
　　“你叫什么名字？”慕知音问道。
　　男孩回眸道:“慕知己。”

　　“慕知己？！”
　　茶余饭后，慕知音将今日这番际遇讲给景海然听，景海然倒是相信。
　　“别那么激动，众所周知，我们的名字是组织起名机器随便起的，就算他真的是我弟弟，慕知己这个名字也不一定是真的，还需要再调查详尽些。”
　　身为一个高级情报员，不轻信任何人的基本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那你调查吧，我倒是对他挺感兴趣。”
　　方才听闻慕知音说那男生如何如何玉树临风，景海然便已然对他兴致勃勃，更不要说，他还跟慕知音有血缘关系。就凭慕知音这倾国倾城的相貌，那男孩再次也差不到哪去。
　　“老色痞……”

　　次日，慕知音翘课去跟踪那个男孩。
　　他倒是比慕知音之前跟踪过的目标聪明许多，被跟踪一小时后察觉到了异样，而后用了十分钟试图甩开她。
　　只可惜慕知音道高一丈，被发现只是障眼法，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接着再隐藏行踪，让他以为跟踪者已然被甩开了。
　　直到男孩进了一个高档小区的别墅时，慕知音才终于现身。
　　“我都不知道，我弟弟还有这等财力。”
　　实际上，慕知音现在手握的资源点已经能买下十幢这样的别墅，只可惜她觉得上下楼是件十分麻烦的事，所以，当她的外宿申请被批准的时候，便立刻在距离学校十分钟脚程的地方用赵宁（慕知音在排行榜上的假名）的名字买了一套四百平的大平层——电梯门一开就是家的那种。
　　慕知音从楼梯拐角处走出来，结结实实吓了男生一跳。
　　“你从哪进来的？！”
　　他住的这所高档小区，如果不是业主，连飞都飞不进去。
　　“只要我想去的地方，我就有办法进去。”
　　慕知音踱步靠近男生，又说:“如果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告诉你我怎么进来的。”
　　“我那天不是已经说过了。”男生有些不耐烦。
　　“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
　　男生如是想着，却欲言又止，错开慕知音。刚要逐客，又听慕知音说:“既然你不说，那我就来看看你的户口本吧。”
　　闻言回眸，户口本果然在慕知音手上。
　　“你这是盗窃！”
　　男生作势要去抢，可慕知音更胜一筹，不单躲过了男生的阻挡，还将里面的内容尽收眼底，当男生终于抢到的时候，慕知音已经看完了。
　　“我不怕。”慕知音嬉笑着答道。
　　“周嘉豪，你为什么要说你叫慕知己？”
　　“周嘉豪”才是这个男生在户口本上的名字，慕知音暂且认同。
　　“我不叫周嘉豪，我叫慕知己！”男生震怒，红了双眼。
　　从男生的神态来看，他是不喜欢自己这个名字的，而“慕知己”大概是他来到这个家庭之前的名字。
　　排行榜榜五周家，常年做玉石生意，听闻周家主周吴有一眼辨别原石的能力，自他主家之后，“长安珠宝”就再也没在赌石拍卖会上失败过。
　　如果男孩真的是自己弟弟，那家里发生变故之后，能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是莫大的福气。
　　至少比慕知音要幸福许多。
　　“周家好歹也是榜五，你为何要极力与之撇清关系？”
　　“与你无关，”周嘉豪答道：“趁周总和夫人还没回来之前，我劝你赶紧离开。”
　　周嘉豪这口吻显得他与周家不熟，甚至，他更像是周家的佣人。
　　“如果我就是不走呢。”
　　这话可不像在问他。
　　两人正僵持着，大门突然开了。越过周嘉豪的肩膀，慕知音看到一家三口从门口进来，灵机一动，她掰过周嘉豪的脸，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这一幕被赵桉一家看个完全，最先不乐意的还是周嘉敏。
　　“你放开我哥！”
　　也不知道一个瘦得像麻杆的女孩哪来的力气将慕知音从周嘉豪身上扯开。
　　看着周嘉豪震惊、周吴愤怒、周嘉敏嫉妒、张颖冷笑，慕知音暗爽。
　　当初帮张颖调查周吴的时候并没有将这支离破碎的家庭放在心上，看到周嘉豪和周嘉敏的名字时也只是一笔带过。
　　如果慕知音知道这个叫“周嘉豪”的人在十几年前还是自己弟弟，那她一定好好帮张颖做事。
　　是她草率了。
　　四个人在客厅里坐下，周吴先发话:“你女朋友？”
　　周嘉豪不敢说话，在慕知音旁边搓手，时不时地瞥慕知音一眼，眼神中充满怨恨。
　　“不是。”
　　“是。”
　　两人不约而同给出矛盾的答案。
　　他们回答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吴怎么想，而慕知音心里明镜似的，他一定会觉得他们是情侣关系。
　　“周嘉豪我跟你说过，你谈恋爱可以，但一定要告诉我，而且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跟这个女孩说过，像我们这种家庭，只能跟排行榜前十的人家联姻。”
　　这话是说给周嘉豪的，也是说给慕知音的。
　　同样对这段话嗤之以鼻的除了慕知音还有张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