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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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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灰原哀搬到A区宿舍后得了一个单间。
她本人未表喜恶,小川恭子对此则是喜出望外。
小川恭子是警方重点关注的对象之一,虽然她身上的嫌疑不大。出于未成年人保护,很少有人知道小川恭子的行动范围被严格控制在宿舍与教学楼之间,但小川自己多少能感觉到这种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压力。
她被告知这段时间不能与其他人过多的交谈,与警方关系匪浅的灰原哀是一个例外。
某两座教学楼的连接天桥,小川恭子坐在靠边的台阶上,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女士香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小川恭子转头看见灰原哀,叫了声“哀酱”,香烟从嘴里掉出来落在地上,她看了一眼,没捡起来。
“以前经常在宿舍背面看到远藤学姐抽烟,她出事前还说要找个时间教我。”
小川恭子目光晦暗,低着头拿手指在台阶上画圈圈。
灰原哀不禁感叹,果然这个年纪的女孩是不适合经历太多阴暗的。
“她还说等教会了我,我再去教我的朋友,这样大家说不定可以成为烟友……”
灰原哀张口想说放心,可是那个程度的急性败血症有多么难救她再清楚不过,这一句就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其实她是个很好的人,哪里都好,对谁都很客气很温柔,煮咖啡、叠被子、充电话卡,这些事都是她教我的……”
灰原哀安静地听着,心想这种好人卡后面往往会加一句“但是”。
“我真的很想跟她做朋友,可是我们总谈不到一起。”
灰原哀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你为了不能和她做朋友感到愧疚?”
“不是。”小川恭子迅速地给出了否定,“我思考过这个问题,答案是我能跟哀酱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是跟远藤学姐不行。”
“哦?”
“哀酱一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以什么为目标去前行。可是远藤学姐不知道,她总是在揣测别人对她的看法,她父母的、老师的、同学的、男朋友的,她从来没有在人生中找到过她自己的位置。”
灰原哀这才真正感到有点惊讶:一是为小川恭子确实拥有天才的敏锐,二却是为了记忆中某些高度重合的片段——
“小兰姐姐,你确定要学刑侦?”
“嗯!爸爸以前就是当警察的,我自己的体术也过关,说不准我天生有学这个的基因呢?还有……我以后想一直站在新一旁边,随时都能帮到他……就像你和柯南那样。”
那个时候,8岁的灰原哀仰头看着满脸洋溢着憧憬的毛利兰,再多的质疑也说不出口。
灰原哀斟酌了一下,说道:“每个人自我认知的成长都有一个过程,只是有快有慢吧。”
她不希望小川恭子因为某一方面的天然优越而过早走入偏见的歧途。
毛利兰上大三那年自己转了专业,在本科多留了一年,灰原哀是少数知道此事的友人之一。再后来,她申请上了纽约大学的教育硕士,昨晚发来的信息更是说到要申请工作签证,接下来准备长居异乡……
每一个健全的人,都会努力找方向往前走的吧,谁又会真正停在原地不动呢?
想到这里,灰原哀内心的某种恶趣味发作,突然有些好奇,如今的毛利兰又是如何同工藤新一相处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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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升上大三之前的那年暑假,20岁的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回过日本一趟。
死神体质诚不欺人,短暂的三周内他们又被卷进了一桩案子里,并成功牵连上了博士和灰原哀。也幸好牵连上了,最后确实是依靠灰原哀强大的专业知识,事情才得以圆满解决。时年10岁的灰原哀在日本警界一战成名,已经是大学生的他反倒没那么显眼,结案后就与毛利兰回到美国继续学业。
事后想来,他与毛利兰十多年的感情就是在那个夏天走到了拐点。
“……我有时候真的不能理解这些女生在想些什么!我两年前告诉她真相,这么久了一直没事,结果回一趟日本就一脸别扭,问她又不说,不问又不开心!”
当服部平次打着哈欠听到工藤新一的唠叨终于告一段落时,他都快忘了这通越洋电话的初衷是自己作为同行想向他套取点那个大案子的内幕消息。
“工藤啊,你真的没想过毛利同时见到你和那个小姐姐,心里会有多大的冲击吗?”
“她又不是没见过!”
“她以前见到的是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这一次是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
服部平次觉得要是自己的白眼也能顺着话筒传递过去就好了。
片刻停顿,工藤新一的语气明显弱了下去:“那有什么区别吗?又不是没告诉她真相。”
“你是不是傻?”
服部平次心想自己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一时之间神清气爽。
“那个小姐姐跟你的故事,在外人看来,就是一部奇情电影的标配好吗!是个人都有可能会想歪,更不要说毛利。听到和看到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个道理不需要解释吧?别的不说,那个小姐姐最后没选择跟你一样吞解药,别跟我说她没为你们考虑的成分,你自己心里难道没有数吗?”
工藤新一当然不是真傻,他只是容易被年轻人上头的激情蒙蔽住视野而已。
感情方面是他的弱项,所以一蒙蔽就花掉了2年的光阴。
他17岁那年开始和毛利兰一起集中备考SAT和托福,学习学得昏天黑地,就连死神体质也深受其感动,一整年都没发作一回。
那年赤井秀一恢复本来面目堂而皇之住进了博士家,与灰原哀相处甚恰。他当时还偷偷八卦过要是这俩人发展出什么有意思的关系,说不定灰原哀就会改变主意,也把解药吃了变回大人。
结果没有。除了工藤新一的回归,其他所有人、所有事似乎都保持原位,一切都跟江户川柯南还在米花町的时候一模一样。
直到上飞机前,灰原哀趁毛利兰办托运的时候对他讲:“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送你一个忠告吧,工藤。”
“诶?”
“挑个好时候,把那些事都告诉她。”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男女之间的亲密关系里,最容不得这样巨大的秘密。”
她针对他的弱项提出了一个切实的建议。工藤新一情商负分,但凭智商足够判断出她这句话的参考价值。
“那么,再见吧,江户川柯南。”
灰原哀转过头,极难得地对他绽开了一个不含任何嘲讽和戏谑的微笑。8岁的女孩仰着头伸出手,“祝你平安顺遂,再也不会遇到Aptx这样的变数。”
工藤新一翻了个白眼,“哪有人这样说祝词的?”
但他还是弯下腰,伸出手去与她相握。
“很高兴此生能够遇见你。”
“你神经啊?说得跟永别一样。”
安检通道要走一段很长的路,走入集中人潮之前,工藤新一不知从哪里产生的冲动回过一次头——
灰原哀还站在那里。
挂断服部平次的电话后,工藤新一脑海中忽地闪过灰原哀那时的眼神。
时隔两年,那图景终于在记忆中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种异常决绝的眼神,决绝到他当年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原来不是。
这一次回日本,灰原哀待他和毛利兰如常,只是对他的态度中再无当年的亲密,本性中的淡然冷情愈加彰显无遗。
结合种种线索,名侦探工藤新一在服部平次的提示下终于完成了一道已经过期的推理题——灰原哀曾有过一场无疾而终的心动,而在他发现之前,她已亲自为此划上了句点。
人生中第一次,工藤新一因为意识到丧失了和灰原哀的某种联系而感到失落。
怎么说呢,毛利兰不是一个热衷于拈酸吃醋无理取闹的女孩,她只是一下受到了许多认知冲击,有段时间对工藤新一的态度喜怒无常了些,很快便调适过来,于是两人重归于好。
另一方面,工藤新一也吸取了教训,明白谨慎处理异性关系的必要性。虽然毛利兰再三明示自己不介意灰原哀的存在并且十分珍惜与她的友谊云云,他亦不敢再越雷池半步。他开始尽量避免与灰原哀联系,遇到特殊案件实在想找人商量就去私下联络詹姆斯的组员,诸如赤井秀一……久而久之,也就真的与灰原哀断了联系。
再后来,毛利兰在大三下半学期毅然决定离开刑侦专业,自己着手准备起转专业的一切手续。她忙碌起来后,与他相处的时间大幅减少。以至于到了大四,工藤新一甚至会想念她跟自己闹别扭的时候。
可能,这与后来的一切都是有因果联系的。只是工藤新一想不通症结点究竟出在了哪里,哪怕他今年已经2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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