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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恨绝情佟礼伤姻缘 ...

  •   英莲握着十指在屋里转圈,宝钗拿了张张小草画的村子新图,重点在看薛家庄的选址布置,想着要找个专业懂房屋建筑的设计房屋了,她很喜欢张小草选的地方,现在住的地方太小,也一直是英莲甄家名下产业,薛家也该盖房子搬出去了。

      宝钗心无旁骛,英莲急了,忍不住问道:“姑娘,真不见吗?”她看着天色,已近黄昏,佟礼已经从午间等到傍晚。

      宝钗却道:“你回头跟张爷爷说声,让他城里找几位懂房子设计的先生,给我们的新庄子做个设计图,过了秋收农忙后就可以开土动工了。”

      英莲跺脚,“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图纸?”她见宝钗只低头写写画画,甩着手出去了。

      到了前厅,英莲脚步迟疑,不知道这两人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二爷能安然无恙回家,肯定身上五爷周全的,怎么都不见面道句谢呢?

      宝钗听见英莲出门,抬起头揉了揉脖子,脸色还好,只唇色浅淡,身上穿着的淡黄色撒花长裙上的两只黄蝶落在花蕊上,栩栩如生,她低头看了那蜜蜂许久,提笔在那图纸背处写下:“蝶恋花。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英莲见到佟礼,穿着一身淡青色圆领直缀,长身玉立,只脸色略沉,不似往日的和煦颜色,他听见有人进来,迅速转身,待见是英莲略有失望之色。

      英莲给他万福道:“五爷,姑娘身子一直不大好,这些日有些苦暑,到了午后就懒怠动,方才想起来,又一阵头晕,所以便躺下了。五爷要不就下次再来吧!”

      佟礼渐渐露出绝望之色,“她不肯见我吗?知道我想说什么?”

      英莲斟酌,“五爷有什么话便告诉我,我跟姑娘姐妹一心,也没什么不能传的话。”

      佟礼缓缓摇头,“她那么聪慧,什么时候猜到的,也就我是个傻子,我害了她。”

      英莲忙道:“五爷哪里说这样的话,我家多得老太太和五爷照拂,才有今日的好日子,我们一家都日夜感恩,感激着佟府呢!姑娘一直想着孝期过去,要亲自登门拜谢干妈才好,当初认下这门亲,到底没登门亲手给干妈奉上亲手做的鞋帽,以示孝心,且到了中秋节,也出了一年孝期,我们定会登门拜访,还请五爷与老太太原谅则个。”

      佟礼听的心口发凉,因为些许缘由一直拖着的未行干亲拜礼,按理应该宝钗亲自去拜干亲,母女互送礼物,更盛大的会摆酒席通知亲友,如此完成后,宝钗便与他亲妹妹无益。他握紧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上次宝钗想端午节拜访,被胡老太君以身子不适为由推到中秋,如今也算是彼此都各退台阶,回到初心了。

      英莲道:“五哥且请吧,随从催了,天黑路险,骑马不安全,还是趁着天色早些家去。”

      佟礼脚步踉跄离去,待跨上马背,听着河边放牛娃,吆喝着牛马,甩着鞭子,向着炊烟袅袅的村庄归去。

      “大黄牛,干活忙,犁了麦田担了秧;
      大黄牛,迎着阳,拖着石磙碾遍稻场;
      大黄牛,叫昂昂,拉动箕篓迎来米香。
      牛娃子,欢声唱,卖了新米买了新裳,偷了米缸,撒进河床;
      鱼儿哟,来把口张,屏了声息等你入网;
      湿了衣裳,爬到牛身上,逗了猫儿,惹来汪汪;
      姆妈哟,你别心伤,卖了黄牛换来狗肉尝。
      哎呦喂,我的家乡,牛儿鱼儿猫儿狗儿,齐齐满堂,没了饥荒,没了饥荒。”
      (作者瞎编)

      佟礼扬起马鞭,没再回头,打马离去。

      英莲回屋,摔着手帕,气冲冲坐到宝钗对面,“这有什么意思!”

      宝钗笑道:“人是你打发走的,你跟谁生气呢?”

      “气我自个儿呢,哪里敢埋怨别人!何苦来,当初没那个意思,就别找人,三天两头地来,说了认干亲,又不肯摆客守礼,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如今才好,又突然说不愿了!合着她家富贵,一门子皇亲权贵,我们是破落户,高攀不起了。”

      宝钗由着她发火,“想明白了?”

      英莲叹道:“原本就已经想明白了,只是不甘心,瞧着五爷是个有情的,想着他是个特殊的男子,能脱了那身束缚,按着自己心意走。总还抱着最后一点想法,但出去厅里,我看了五爷,那通身气度,与我们家那地门矮户,青砖黑瓦的地方十分不合,就连厅里摆的那几张柞木椅子都显得寒碜了。突然就明白姑娘的意思了,茶壶茶盖儿需要自己配了合适又好看,还得看用的人喜欢不喜欢,若是我们我们家的粗瓷碗儿,拿了去佟府那檀木桌儿上待客,可不是笑话?许是我们是当年王母娘娘用过的落入凡尘历劫的,但人家瞧不上,还得花老大劲儿表明正身,也没趣儿。”

      宝钗指着她,“你这嘴和颦儿学的越来越尖刻了,谁准你说我是粗瓷碗儿了?”

      英莲把下巴微微翘起,露出少见的高傲模样,“你做得还不许我说两句不成?”说完便甩着帕子走了。

      宝钗静笑不语,羽儿听得惊心动魄,不敢吭声,宝钗是故意叫她听见,日后再与佟府交道,若是老太太问起这段缘由,也好叫他们知道,自己不是个傻的,只是不愿罢了。

      待宝钗想明白这薛家之官司是一个局后,就明白了,若是设局之人不是对她,那是对谁呢?只剩下与薛家颇有纠葛,一直对她照顾有佳的佟礼了,她是个小女子,佟家拼着惹佟礼一辈子不痛快也要拆了这门亲,怕是想结亲的那家颇为难缠。

      既如此,那便撒手吧!有缘无份的人多了,无需挂怀。

      这日,孙英倒是来了,进门就嚷着渴,要吃西瓜,“我来时见河边沙地里有这么大的西瓜,赶紧的摘几个来,放井水里湃着,冰凉沙甜的吃个痛快。”

      英莲已经叫人报来一个青皮黑纹的大西瓜,“刚赶的路,身上热,就这样吃吧,太凉了身体受不住。”

      孙英吃西瓜,英莲也没走,坐在主座打着扇子看着他,孙英被她看得受不住,打量自身,衣帽都无不妥,擦了脸也没甚不干净,于是问道:“甄大娘子这是瞧什么呢?”

      “啊,只是走神了,突然想起来,园里又培育了几盆黑玫瑰,回头走时连盆给孙神医带回去,连着土种好歹会多活些时日。”英莲掩嘴一笑,“这西瓜也带些回去,自己吃也好,送人也好,是个念想。”

      孙英见英莲模样,猜到她是知道了自己当日在望翠阁的狼狈,一口西瓜呛进嗓子,一颗西瓜子儿从鼻孔喷出来——

      张小草抱住孙英的腿,仰望着恼羞成怒要打马回城的孙英,“孙神医,好歹看完病再走,你看药资每个月都是一分不差送府中的了,你就这般走了不太好吧?”

      孙英道:“回头我就双倍退还回来,这里是再不能待了!”

      张小草好说乱拽将他从马上强行抢下来,拉着就往工坊走,“就算不看病,好歹看看水粉,都是最新式,姑娘绝对爱的。”

      那张小草看似弱,力气大得不行,孙英根本没得反抗,三两下被他推进李塬的药房,孙英本欲挣扎,突然问道一股特别的香味,“这是什么香味?”

      李塬与他也熟了,常一起讨论医理,互相颇有心得,他不善交际,对人都是一种态度,也未吃惊孙英一裤腿的灰土模样,“三爷给取名叫微醺玫瑰香水,比蔷薇水更纯净、更独特、香气更持久,你闻闻。”李塬喷洒了一些在空中。

      孙英闭目闻了许久,试探道:“我闻着有味道变化,前面好像有芙蓉花的味道,中间是玫瑰花味儿,后面好像还有些酒香?”

      李塬喜道:“你闻出来了,那就是了,我们确实成功了!我们成功了!”他喜极,端了香水瓶子拔腿就跑去主屋见宝钗。

      孙英却在他身后喊,“你走了,把那香水给我留下。我要了!”

      张小草抱着胳膊,乐呵呵地对孙英道:“孙先生现在可以去给太太姑娘们把脉了吗?”

      孙英哪里还不肯?赶紧道:“去得,去得,现在就去。”心里却想着,有这等极致味道,送给妙玉,她可会欢喜?

      孙英照常给家里几位都把脉。薛姨妈近日挂念邢岫烟是否生产,有些心绪不宁,加上老人家苦夏,总是提不起精神,孙英给开了些补气安神的药。

      黛玉的身子骨却越发好了起来,她本有些不足之症,贾府离散时大病一场差点没要了命,这到了乡下整日忙进忙出,听着鸡叫犬吠,看牧牛炊烟,身体倒似渐渐好了。孙英吩咐,“林姑娘,可还日日坚持五禽戏?”

      黛玉道:“有宝姐姐你等严师,我可是不敢偷懒,日日练着呢,初时练总不得法儿,自己很累也没明显益处,这时日久了,常看看这村里景致,猫儿狗儿,牛羊马撒欢儿的吃草干活,突然似是醒悟了,原道长生和健身诀窍,便于‘活着’二字上,跟确切说是新鲜活着。”

      孙英赞叹,“林姑娘确实是京都才女,这番话说的极是,我们做大夫的最喜病人有这等豁达态度,大多数的病来自于心,心宽了,病便没了。你给了我灵感,我要做一副夏伏贴,叫‘千金忘忧贴’,先不说,给薛姑娘来一贴。”

      黛玉也知道佟家之事,如今只瞒着薛姨妈,她不喜孙英这个话头,宝钗并不是这等心胸狭窄之人,当初认了佟老太太为干妈,是真心感激老太太的恩义,再者也喜欢胡太君的慈爱,并非贪慕荣华。

      后来佟礼起了别样心思,胡太君虽在礼节上依旧对宝钗关爱有加,送东西送信往来不断,亲热如母女,但却从未透露亲事半点风声,她若是不肯也可早日与佟礼说明,省去后来费这许多心思。

      又是哄他做官,又是拿薛家做诱饵,整自家儿子像设陷阱一般,闹到两方难堪。

      宝钗并非佟礼不嫁,犹豫彷徨许久,时日长了,佟家一直无动静,她便起了拒绝心思,端午时节向胡太君提过亲去佟府拜见,过了干亲礼节,胡太君以身子不好为由拒绝了,这给了佟礼极大的错觉,就连宝钗也以为她是允了这门亲事的。

      宝钗对佟礼并不是无情的,才有了这许久的犹豫和拖拉,她嘴上不说,但那真心瞒不了黛玉,虽不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但从心底上并不拒绝这门亲事,是曾经认真想过的,应该也规划过未来与佟礼怎样与佟家主府分开,过自己的小日子。

      但事情到了最后,自己却成了佟家拿来逼佟礼就范的最终手段,宝钗的心是真寒了,佟礼再是佳婿,她也不能再接受,能做的就是快刀乱麻,再无纠葛。

      佟礼来的最后一面,英莲怪宝钗狠心,黛玉却是理解的,若是她,也会这般做。既然无缘,那便撒手,各有各命罢了,再牵牵扯扯,也没甚意思。

      孙英这话听着轻巧,实则对宝钗的狠心有了怨言,以为是宝钗负了佟礼,他终究是个男子,且是佟礼好友,看了佟礼近日的失魂落魄,很是不忿。若不是佟礼求着他如常来看平安脉,他都不想再来。他始终看不透,薛宝钗这个女子,心是什么做的?换男装进妓院,惹了相思却扔了红豆,别人要死要活,她却自在做香水。他瞧着,倒是佟礼更需要“千金忘忧贴”了。

      黛玉道:“我与你等无话,孙先生且请吧!”

      孙英收拾药箱,“是我唐突了,还请姑娘见谅。”

      黛玉冷着脸道:“我只一句,我姐姐不是那等人,你且瞧着。”

      孙英道:“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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