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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俆长烟被灌了满肚子的冷水，眼眶被水涩的通红，又被妖嘲笑。
她怒极，顿时恶从胆边生，管他是人是妖呢！捧起水就往他身上泼。
那妖反应极快，侧身就躲了过去，身下长尾一甩，一道巨浪从天而降，把徐长烟淋个透心凉。
徐长烟似乎被淋懵了，她擦了擦脸上的水，突然蹲在水里嚎啕大哭。
“你怎么还哭上了？”妖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俊美的脸上一片茫然。
徐长烟又委屈又害怕，也没理他，越哭越大声。
妖沉默了，看着哭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少女，扬起长尾，甩了些水淋在自己身上，也把自己淋得湿哒哒的。
它用长尾把徐长烟从河水中捞了出来，放缓语气道：“我现在也打湿了，咱们扯平了。”
河水从它发间滴滴落下，一缕一缕沾在脸上，让它看上去有些狼狈。
徐长烟哭声一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个妖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恐怖。
甚至感觉还挺好相处的，起码比那个林虎要好相处。
她打定了主意，暂时要留在这，她又确认般问：“你真不吃我？”
“当然。”妖道：“我原身是条出生在照佛寺后山的蝰蛇，常年听佛音长大，被法照大师点化，开启了灵智，机缘巧合之下又吞了仙草，化蛟成功，有了人形之后，便入了照佛寺。”
它双手合十道：“我虽是妖，但也是佛门中妖，自然不会吞食人。”
*
那日之后，徐长烟就留在那里，她不愿意走，妖也没强求，自顾自的闭上眼睛盘成一团。
一人一蛟在这硕大的山洞里，互不打扰，相处的竟然也还挺融洽。
时间一久，徐长烟就发现这妖脾性还挺好，他天天团尾而坐，有点古板又有点正经，比起妖来，他真的更像个打坐的和尚。
空长着一张妖精的脸，却没有半点妖的样子，除了……
除了那条泛着冷光的黑漆漆的长尾巴。
“那个，新邻居。”
徐长烟目光落在那蜷成团的蛟尾巴上，试探着道：“……问你件事。”
“怎么？”妖缓缓睁开眼。
“你的下半身不可以变成人的腿吗？”
“当然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习惯了用尾巴，变成腿后，走路有些别扭。”
“有多别扭，可以走给我看看吗？”
白光一闪，妖的尾巴真的不见了，变成人类的双腿，他站起身，长长的袍子遮住了他结实而有力的双腿。
在徐长烟期待的目光中，他迈出去走了两步。
腰肌摆动幅度极大，双腿快扭成了麻花，让人害怕他两条腿走着走着会不会打一架。
“噗哈哈哈……”徐长烟实在忍不住了，笑出了泪花，她知道这样笑别人不对，可是又实在忍不住，只能一边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噗哈哈哈……”
妖转身别扭着走了回来，看着她眼角笑出的泪花，诧异道：“就这么好笑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噗……”
她的笑声太有感染力，妖都忍不住也弯了弯唇，他别扭着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艳如朝阳的笑容，突然轻声道：“你笑起来的样子比野鸡强些。”
徐长烟：“……”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干巴巴道：“多谢夸奖，你走路的模样也比野鸡强。”
“不不不。”他摆摆手，一本正经道：“我走路的模样比野鸡差多了。”
徐长烟：“……”
她呵呵干笑一声，“你太谦虚了。”
“没谦虚，野鸡走路确实比我好看。”
徐长烟已经无语了，心想这就是人与妖的代沟吗？
妖见她一副明显不相信的模样，歪头想了想道：“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看谁？”
“野鸡。”
徐长烟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人便已经悬到了半空中，耳边风声呼啸，风景飞速从脚下掠过，吓得她想也不想就伸手抱住了妖，靠得太近，一股淡淡的像寺庙里檀香的味道缓缓浸入鼻中，不太香也不浓烈，像水一样缓缓的，让人仿佛置身佛门中。
徐长烟愣了愣，妖身上的味道都这么好闻的吗？
她来不及多想，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到了。”
徐长烟回神，飞快的松了手，睁开眼睛就见一美得简直如同妖精的女子站在眼前，而妖正在同这女子打招呼。
“野鸡，好久不见。”
徐长烟：“……”
她哪知道，妖嘴里说的野鸡，原来是一只成了精，能化人形的的野鸡，重点还美得这样惨绝人寰。
一向没有容貌焦虑的人，这会儿竟然有点自惭形愧。
直到妖带她离开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还是晕的。
野鸡怎么会这么好看？
原来当初妖说她比野鸡差一点，还是夸她了，她何止是比野鸡差了一点，简直是差了亿点。
妖界的容貌都这么卷的吗？
见她一直沉默不语，妖奇怪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觉得这野鸡好美。”
“嗯。”妖诚实的点头，“是美，红腹锦鸡化形之后都很美。”
徐长烟无精打采的“嗯”了一声，侧头看着身边比那野鸡也不逊色的妖，然后不知怎么的，又鬼使神差的加了一句：“和你还挺配。”
“不配。”妖摇头，一脸认真道：“我是公的。”
“我知道你是公的，那不和她挺配。”
“他也是公的。”
徐长烟：“……”
天！刚刚那么美的人竟然是公的？
他一个公的为什么要这么漂亮？这还要不要让母的活了？
见徐长烟不说话，妖放缓声音，像安慰般道：“自然界的动物都是公的比较漂亮，你不要难过，你已经是母的里头很好看的了。”
“……”徐长烟：“哦。我谢谢你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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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里有鱼虾，徐长烟也不至于饿死，只是吃了两月，闻着鱼腥味都想吐了，她再一次靠近了团尾而坐的妖。
她一靠近，妖就猛地睁开了眼睛，慢吞吞道：“有事？”
徐长烟讪讪道：“邻居，山洞里还有其他的东西吃吗？”
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眸色中似乎闪过一抹无奈，转身游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回来了，怀里便兜了几个小小的蛋。
“给，吃吧。”
“哪来的鸟蛋。”徐长烟伸手接过来，用水煮熟后，准备剥了吃。
妖不紧不慢道：“不是鸟蛋。”
“那是什么？”
“野鸡蛋，刚刚去找野鸡要的。”
徐长烟一愣：“野鸡不是公的？怎么下蛋？”
“野鸡也有母的，可以找母野鸡要。”
“哦。”徐长烟自知问了白痴问题，讪笑一声道：“她们把自己的蛋给你，不是相当于把自己的崽给了你，她们怎么舍得？”
妖摇头，看傻子的表情道：“未受精的蛋，和她们拉的排泄物一样，有什么舍不得的？”
徐长烟：“……”
手里的蛋突然不香了。
“我说，你就不能给你的邻居弄点肉吃吗？”
“不行，出家人不能吃肉。”
“出家人？”徐长烟一愣，眨巴眨巴眼睛懵了一会，记起他曾经说的话，连忙道：“哦，我差点忘了，你是照佛寺的和尚，不过……你的头发为什么没有剃掉呢？”
“我现在还不算和尚，所以不能剃头。”妖摇了摇头，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很快就是了。”
“为什么？”
“法照大师说我尘缘未了，又是妖身，得下山为民除害，攒点佛性，方能再入寺，到时候他会亲手给我剃发，收我入门。”
徐长烟若有所思道：“所以你就来了双泉镇？”
“嗯。”妖目如点漆，遥遥看向墨江的方向，缓缓道：“两年前，我路过墨江的时候，发现里头有条黑皮大蟒，那蟒妖气冲天，显然已经成精多年了。可它一直藏在水里，我也不好下手，刚好当时双泉镇天灾大旱，我便来了这里。”
妖说完，把目光移向徐长烟，在她白皙娇俏的脸上掠过，轻声问：“你呢？是双泉镇的人吗？”
“不是。”徐长烟摇头：“我很小的时候就被人伢子卖到了林家，出生地在哪已经没有印象了，只记得院门口有一株巨大的榆钱树，印象里一到春天我就在树下摘榆钱吃……”
徐长烟咬着下唇，把印象里仅存的记忆缓缓道来，她从来没与任何人说过，也以为再也不会与人说，却没想到会情不自禁毫无隐瞒的告诉了一个非人类。
妖冰冷的眼中，出现人类才有的怜惜之色，他抬起手，像安慰似的在徐长烟的头顶轻抚过。
徐长烟本不是自怨自怜之人，说完也不难过，反而一身轻松，笑了笑道：“好歹也做了几个月的银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长烟。”
“徐长烟？好名字。”
“当然。”徐长烟得意道：“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我爹给我取的，出自诗句【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里的长烟。”
她看向盘尾而坐的俊美青年，他身下依旧盘着长长的尾巴，那漆黑锋利的鳞片在太阳下泛着青色的寒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徐长烟却觉得这尾巴好像也没那么恐怖。
她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方丈和照佛寺的和尚们都叫我小蝰蛇。”
“小蝰蛇？”徐长烟摇头，“这不算名字。”
“那没有了。”
徐长烟眨巴眨巴眼睛，突然道：“要不……我给你取一个吧。”
“给我取名字？”妖一愣，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他看向对面目光炯炯一脸认真的徐长烟，忍不住点头。“好。”
“你出生在照佛寺，不如就以照做姓，照通赵……”徐长烟灵光一闪，刚刚那个诗句又出现在脑海中，她脱口而出道：“就叫赵千里如何？”
“赵千里……赵千里……”妖细细的把这三个字咀嚼几遍，俊美的脸上浮上浅浅的笑色，“行，我以后有名字了，我叫赵千里。”
徐长烟也忍不住心情很好，她站起身走进阳光里，悬崖边的树郁郁葱葱，野草也长得精神，随风摇晃，她突然扭头道：“赵千里，我想在这里种菜，这边种青豆，那边种莴苣，再养些鸡……”
赵千里疑惑道：“你准备一直在这里吗？”
徐长烟反问道：“你会一直在这里吗？”
“不会，等收了黑皮大蟒，洗净一身铅尘之后，我就要回去照佛寺了。”
“一定要回去吗？”徐长烟愣了愣，小声问道。
“一定……”赵千里点头，可对上她莫名失落暗淡的眸子，鬼使神差道：“也，也不一定。”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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