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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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冷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学生制服，走路带风地迈进了开学典礼的礼堂。游戏里的场景建设做得十分细致，礼堂带着仿欧式的穹顶，一旁的玻璃花窗让人想到天主教的教堂。
上一次登陆的时候戴冷活用了“跳过”机能，快进了时间好在几个初遇场景里反复横跳。今天他为了所谓的玩到回本，打定主意在这个游戏里面耗上整整半天，还特地让助理清出了今晚和明天清早的时间。
这就让他有机会仔细地观察一下场景,顺便打听一下之前那个名叫花山院的男孩子。
高中部一到三年级的学生按照班级分成几列排好，戴冷站在了2年级B班的最末尾，盯着前排男生的发顶心，看得可怜的NPC男学生不由得一抖。
“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转学生啊……”男学生A小声地和朋友抱怨着，“她看起来是想打架的样子……”
“说是不能打女生，但是她真的好可怕啊……等一下，她怎么穿的是水手服？外面盖着的制服外套又是谁的？”男学生B回头瞟了一眼戴冷肩上的制服，瞬间大惊失色：“制服口袋上绣了杜若菱，这是……花山院的衣服？”
捕捉到关键词的戴冷上前一步，点了点男学生B的肩膀：“你们说的那个花山院，是谁？”
“你，你不认识他吗？”男生B咽了咽口水：“花山院是二年级A班的学生……是歌舞伎大家花山院庆一郎的儿子啊。他大概是整个学院里最受欢迎的人了……”男学生B战战兢兢。
“……他怎么不在这儿？”戴冷向左扭头，视线在隔壁二年级A班的人群中梭巡一遍，没有发现那本该很显眼的灰亚麻色头发。
“明天演剧部有新学期公演，所有的主演都跳过了开学典礼，在隔壁的剧院排练……不过说是这么说，校方应该跟他说了不要来，怕他引起新生间的骚动什么的……”
怪不得见不到人。戴冷想了想，又问道：“你认识这几个人吗？一个很瘦小的叫小早川的，一个剑道部的前田……一个叫西园寺的，和一个叫明石的。他们应该都住在梧桐之家。”他靠着回忆把其他几个攻略角色的名字报了一遍，除了一个叫斋藤的一看就是保健室老师，他也就没问。
“小早川……没有听说过啊，也不是什么大家的名字。剑斗，啊，也就是前田，是我们班的！”男学生B似乎很喜欢那个名叫前田的人，用手肘顶了顶男学生A：“话说，剑斗去哪里了？看不到他好寂寞啊……”
“剑道部要冲击全国大赛，他为了招新在准备表演赛的事情吧。”
男生B流露出些失落的神情：“这样啊……”他又转过来看着戴冷：“西园寺是三年级的学长，是学生会主席。他在你来之前做了个学生动员发言，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明石也是三年级的，但是我们都很少见到他。据说他经常在校外忙着白马财团的事情……”
戴冷大概了解了初遇剧情的逻辑，在这里呆下去应该也没有什么发现，准备就此跳过开学典礼的部分。同时他也觉得有点牙酸，那个叫明石的人果真是和他的现实人设完美重叠，以后最好还是绕开来走。
“以及，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转学生……”男生B把戴冷的思绪扯回来，怯怯地问了他一句。
“……黛铃。”戴冷回过神来，扯起一边嘴角，笑得有些不怀好意，“……眉墨如黛的黛，铃兰花的铃。”
……
“杏儿，你怎么又出来休息了？”
“……我马上就回去。“
……
戴冷跳过了开学典礼的大半，在校长发言后和其他的学生一齐往外走。除了少数没有领到制服的学生，大部分的人都回到了教学楼中去。戴冷作为那少数需要现领制服的人，要去体育馆旁边的学生事务处拿衣服。
他还记得这是第二个剧情触发点，但是选了自由行动包之后原来的行动选项都自动消失，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剧情。因为系统设定主角的性别只能为女，送到他手上的新制服也还是女生的样式——深蓝色的西装开襟外套，灰色的单色百褶裙，配合白色衬衫和灰红蓝三色的领结。不过好歹这回他们发对了尺码，标准的XXL。
已经不是第一次玩乙女游戏的戴冷对女装没有什么抵触——反正没有现实里的人能看到他这个样子，穿裙子的时候叉开腿坐不要太舒服。
回去教室前戴冷去体育馆的卫生间换了新制服，好歹是把之前辣眼睛的小号水手服给脱了，从花山院那里拿来的制服也被他收好了放在包里。放之前他仔细端详了一下，发现花山院的外套除了是男生式样之外，口袋上还绣了很繁复的淡灰色花纹，大概就是之前那男生说的拿什么“杜若菱”。
没有多想，焕然一新的转学生黛铃大步踏出运动馆的后门，准备抄小路去教学楼刷个脸，然后再去社团招新处拦截那个叫“前田”的剑道部主将。
等走出了后门，他才发现这条夹在体育馆和学生事务楼之间的小径算是偏僻，石板的缝隙下面冒出了些杂草，似乎没有多少人会走。
在这种格外安静的场景里，角落里某些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很清晰地传到了戴冷的耳边。
戴冷蓦然想起之前触发剧情时，向自己投来目光的人似乎就来自这附近。没再犹豫，他大步走向了啜泣声的来源，毫不意外的发现了一个瘦小的，穿着连帽衫的人影。对方蹲在墙边，双臂紧紧地环着膝盖，头埋得很低，在努力压抑着呜咽。
戴冷很嫌弃哭哭啼啼的人，但是这个人实在是在很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背脊一抖一抖，很久才不小心泄露出一两声哽咽，让人于心不忍。
“……喂。”戴冷弯下腰去，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没事吧。”
对方被碰到的时候瑟缩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看到了来人高大的身影之后下意识地往旁边退去，抱膝的姿势变成了单手撑地，似乎马上就要转身逃跑。
那是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男孩子，脸上涕泪横流，眼睛红红的，哭得并不好看。连帽衫下露出的是乱糟糟的棕色头发，因为惊恐而圆睁的眼睛，以及带有雀斑的鼻尖。
要不是戴冷事先知道这是个攻略对像，他只能把对方归到“长得还成的NPC”那一类。眼看着男孩踉跄着要跑了，戴冷提着对方的后领把人抓了回来。
男孩的双手在空中挥舞着挣扎一下，没能挣脱。戴冷看见对方的掌心有些暗红色的道道，干脆用另一只手把对方的手腕也拉过来，仔细看了看。
满是擦伤的手灰扑扑的，伤口里还嵌着细碎的砂石。戴冷又重新打量一下被扯到自己跟前的人——连帽衫上腹部的地方留几个浅棕色的脚掌印，制服裤子的膝盖处有微的破损，能看到出了血的皮肉。
“……被人欺负了？”戴冷低下头，这个姿势，男孩几乎是要窝在他怀里了。
男孩的身体有些发抖，垂下头，半晌才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道什么歉？戴冷有点烦躁，继续问：“你是要逃去哪？我就那么可怕？“
“不是的……对不起，我没有……”
“行了我不打你，你别抖了。”戴冷啧了一声，“我带你去保健室吧，你不是腿上受伤了吗？” 说着就要把人扶起来。
“不用的，真的不用的，我一个人可以的……”男孩还要逞强，却被戴冷一只手拎了起来。膝盖上的伤口似乎和布料粘连在了一起，男孩因为抽痛而倒吸了一口冷气。
戴冷本想把男孩的手绕在脖子后里面扛着走，但是身高差实在有点大。沉吟了一下，戴冷说了一句“你忍一下”，就把人打横抱在了怀里。
其实他想过背着走的，但是这孩子伤了膝盖，不这么抱着可能会抻着疼。
戴冷忍住了把手上的人掂一掂的冲动——他总觉得这个重量，他起码能卧推三倍以上。
“请放我下来……我，我的衣服很脏……”男孩不知道该挣扎还是做什么好，原本想去抓戴冷的手臂，但又想到手上的污渍和血痕，硬生生地收住了动作。
“……给我老实待着。”戴冷没跟这个男孩子客气。这个角色的长相没长到他的审美上，而且看起来也太像个孩子了。没有奇怪癖好的戴冷没有任何那方面的心思，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人太可怜了，看不过眼而已。
“对，对不起……”男孩老实地不再动了，半响小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呢？……你不需要这么做的。”
“哭成那个鬼样我能当你不存在吗？”戴冷弹了一下舌。这角色的性格他也不太喜欢，寻根问底的。
男孩子沉默了一会儿：“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戴冷低下头看了他一眼：“……黛铃。”
“黛铃吗……”男孩子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我叫小早川，小早川淳。我是1C的新生。”
戴冷没理他。
戴冷的步幅很大，不一会儿就借着上次游戏的记忆把人送到了保健室门前。
开门的人也和上次一样，是那个叫做斋藤的保健室老师。他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外面简单地套了一件白大褂，过肩的黑发被随意地扎起来，看起来却并不邋遢。
斋藤的长相是那种很淡的禁欲系，令人难以想象他会有什么激烈的情绪。对方拉开门之后看了看戴冷怀里的人，向后退了一步，这才将保健室的全貌展现出来。
“放在这里吧，辛苦你了。”斋藤的声音低而不沉，转身把手边一张床的隔帘拉开，让戴冷有了卸货的空间。
戴冷很利索的把人放在床上，发现小早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兜帽拉的很低，甚至遮住了眼睛。
“……连个谢谢都不说？”戴冷觉得有些好笑。
“谢，谢谢……”小早川连忙发声，戴冷只能看见他的下半张脸，涨得通红。
不就是被所谓“女生”公主抱了一次么，至于这么害羞吗……戴冷没和他废话，跟斋藤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了。
“你留一下班级姓名再走吧。”斋藤叫住他。
“……为什么？”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把他打成这样的。”斋藤很平静地看向戴冷。
干。
“2年B班，黛铃。”
……
戴冷在那之后就退了游戏去吃晚餐，有点生气自己没能玩到和前田见面的场景。
他对和小早川的会面不甚在意，干脆也没有去看后台的好感度参数。
在那里，小早川的系统好感度已经默默地攀上了20，而隐藏好感那一栏也出现了一个灰白色的问号。
而秦天看到自己的主顾下线，也同时下了终端。
……所谓的游戏向导设定游戏的时候，可以直接写算法，也可以自己连接全息终端进行扮演，或者混合两者。
秦天是很极端的“演技”派。就算有数个攻略角色在同一个场景里，他也会尽量保证自己能够来回切换，只用数据完成一部分的辅助。
现在他把联通着他五感的终端暂时关闭，抬起手，在眼眶上摁了摁。
干了这么久的向导，他能明显感觉到游戏里“黛铃”先生对“小早川”的不耐烦和没好气。这让他犹豫要不要自此减少小早川的戏份，好让他别去“黛铃”面前碍眼。
然而他却又纠结于小早川既定的人设。
小早川是个很敏感，很自卑的角色，喜欢把憧憬的对象放上神坛，爱得死心塌地，一往无前。作为一个在外观设定上不讨喜的角色，他能够在玩家中获得高度好评，就是因为这个人在恋爱问题上，比其他的所有角色都死心眼。
——只看着对方一个人，为了对方而变得坚强，为了对方而产生梦想——这种男孩子为了一个女孩子成长为有担当的“男人”的故事，让众多女性玩家都大呼“真香”。
而“黛铃”今天在游戏里的行为，是高度契合小早川设定里的“理想对象”的。
秦天不是专业的演员，扮演角色的时候多是靠着共情能力强行带入。他扮演小早川的时候，是真的强迫自己哭到了肝肺都疼。
他的主顾没给这个角色什么好脸色，但是抱着小早川在怀里的时候，对方的手臂很稳，抱得很紧。秦天看着那人的下颌线，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就是小早川命运的邂逅了。
……可惜，对方没看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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