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尽天下》山野牧羊

75、难以自处

　　出了公主府，秦凡牵着马，往这秦府方向走去，姜云歌的话，一遍一遍在耳旁回荡，秦凡知道这个自己爱了十多年的女子，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姜云歌了……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自己爱上了洛泱，洛泱也变了，洛星的身世不对，九儿也变了，这三个与自己纠缠半生的女子，她们都变了，自己也变了，自己该如何做，自己要如何改变这一切，这一切该怎么办！
　　一路就这样牵着马，走回了府中，直接回到书房，洛泱正在东院陪着秦鼎和洛星玩耍，落雪在洛泱耳旁耳语了两句，洛泱眉头一促，心里便有了些许思量。
　　秦凡坐在书案前，望着窗外，心里思绪万千，姜云歌口中的二十万镇北军，究竟是陛下要的，还是只是姜云歌一事气话，如今秦州境内，可在半月内集结五十万镇北军，这也是秦家的底牌，更是震慑沙漠以外是蛮夷之辈，谁都别想动，秦州与其他州郡不同，秦家根基数百年，整个秦州均是秦家的，秦州百姓守护的中原数百年，即使王朝更迭，与秦州来说，也没有多大意义。
　　姜云歌张口就是二十万镇北军，这是想干什么？
　　这个必须弄明白，秦凡走到悬挂的大周地图前，手指描绘着地图，秦州占了大周地图的九分之一，大周分九州，四郡（临安郡，泰安郡，平安郡，久安郡），秦家从地图上看，确实有点刺眼，如果加上临安郡，其实力已凌驾于其余八州之上太多。
　　秦凡在房中想着心事，一直到后晌，书房外秦鼎嚷嚷着要进去，被铁牛拦着的声音，将秦凡打乱了思路，秦凡蹙眉失笑了，“铁牛，让他进来！”
　　秦鼎一听爹爹的声音，推着门就跑了进去，抱着秦凡的大腿就往秦凡怀里钻，嘴里嘟囔道:“爹爹，娘亲说，再过几日，孩儿就要去上书房进学了，是不是真的？”
　　秦凡有些失笑道:“自然是，怎么了？”
　　秦鼎仰着小脸不满道:“就孩儿一人去吗？听说上书房都是些凤子龙孙，孩儿一人不想去，为啥蛮弟也不去？”
　　秦凡:“你蛮弟年纪尚小，你是长兄，你要大一些，你先去打头阵，明年你蛮弟便可同你一同去了，回了帝都之后，不可过于顽皮，爹爹很快也会忙起来，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你要听你母亲的话，知道吗？”
　　秦鼎耷拉着小脑袋窝在秦凡怀里，“好嘛，孩儿晓得了！”
　　秦凡看着儿子闷闷的，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当年，自己趴在母亲怀里，也问过母亲同样的话，有些失笑道:“鼎儿，怎么不去跟弟弟们玩？”
　　秦鼎笑道:“孩儿去了的，听说爹爹回来，孩儿想念爹爹，想见爹爹，就跑来了！”
　　秦凡听了心里都融化了，抱着小东西，就在脸上亲了一口，小东西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秦凡抱着小东西出了书房，就往后院走去，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东院里，洛泱正逗着洛星玩耍着，看着秦凡抱着鼎儿过来，父子俩人旁若无人亲昵的样子，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洛星还小，瞧见爹爹跟哥哥过来，拿起手中布木马，直晃着脑袋，嘟囔着:“哥哥，哥哥，马，马马……”
　　小东西听见弟弟喊自己，“爹爹，放孩儿下去，星弟在喊我……”
　　秦凡有些失笑，放下了小东西，不知不觉的，鼎儿跟着也慢慢大了，这样还能抱在怀中的时间也越发少了！
　　洛泱:“公事忙完了？”
　　秦凡微微点了点头:“还好，只是如今回了帝都，后面怕是会越发忙碌起来，昨晚酒宴上，听父亲说，陛下会安排我去兵部，短时间内，怕是回不了边关，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惆怅！”
　　洛泱心思百转，“我估摸着，陛下多半也会安排你去兵部，只是，想来也是轻松的活儿，太子有意整合大周兵卒，只是时间问题，如今陛下年纪大了，有意放权给太子掌舵，也是好事儿！”
　　秦凡看着洛星，竟看出洛星的容貌与自己有些相似，秦凡眼神微敛，又多看了几眼鼎儿跟星儿，鼎儿除了眉眼像自己，其他地方均不像，而星儿的嘴巴，鼻子，都像极了自己，心中越发震惊！
　　洛泱见秦凡久久不说话，回头一眼刚好看到秦凡眨了几下眼睛，至于眼中的景象，刚好没有看见，“秦凡，你怎么了？”
　　秦凡收敛情绪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洛泱:“你也不必想太多了，既来之则安之，至于边关，我们短时间是回不去了，如今孩子们也跟着大了，总是要进学的，等孩子们再大一些再说，可好？”
　　秦凡何尝不明白洛泱的心思，若是将几个孩子留在帝都，由母亲带着，辛苦母亲不说，若是有个什么事，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想全部带走，陛下那边怕也不好交代，总不能带走小东西，留下两个，无论留下谁，都不太好，几个孩子怕也是会闹，鼎儿自然是要跟在自己身旁的，至于星儿，洛泱肯定也会带着，那么留下蛮儿，那孩子整日顽皮的紧，又天不怕地不怕的，留下来的话，估计母亲整日也会累的不行，想想还是算了吧，“既然走不了，索性就不走了，趁着陛下旨意还没有下来，明日我们去别庄耍上几日，如何？”
　　洛泱有些失笑:“也好，就当散散心吧！”
　　小东西听见要去别庄，“真的吗？好耶，我们要去别庄咯，我要去告诉蛮弟这个好消息，说完撒丫子就往院外跑去了！”
　　两人皆失笑了起来，洛星看见娘亲笑了，也跟着咯咯笑，迈着小步子伸出手，就朝洛泱走去，“娘，抱，抱抱……”
　　秦凡看着洛星，还是不自觉微微蹙了一下眉，很快又恢复原样，洛星扑到洛泱怀里，乖巧的样子还是有些可爱，眉眼像极了洛泱，秦凡站起来，摆了衣袖道“我去跟母亲商议点事儿，先过去了！”
　　洛泱点了点头，看着怀中的星儿，发现秦凡似乎还是不太愿意抱星儿，哪怕做做样子，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星儿看着爹爹走出了房门，才嘟囔了一句“爹爹走了……”
　　洛泱听了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星儿，可喜欢爹爹？”
　　洛星似懂非懂的看着洛泱，“爹爹……”
　　洛泱看着儿子乖巧的样子，心中当真五味杂陈，一直到晚膳时分，洛星都窝在洛泱怀里，洛泱一放下洛星，洛星就要哭鼻子的样子，惹得洛泱一刻都放不下！
　　晚膳，一家人用完膳后，坐在偏厅喝茶，小东西和蛮儿满屋子打打闹闹，追追赶赶的，一刻都不消停，星儿依旧窝在洛泱怀里不肯下来，小眼珠子看着哥哥跑着，时不时的还偷看秦凡了两眼，秦凡倒是不曾发现，但是抱着儿子的洛泱，却是看的清清楚楚，不多时，洛泱找了由头，抱着洛星回了后院，秦凡看着洛泱走了，倒也没说什么，继续喝茶，看着两孩子玩闹，倒也恰意……
　　到了后院，洛泱哄着洛星好一阵子，方才入睡，洛泱坐在床边，看着儿子耍小性子，也心疼的紧，待儿子睡的安稳，方才回房。
　　房中，秦凡已更衣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见洛泱一脸疲惫，“可是累着了？”
　　洛泱:“嗯，星儿今日有些耍性子，无妨！”
　　秦凡很想问洛泱后悔吗？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说不出口:“洛泱……”
　　洛泱听见秦凡叫自己，却没有了下文，洛泱知道两人成婚聚少离多，在一起的时间，总是会发生不少争执，秦凡这些年也收敛不好锐气，也不再会因为一些小事与自己发生争执，只是，自己何尝不清楚，横在两人中间那道鸿沟有多远，尽管有些事，都说开了，可是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无疑不是在往秦凡心口扎刀子，洛星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两人，那不堪的往事，待取去最后一根发簪，长发入墨散落在背上，洛泱心里给自己下了个决心，转身面对秦凡，两人对视着，秦凡先挪开了眼，拉了拉身上的锦被，没有说话！
　　洛泱眼中有着太多的情绪，秦凡不敢看，也不想看。
　　洛泱薄唇轻启:“秦凡，我打算过些时日，便将星儿送回晋州，你意下如何？”
　　秦凡将身子翻向里侧，也不看洛泱:“不必，秦家家大业大，还不至于亏待了他，你也别想太多，早些歇息！”
　　洛泱上了床榻，钻进了被窝，从秦凡身后抱住秦凡道:“这事儿我思虑再三，原先是想着星儿还小，我舍不得他离开，如今星儿也慢慢大了一些，送回晋州我也不会过于忧心！”
　　秦凡心里是有气的，不明白洛泱为何总是喜欢一意孤行，做什么事都不顾及自己的感受，嘴里的话也不自觉的说的有些难听，“你将洛星送回晋州，外人怎么说，我不管，鼎儿肯定第一个跳出来闹，他们两兄弟感情深厚，你想过鼎儿吗？岳父岳母又会怎么想，他们不知道实际情况，当初洛星不入秦氏族谱，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会怎么想？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心里有了那个贱人？想走了？”
　　洛泱知道这是秦凡心底真实的想法，只是没想到她把自己想的那般不堪，心里也难免心生悲凉，“你心里容不下星儿，如今连我都容不下了，不是吗？这些日子，你什么都不愿说，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与其这样，不如放彼此一条生路，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