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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筑龙桥坍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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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予兄,原来你也喜欢钩栏的四位美人,怎的去还不带上我们,真不够意思啊。”
看到一众人在旁瞎起哄,宋东旭实在是看不过眼,曹诜毕竟是他那么多年的朋友、知己,而眼前的赵颜悦显然对他竟有偏见。
“公主,瑾予他向来水洁冰清、襟怀坦荡,您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水结冰青之人恐怕最惧被泥污所染,否则就像纸上沾染上污墨,如何洗白?”
赵颜悦嗤之以鼻,她对曹诜没有半点误会,有的曾就是绝望和寒心罢了,在世人眼里或许他是个风度翩翩的才子,可在她眼里就像是白纸染上了一点污墨,再也洗不干净了。
“公主所言极是,瑾予铭记在心。”
曹诜心中觉得公主定然对她没有好感,那日相见也定然让他误会自己是个贪图美色之人,所以对他的言语中才总是带刺。
“怀瑾握瑜,却最是难得。”
赵颜悦觉得“瑾”为美玉一般的品质,可对她来说却是最大的讽刺,也许他对所有的女子好,可这所有中却没有她的一席之地,滥情之人谈何真心?
她缓步进了春宴茶肆,而曹诜也紧随其后,可当她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无法忘却在她病入膏肓时他曾与小妾在病榻缠绵的模样。
那海氏的呻,吟在她脑海中一直都挥之不去,她是在嘲笑自己,在向她示威,想活活断送了她最后一口气。
曹诜在楼梯口停下,“公主是来看龙舟赛的,微臣特地准备了一个雅间,供您观赏,里头有您最爱的茶点。”
推开了雅间,正对着门的是一个巨大的窗户,很显然这是让人能够看到骊江赛龙舟最好的位置,里头的装修亦别具一格。
“曹大官人有心了。”赵颜悦皮笑肉不笑。
“公主请。”
“环境果然是极好,可惜……”
赵颜悦想开口继续说什么,可思绪又涌上心头,他们成亲后从未单独出来过,更未曾有这般的用心。
茶和点心、瓜果,摆放的十分整齐,她打开了杯盏,一股苦涩之味袭来,她听到了菊青苦苦的哀求;子夷稚嫩的声音;和自己那双骨瘦如柴的手。每个夜里她都在孤独中度过,她每次挣扎着想坐起来喝一口水,都未曾有一人理会,将死之人,谁会在乎她的心情?
曹诜又一次打断了她的思绪,问道:“公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这老曼峨最是苦,可哪知人生更苦,本公主已经不喜欢了,换玉兰花茶吧。”
以前她确实喜爱喝老曼峨,但如今她却最不喜这个,生活本就很苦,她只想能够保留最初的一份天真,只是那份天真已经在曹府消失殆尽!
海氏,此生若再见,她必定要她十倍偿还!
“是,微臣这就让人送上来。”
赵颜悦不喜与他单独共处,所以让人送了茶水后便让曹诜退下,因为他多待在此处一刻就会让她觉得倒胃口,更别提好好观赏这龙舟赛了。
可当下的菊青却激动的手舞足蹈,这阁楼不用挤在人堆儿里便能将赛龙舟看的一清二楚。
“公主,您看多精彩啊。”
“你这小模样是巴不得也上去比赛似的。”赵颜悦拿她没有办法。
她有多久未曾如菊青这般孩子心性,难怪越长大越是怀念年幼时,年幼与三哥哥娘娘在行宫中,是她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多有意思啊,公主,要不然咱们也下去看看如何?”菊青竟然还不满足于在阁楼观看。
楼下锣鼓喧天,还时不时传来吆喝声,可确实是十分热闹,可赵颜悦竟有些怕吵,更有些害怕同别人接触,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呆在曹府,什么人都没有见过,更不擅与人交流。
就在赵颜悦刚要站起身,菊青大喊出声来,“啊——”
“发生什么事了?”赵颜悦连忙走上前去观察窗外的情况。
“不好了公主,新建的筑龙桥塌了。”
菊青惊魂未定地指着窗外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方才桥上站着的那些百姓都落了水。
赵颜悦不可思议地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筑龙桥塌了?筑龙桥可是今年新建的桥梁。”
筑龙桥的坍塌,导致了上百民百姓落了水,哀嚎声和喧闹声让赵颜悦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她大步流星地走下了楼,向着人群中奔去。
而就在慌乱中,一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仓皇地回过了眸子,对上了男子那双俊朗的双眸。
“公主,如今桥梁倒塌,许多民众纷纷溺水,您不能过去。”
“曹诜,我身为公主,百姓的安危怎能坐视不理?”
赵颜悦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出了这种状况,她身为公主难道还要视若无睹,无所作为?找个地方躲起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任由那些百姓泡在水里。
“如今周遭乱成了一团,公主您去恐怕会被人误伤,还是赶紧先通报府衙多加派一些人手来的好。”
曹诜剑眉紧蹙,生怕她出什么事,毕竟岸上亦是乱成了一锅粥,城里的百姓亦不认得公主,凑上前万一有个推搡,以她这般弱不经风之力就怕会跌着磕着。
可赵颜悦哪有再等下去的心思,众多百姓落水,当然是能救一个是一个,耽搁片刻功夫,那些妇孺老幼都不会游泳,那最终的结果只会造成更多的百姓溺亡。
一旁的宋东旭是汴京的府尹,维护着百姓的安危和全程的治安。
虽然今日是端午,此处也有一部分的金吾卫,他们接受过高等的训练,游泳是不在话下,可此时溺水人员太多,十几个金吾卫要救援那么多人恐怕很难完成。
宋东旭宽慰道:“公主莫急,我这就先回一趟府衙。”
可赵颜悦要把握住时辰,能救一个是一个,她还是当机立断地走到了岸边,看着水里挣扎的百姓,那些稚子,她想起了子夷,子夷的哭喊声萦绕在她的耳边,多少个夜晚,她梦到了子夷,他躲在某个角落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而曹诜也是进退两难,他不会水,也没有勇气下去救人。
赵颜悦环顾了四周,在一个小贩那里看到了一线生机,那是空葫芦,可以救命的葫芦,她展颜一笑,连忙买下了所有的葫芦,将它们扔给了那些不通水性的孩童和老人。
“你们将这些葫芦系于腰间,就可以浮上水面来。”
这一次她不信命运,她知性自己!
菊青在一旁也是看得心急如焚,她们都不通水性,可救援的人还未曾赶到,有些人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公主,这落水之人太多,葫芦不够啊,这可如何是好?”
赵颜悦一边蹲下身拉住那些快游到岸上体力不支的人,一边想出了一个对策,人群中的百姓必然还有会水的,只要他们愿意施救,那定然能救下更多的人。
“你们还有谁能下河游泳救人?救一人本公主各赏十两银子。”
果然,此话一出,许多男子脱下了外袍下了水,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获救,赵颜悦悬着的心才能稍稍放下。
很快的,宋东旭也带着官兵赶到开始救援。就在坐满人的岸上,赵颜悦被一个身影吸引住了,那是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他浑身都湿透了,白袍紧贴在身上,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清瘦,显然,他救了好几个孩子和老人上来。
鬼使神差地赵颜悦缓缓吐露出这句话来,“这位公子,你救了那么多人,等着去公主府领赏吧。”
男子身形微愣,缓缓地回过了头,他还在用长袖擦拭着自己那张白皙如雪的脸,水顺着他如雪莲一般的肌肤滑落下来,他的睫毛很长,沾上了水珠可却显得那琥珀色的双瞳越发的明亮,就如山间的清泉一般。
听到她的话,他朱唇微微扬起,如同雾色中的弯月,可望不可及,他的声音空灵出尘,却极为温柔,“你叫我什么?”
赵颜悦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公子。”
男子脸上那云淡风轻的笑容却渐渐散去了,他就像水中的芙蓉一般,清丽却又那般的温柔,就好像有让人看到了就会觉得心头一暖,而声音更是能治愈了所有的忧伤。
“助人为乐,何需钱财,不过讨杯茶吃应当不足为过吧?”
赵颜悦觉得他倒像个正人君子,点头认同道:“那是自然。”
他的眼神落在了赵颜悦身上,却似一缕暖阳一般照射进心上,他鞠了一个礼,
似笑非笑,“公主殿下,在下顾宋廷,记得备下上好的华顶云雾。”
赵颜悦只记得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她才醒过神,此人明明如此陌生却又一种相见恨晚的熟悉感,他笑起来的模样甚是好看,也那样的让人心安。
府衙的人很快完成了救援,也把溺毙的人员降到了最低。只是好好的端午节却出了这样的事,实在让赵颜悦很是头疼。
她疲惫不堪地揉了揉太阳穴,却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那个男子说的话,华顶云雾是产自天台山的一种茶叶,天台山对她来说从来不陌生。
“华顶云雾,天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