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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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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伐匆忙,闻烟以最快的速度从36楼下来,走出大厦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摸着自己滚烫的脸,脑海里男人的身影挥之不去。
刚刚为什么没有走开?
有那么好看吗?
被自己的愚蠢气坏了,闻烟现在懊恼得没有思考能力,脑海全被男人的脸占据了,她习惯性地往地铁站方向走,但刚走到路边看到有出租车路过,她挥了挥手,直接叫车回家。
大半个车窗被打开,风呼呼地往里灌,夜晚的风带着点凉意,但闻烟却觉得浑身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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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路边,电梯里……
有人的地方闻烟还能强装镇定,但刚回到家关上门,她就立刻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啊——”
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闻烟在里面懊恼地翻来翻去,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过了好久都没有停下,直到精疲力尽闷热得呼吸困难,她才撩开被子,露出凌乱的头发和一张通红的脸。
“以后还怎么去FA,遇见了难道要低着头走吗?”闻烟粗喘着,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为什么要在别人面前换衣服?职位高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心里刚念完闻烟忽然意识到,他是在自己的办公室换衣服,而她,站在人家办公室门外,呆滞地走不动路,从头到尾痴迷地看完了。
“怎么办……”不忍回想,闻烟闭上眼睛懊悔地呢喃着。
可能是在被子里藏了太久,此时此刻,闻烟的脸像只熟透的水蜜桃,红白互相晕染,但在房间昏黄光影的映衬下,凌乱的发丝又平添几分撩人,勾起了纯纯的欲。
沁人的香甜慢慢发酵,弥漫在整个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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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烟被梦纠缠了一夜,被梦里穿着衬衣的男人纠缠了一夜。
而那个男人,在走出大厦的那一刻,似乎已经不记得晚上发生的事了。深夜的CBD商圈依旧有零星的格子间亮着,和他以往下班没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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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叙深回到家已经凌晨,洗完澡回到卧室,他倒了杯酒,又点了支烟。
床头的壁灯光线昏暗,猩红的烟头明明灭灭。烟和酒,不是为了麻痹,也不是为了清醒,可能是和深夜比较配,以侵蚀身体来获得短暂的快感。
“爸爸。”
谭叙深站在落地窗前凝望着夜色放空,房间门忽然裂开一条缝,然后探进来一个小脑袋,一口烟充斥在喉间,谭叙深将烟掐灭了扔进烟灰缸里,然后打开窗户。
“怎么还没睡?”谭叙深走了几步,到孩子身边蹲下。
“刚刚睡醒了。”男孩儿睡眼惺忪,声音带着奶气,身上穿着的棉质睡衣没有任何花色图案,一看就是眼前男人的风格,“你又加班了?”
“嗯。”谭叙深摸了摸孩子的头,“快回去睡觉。”
谭叙深蹲下的姿势两个人可以平视,谭易阳站着没动,他看着地毯又望着谭叙深的眼睛,缓缓开口:“想跟你一起睡……”
谭叙深笑了,点着他的鼻子:“多大了,羞不羞?”
男人高大的身躯弯下,在孩子面前自然而然地散发着暖意,话音未落就把孩子凌空抱了起来。
“四岁了,不羞!”谭易阳抱着爸爸的脖子,眼睛里好像有无数小星星,心愿达成很是开心。
“快睡吧。”把室温调高了几度,谭叙深为他盖好被子。
谭易阳听话地闭上眼睛,但还没过五秒钟就又睁开了。
“爷爷奶奶明天接我去姑姑家,你和我们一起去吗?”孩子不懂隐藏心思,黑亮的眼睛里全是期待。
谭叙深想了想明天的安排:“白天可以,但晚上爸爸要去见一个朋友。”
“好,那我明天住在爷爷奶奶家。”易阳慢慢往谭叙深身边移动。
“嗯,睡觉了。”
谭叙深伸手把壁灯关了,房间瞬间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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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一辆玫粉色的Evens在路边停下,十分高调亮眼,引得路人频频注目。
女孩儿带着墨镜打开车门,一条腿率先伸出来,纤细修长,然后提着包直接走进对面商场。预约的餐厅在三楼,白星棠一进来就扑进闻烟怀里开始哭。
“烟烟,我又失恋了……”星棠旁若无人地哭。
一个“又”字,闻烟忽然很想笑,她抽了张纸巾为星棠擦眼泪:“别哭了,大家都在看你呢。”
听到有人在看她,白星棠立即止住了哭声,脑子里像是有个开关被立即按住了暂停键,她往周围环视了一圈,不情不愿地坐直了身体,但眼眶红红的,看着委屈极了。
“你还笑!我那么喜欢他他还要骗我……”星棠忍不住又想哭,但担心哭花了妆变丑,于是强忍着从包里拿出镜子。
“再找下一个,你看看这餐厅里有没有合适的?”脸上挂着浅笑,闻烟倒了杯红酒。
不是她不把朋友放在心上,而是她太了解星棠了。
总是把爱不爱挂在嘴边,每一次都全身投入,每一次都所托非人,难道太漂亮的女孩儿都容易被骗?星棠确实很美,白痴美人也挺适合她,因为除了漂亮,什么都不会。
闻烟低头切着牛排,然而等她再次抬头,刚刚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已经在补妆了,安慰的话停在嘴边,闻烟笑着将切好的牛排放在她面前。
“丑不丑?”白星棠左手拿着镜子,抬头看向闻烟。
“漂亮,发光的那种。”粉底遮不住眼里的情绪,闻烟看着她发红的眼睛,心里很不是滋味。
比起闻烟给人舒服的感觉,星棠的漂亮多了几分明艳。她穿了一件白色短款连衣裙,V领的设计多了几分性感,泡泡袖的公主垫肩又添了几分可爱。
星棠似乎缓过来了,她把镜子放进包里,开始享用闻烟切好的牛排:“上班还好吗?”
她话音刚落,闻烟的记忆瞬间回到昨天晚上,已经快过去一天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心悸,脸有点热,闻烟心虚地端起酒杯:“挺好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已经是有工资的人了,今天这顿饭你请。”白星棠叫来服务员,准备加餐。
“点吧,我去趟洗手间。”闻烟离开了座位。
谭叙深到餐厅的时候,“朋友”已经到了。
“不好意思,刚刚把他们送回家。”谭叙深在女人的对面坐下。
“没关系,我也刚到。”叶漫点完餐把菜单放到谭叙深面前。
谭叙深随便翻了两页,点好之后交给了服务生。
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这样,彼此喜欢吃什么明明再清楚不过,但最终还是会把选择权交给对方,不做干涉。
“阳阳知道你来见我吗?”提到孩子,叶漫视线低垂,藏不住的期待,然而更多的是害怕。
“没告诉他。”谭叙深看了眼对面的女人,接着目光就掠向了窗外。
“嗯,我也还没做好准备,等孩子下周生日我再去看他。”叶漫神情微微失落,却还是笑了笑。
闻烟从洗手间出来,走了几步一眼就看到星棠正拿着口红照镜子,仿佛刚刚哭闹的人是她的幻觉,闻烟无奈地笑了,顺着原路回座位。
然而在她路过窗边的餐桌时,余光忽然捕捉到一张熟悉的脸,瞬间的晃神后闻烟立即愣在原地……
阴魂不散吗?
昨天晚上在她梦里挥之不去的男人,此时此刻又出现在了她面前。
似乎察觉到了旁边灼热的目光,谭叙深潜意识地抬头,但看到眼前的女孩儿他微愣,有些意外。
每次看到她似乎都很有趣。
被她眼里的惊讶取悦,短暂的停滞后,谭叙深看着她勾唇,和昨天晚上注视着她换衣服时的笑如出一辙,甚至连弯起的弧度和神情都一样。
这个笑,有些刺眼,同样也让人移不开眼,但无论哪种却成功地勾起了闻烟并不美好的回忆,连带着衬衫里的身体也若隐若现……
没有再像昨天似的犯蠢,闻烟缓缓移开了视线,然后镇定自若地离开了,尽管双腿现在沉得迈不动步子。
“怎么去了趟洗手间脸这么红?”白星棠看她脸红得有些异常,以为她生病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可能室内太热了。”闻烟若无其事地往酒杯里加了些冰块,却没有办法降低脸上的温度。
“有吗?冷气挺足的,我还有点冷。”白星棠搓了搓手臂。
还好这个好朋友只是长了双机灵的眼睛,脑袋并不灵光。
闻烟背对着谭叙深,但谭叙深的位置抬眼就能看到她的背影。
谭叙深和叶漫坐窗边,闻烟和白星棠坐在靠墙的位置。闻烟心不在焉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她来的时候想坐在窗边,而服务员告诉她,那个位置已经被预定了。
所以他们是什么关系?
闻烟有点好奇,但却不敢回头。
“星棠。”闻烟抬头。
“在,我的烟烟。”白星棠擦了擦嘴边的酱汁。
“窗边那个男人,好看吗?”闻烟鬼使神差问出这句话,随后余光往那边偏了偏。
白星棠自然地往窗边扫了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显然偷看这种事情已经很习惯了。
“怎么,喜欢这个类型?”白星棠眨巴眨巴大眼睛,带着白痴的好奇感,她又往窗边看了一眼,差点跟男人视线撞上。
“没有。”闻烟毫不犹豫地否认。
“有点老,一看就是很会骗人的那种,”白星棠端起高脚杯摇了摇,故作成熟,“这种男人,稳重什么的都是假的,往往都很会玩。”
“你这是被男人骗出经验了吗?”闻烟笑了笑,只是心里却在想她的另一句话。
老吗?
“才不是。”白星棠斜了闻烟一眼,然后倒了杯酒,“以后还回德国吗?”
“学校的事已经结束了,应该不会再回去。”闻烟将碎发撩在耳后。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不用半年见一次了,以后周周见,天天见!”白星棠的黏人程度无法想象,特别是对闻烟。
闻烟在海德堡大学读书,今年刚毕业,回国还没多久。这所学校是德国最古老的大学。而海德堡这个城市也是浪漫德国的缩影,曲折幽静的内卡河连接着古堡和小镇,一座以古堡闻名的历史文化名城。
当初闻烟选择学校,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但这个城市好像看见的瞬间就爱上了,她喜欢这种历史的沉淀和纯粹的学术氛围,神秘而安静,一切都很吸引她。
“你呢,不去工作?”闻烟看着她。
“嗯……有想过,但是我什么都不会怎么办?”白星棠拿着叉子心不在焉。
白星棠不是谦虚,她是真的什么都不会。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温室里白痴的小娇花,不知社会险恶。
“没你想得那么难,可以先去试试。”闻烟说。
“那你们公司有没有像电视里演得那样,同事勾心斗角,领导还骂人?”对于没接触过的环境,白星棠很胆怯。
闻烟想了想,表面上是没有,但她才上班几天不了解,不过……
“你看窗边那个男人凶吗?”闻烟端起酒杯,冰块的凉意顺着玻璃传到指尖,和皮肤的燥热难消难抵。
“怎么又看这个男人?闻烟烟你不会真的喜欢这种类型吧,对你的理想型我可是好奇很久了。”
“FA的CMO。”闻烟打断了她的碎碎念。
“CMO是什么?”星棠扬起白痴的脸。
“……”闻烟突然语塞,但过了几秒后又变得耐心,“Chief Marketing Officer,市场部总监。”
“好厉害!怪不得你提他,你们客户都这么好看吗?我还以为都是黑眼镜框,秃发格子衬衫的中年男人……哎!他往这里看了…”白星棠连忙收回了视线。
闻烟忽然感觉如芒在背,为什么这么巧,昨天晚上发生那样的事,今天吃饭又遇到?
拿刀叉的动作都变得迟钝,过了片刻,她长舒了一口气。
闻烟虽然很低调,但却是个很自信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节奏,不疾不徐,不矜不盈,而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太不像她了。
脱衣服的人又不是她,为什么她要这么不自在?而他却好整以暇地像是在捉弄她。
这么想着,闻烟心里忽然轻松了,只是个意外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
自我纾解似乎很有效,但闻烟端着酒杯,晃动的酒面中渐渐浮现出男人凌乱不整的衬衫,诱惑的人鱼线若隐若现……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剩冰块在杯底折射出灯光的颜色。
闻烟的性子确实是不紊不乱的类型,但不是在处理男人的事上,她没有和异性接触的经验,更别提是谭叙深这么精明的男人。
“那他对面的女人是谁?”白星棠完全没注意到闻烟的异常,眼神又移到了窗边,“同事吗?”
窗边的视野很好,往下看是人影攒动的步行街,抬头就是滚动的天幕,每隔几分钟广场天幕就会换一幅画,有梵高的星月夜,还有宫崎骏的天空之城。
“或许是女朋友。”闻烟猜测。
“你见过女人出来约会穿西装的吗?”白星棠不敢看得太明目张胆,看几眼收回来,然后再看,时时刻刻带着白痴的好奇感。
星棠说得也有道理,但刚才看到他太惊讶,闻烟没有注意他对面的女人。
餐厅的灯光很暗,每个餐桌上方悬挂着一顶轻奢吊灯,氛围营造得很好。
玻璃窗倒映着餐厅的画面,谭叙深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然而不知不觉中,视线在某一处停了很久。
昨天的事他没放在心上,一时兴起而已,但她好像很在意……
干净得让他产生了罪恶感。
闻烟和白星棠都喝了酒,所以叫了代驾,结完账闻烟去了洗手间。
水流下,透明的指甲显得手指干净白皙,闻烟对着镜子补了个口红,这顿饭终于结束了,以后on site也要离他远一点。
闻烟是那种稍微喝一点就会醉的人,所以她很少喝酒,现在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虽然意识很清醒,但踩在地毯上感觉轻飘飘的。
地毯软绵绵的,走出洗手间,正下台阶闻烟忽然脚步不稳,一个踉跄就要倒在地上,但慌乱下什么都抓不住只能认命地往下倒。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股力量托住了她。
还好没有摔倒,闻烟松了一口气,但她扭头,脸上的笑瞬间凝滞了……
怎么又是他?
情急之下闻烟很想质问为什么要跟着她,但就在脱口而出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腰间的炙热,像是条件反射似的,闻烟往后躲了躲,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跳。
酒意彻底清醒,是他扶住了她。
闻烟有些失神,不敢动弹。
“谢谢。”声音轻得仿佛只能她自己听见,闻烟低着头,心头燥热。
谭叙深看着她唇上的口红,耳垂似乎也慢慢变成了这个颜色,随后,缓缓移开了放在她腰间的手。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