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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貂蝉奉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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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白昼醒的早,不知是什么原理,靠海、纬度、乱七八糟诸多因素,冬夜漫长不假,曙光照旧按时出席。
下床栽进沙发里,换个地方沦陷,一身酥软熟稔地与陌生沙发缠绵,妆不卸,脸不洗,拿起茶几上的烟点了就抽。
面对在一片灰色格局里肆意辗转的年轻女孩,独眼男人咳了声证明自己的存在,“貂蝉小姐你好,我是夏侯惇,吕先生的助理。”
“助理?”她唇角微挑,挑起月明与晨曦交织的颜色,眯眼望着他调笑:“夏侯先生看起来像打手。”
“现在是助理。”他不反驳,隐约印证她眼力,瞎了一只眼后,转型做了助理。
然后开门见山:“吕先生要B养貂蝉小姐,现在征求貂蝉小姐的同意。”
她咬着烟,轻轻笑哼一声,“夏侯先生又变掮客了?”
夏侯垂下右眼,左眼被黑色眼罩阻隔,避开她抱胸挤出的沟壑,以沉默代替肯定回答。
“什么条件?”她两指衔着烟,冷成静止画面,只余烟雾独自袅袅缭绕,开启交涉。
“貂蝉小姐的学费,一切生活支出,吕先生承担。”
对方听了无动于衷,嫌恶地皱眉再舒展,间隙里慵懒抽一口烟。于是,继续深入洽谈,“每月十万,貂蝉小姐用来买颜料。”
皮肉/交易,买主多金不一定占据谈判优势,字眼里牵拉到梦想追求,卖家心底那根防线才会松弛。
这是人世间永垂不朽的烂俗桥段,狩猎者屡试不爽的经典手段。
似乎动了心,脸上有斟酌的影子,沉默的尽头,没有拒绝。堕落边缘,她做出最后挣扎,“但是,吕先生说,他不搞学生妹。”
夏侯一锤定音,终结谈判,“貂蝉小姐,凡事总有第一次的。”
男人一惯出尔反尔,谁会傻到把他们的话奉为信条。
终于挣脱沙发的纠缠,长出骨头起身,她带着满脸妆花,四下张望,“卫生间在哪里?今天周一,我要去上课。”
夏侯给她指了方向,“浴室里有干净衣物,楼下等貂蝉小姐,我安排人送你回学校。”
平淡无奇的一周课程结束,唯一值得在意的事情是某某银行的短信提示,十万到账。对方通过官方渠道警告她,他已经查清她所有底细,甚至银行户头在内。
有钱万事好商量,包括隐私泄露。
当即转出八万到外地的银行账户,身患乳腺癌的母亲需要长期进行化疗,小儿麻痹症缠身的父亲力量微弱,她冲破千军万马考入的名牌艺术院校是处烧钱的魔窟。
她需要钱,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有人只是为了纸醉金迷的虚荣。她的命运设定充满悲剧色彩,观众在任何视角切入俯瞰,都会被唤醒悲悯情怀。
校门口,在路边摊上买一杯关东煮,陌生号码打来,低沉嗓音贯耳:“两点钟方向,过来。”循声望过去,对面路边停着一辆车,是一周前暖热她身骨的宾利。
穿越人流如织,隔着降下来的车窗,一双冷眸视向她,再次命令:“上车。”
失去浓妆翼助,稚嫩眉眼嚣张不起来,尤显无辜,她抱着关东煮,拒绝上车,“味道很大的,我怕弄脏吕先生的车。”
“上车。”充足论据被他一言击破,不容辩驳。
说上车就要上车,让她怎样就得怎样,他预支的费用要在她这里得到有效落实。她遵从契约精神,乖乖行事。
坐进车卸下书包,挡在两人座位中央形成一道隔阂,他不介意,抬起下颌让司机开车。
冷漠无言,是陌生人交往初期避无可避的局面。车内开着暖气,氛围降到冰点。
余光里看人看不完整,一角内,乌黑浓密的长发微卷,垂落在她肩下及腰的位置,没有任何烫染的痕迹。一匹上好的缎面未经裁剪,这般纯情模样,与那晚的迷乱韵致判若两人。
他很满意,视线从一双沾有颜料的膝盖上收回来,开口打破僵局,“怎么不吃?”
塑料包装袋在她怀里叫嚣几声又归于寂静,重复陈述理由:“有味道。”
“没事,回头让他们清理。”
“喔。”
在陌生人的注视下进食,如坐针毡。萝卜根失去清爽脆甜,味同嚼蜡。
在她嘬咖喱鱼蛋时,他问:“周末有什么安排?”
她咽下浓汤汁水,摇头,“原本要去陪酒,现在不用了。”
“出校门做什么?”
“闲逛,顺便看场电影。”
“什么电影?”
“《卧底》。”
他不再言声,车内没了下文。目的地是艺术学院最近的一家电影院,下车后,她提着半碗关东煮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
影院门口,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先是诧异,后提唇轻嗤,笑一声,提过她手里的塑料袋递给身后的保镖,“今后别再吃放凉的东西。”
于是,垃圾桶成了那半碗关东煮的最终归宿。
支开其他人的陪同,身颀腿长的他肩披大衣夹在人群中排队买票,西装革履的正派风貌,像是一位英伦绅士。
有两类人难于泯然众人,一类是卓尔不群的圣人,一类是暴戾恣睢的恶徒。他是后者的心肠披着前者的皮囊。
昭昭眉眼,游走人间。周围路人与他擦肩而过,忍不住回眸,瞥一眼端若神颜的他。
两张电影票拿在手里,他问:“要不要喝可乐?”
她摇头:“糖分太多,会变黑。”
“够白了。”他为她的肤色辩解。
她不领他的情:“才没有。”
“爆米花?”
“热量太高,会变胖。”
一场莫名其妙的消磨,不乏趣味。
电影开始放映,足足有三个小时,讲得是久远的上个世纪初期,一位扬州唱小曲的女子卧底于扬州军政分府,在某位叛/国军官巡查扬州之际掌握其行踪,并对其进行刺杀。不幸行动失败,她中/华进步/党党/员的身份最终暴露,结局被军官亲手处以枪决。
以爱情为噱头的电影,情节擦枪走火,总要发生美色/诱惑,情/色纠葛。
镜头前的角色博弈,拉扯,男/欢女/爱交缠如饴糖,荧幕外的观众屏息凝神,心弦紧绷,在某个时机锵然一声断掉。
最后一声枪响时,她吓了一跳,躲进了他的怀里。
他看向怀里,荧幕外的她肤色璀璨。黑暗中,借着一点微光就能窥到她面颊脖颈处的皎然,这样的人居然害怕变黑。
走出电影院时,很自然地牵他的手,他没有拒绝,在车里也一样。回到郊区他的别墅,她手指失去了他掌心的温度。
他让她周六周日固定时间陪他,吃饭,喝酒,打高尔夫,保龄球……很多可以作为消遣的事都实践过。
重新审视这份B养合约,很明显遗漏了一件事:做X。
他不排斥她主动付出的亲昵举动,但是他不碰她,指的是上帝视角,读者心知肚明,那种意义层面上的冲撞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