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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十六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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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签的结果是,三杯小队守,九条小队攻。
大家按照分好的组各自走到固定地点,很快就看不到三杯同志革命又挺拔的背影了。因为参与的男士较多,又多为经验老道的玩家,所以战略战术以及任务的分配都相当的煞有介事。
九条玩心虽重,可是架不住人懒啊,一想要到奔跑要匍匐心里就直犯嘀咕,更别提免不了要挨枪子了。于是十分不解的小声抱怨:“有必要这么认真么。”她巴不得早死早了事。
莫西西横了一眼:“我上午也这么问的,结果,谁成想你们家小三诡计多端,用兵如神,这些死而复生的人都憋着劲的要打击报复呢。”
“诡计多端是贬义词,用兵如神是褒义词,这俩词……”没等说完,就觉得莫西西的眼神里飘着暧昧的火花,噼里啪啦的。她才后知后觉的理解到攻击的重点。九条瞪着眼睛,窘意顿生,“瞎说什么呢,他怎么会是我家的啊!”放眼观察了一下正在轰轰烈烈的讨论地形的龙海和许文迪,幸而他们谁也没听见,作不出更多的妖蛾子来。
看她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莫西西就一肚子的闷气:“九条,你不耐烦也好,嫌我多管闲事也罢,这事儿我必须跟你讲清楚了,免得你将来后悔。”
九条挥手摆了斩立决的姿态:“有什么等回去再说。”
莫西西被她气死了,恨铁不成钢的蔑视了一眼:“你怎么能这么没心没肺。”
“含血喷人啊你。”九条撅嘴,“心是被你拍出去的,肺是被你气炸的,让你说我怎么就没心没肺了呢。我也不想啊。”
莫西西忍不住笑了,气也消了大半:“算了,回去再跟你算帐。”
然后大家就在领队的带领下杀气腾腾的出发了。队长许文迪笑得活像只“谁也没有我骚包,谁也没有我美丽”的狐狸,而副攻龙海分明就是一只“敌我者,尽灭之”的老虎。九条猛然间产生了“也许自己不知不觉的加入某神秘邪教组织”的不好的念头。
她目视前方偷偷做小动作,用肘顶着莫西西:“要说诡计多端,你们家小弟弟可真是长了一张阴谋阳谋的脸啊。”说完立马就后悔了,直想咬舌头,纳闷: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记仇了呢。
果然莫西西含笑带嗔的上扬着语调:“哟,你这是替谁反攻呢。”
九条撇了撇嘴,碎碎念着,是不是每一个恋爱中的女人都有一颗自以为是大公无私的心,光自己掉落陷阱不能心甘,还必须得把身边的人都拉进来一起当井底之蛙才肯罢休,这也太恶毒了。
她抿着嘴正走神,就感到一个温暖的气息靠近自己,低声说:“跟在我后面。”九条一激灵,朝南?
当然不可能,是龙海,他脸上的笑容带着沉稳的味道,令她觉得心安。这种语气不似命令,也不似请求,却是救赎,仿佛是唯一的选择,跟着他走,才能安全。
九条大一升大二的那个暑假,即将升为大四的顾朝南在城东找了实习工作,每天帮人打杂做许多零碎的事情,麻雀虽小却也忙得不可开交。尽管是假期,可两人见面的机会比在学校里还稀少,为此年轻尚不算懂事的九条时常发小脾气。顾朝南也没办法,总是能哄则哄,不能哄也尽力的让着。
千难万难的选了一个他不忙的周末,俩人兴致高昂的和朋友们一起去城郊的小山里郊游。第一天的傍晚住在农家,就在那飘忽不定的极差的信号追踪下,顾朝南诡异的接到前辈打来的电话,说是领导交代了任务,有兴趣的话可以过去,能学点东西。他就义不容辞的决定第二天早晨提前离队,九条得到消息后不爽透了。
如果一直生活在不幸里,那么看到一点幸福的曙光就会觉得满足,可是始终生活在幸福的包围中,一旦遇上点不幸就会变得极端绝望。人在面对落差时总是找不准位置,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规律。
于是九条的毁灭欲望集中爆发了,天越来越黑,她越想越觉得委屈,心比黄连苦。抽了一个谁也没注意的当口,一个人插着口袋漫无目的的沿着山路走,倔强又傻瓜的想,那好,你走吧,反正我也走,我还要比你先走。
有首歌里唱“月亮走,我也走”。她就真的一直盯着月亮走,走到月亮不肯走了,才发现身处的境地有多可怕。人说“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是美好的田园意境,可是搁在她眼里就是鬼影幢幢。
当时那个后悔啊,没事干折磨自己算什么好汉呢,好汉都是用鞭子折磨别人的。怎么想怎么不值得,当即拔腿往回走。最终像无数的不带智商出门的女人一样,她迷路了。可是迷得一点美感都没有,那会是在山里啊,除了自己都不知道周围还有没有会喘气的,带着手机也没有信号,又是个大晚上,天凉加上心寒,冷得她锥心刺骨。
顾朝南是什么时候找到她的,怎么找到她的,她不清楚,后来也忘记问了,想起来问的时候已经成了千古谜团。总之,她脸上挂着泪转头的时候,就见他披着白色月光在飒飒清风里风神如玉,像英俊的又捉摸不定的吸血鬼骑士,身形削瘦挺拔,仿佛蛰伏许久,预谋般等在那里。
九条虽然面上可怜兮兮的,心里面到底还是赌气,只等他给个台阶下。顾朝南却没有扑过来哭诉寻找的艰难,或是说一些“从现在开始我都听你的”之类的情话,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两个人敌不动我不动的僵着。最终九条服软,没出息的扑簌簌的落泪,抱怨得没有半点底气:“你走,你赶紧走。”
顾朝南叹了口气,靠近了,低沉的说:“跟我走吧。”
那语气不似命令,也不似恳求,却是救赎,仿佛是唯一的选择,跟着他走,才能安全。她总是忘不了当时他叹息的样子,严肃中带着数不尽的温柔,看得自己心驰神往。
后来,有歌手唱,都是月亮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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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西西说得没错,三杯的确是诡计多端的主儿,不到两个小时,他们九个人里就牺牲了四个。还有三个已经中了枪,却是无关紧要的部位,徘徊在要死不死的边缘。只有她和莫西西干净得像是台湾女特务似的,出淤泥而不染。
实在不懂三杯用心良苦的九条,非常壮烈又难过的想着,为什么我不早死呢,早死就可以去休息区了,哪用得着这么累啊。这是打击,这是报复。
终于一路千难万险的挨到敌方阵地,腿中三枪的许文迪躲在半墙后面,眯着眼睛看了看状似无人的落魄仓库,招招手,笑容绵软而美好:“西西,你带九条进去休息休息。”
九条不解的纳闷:“我为什么感觉小弟弟笑里藏刀。”
莫西西奸笑:“你记个仇怎么没完没了了呢。”
其实,九条没看错,许文迪确实不怀好意。
她和莫西西装模作样架着枪探进去的时候,埋伏在里面的三杯心里有点犹豫,这是开枪呢还是不开啊,或者临时抛个硬币?他还没下定决心大义灭亲,那边儿的俩人已经卸掉了戒心,一个脱下帽子扇风,一个席地而坐。平时都是飒爽英姿的新女性,眼下却跟村中悍妇没两样。他觉得自己被藐视了,谁见过这么嚣张的入侵者,于是狠下心瞄准。
还未出手就听见莫西西感慨的说:“像三杯这种有情有义的男人上哪找去,你这么大一个目标,人家愣是装作没看见。”
三杯一哆嗦,啊?被发现了?不可能啊,莫非阴沟里翻船了?!
九条继续扇风:“多大个目标?人家我小巧玲珑,动作敏捷,我没中枪是靠实力好不好。”
“九条,我发现你有一个英雄的胚子。”莫西西鄙视她,“据说战场上的英雄十有八九是精神分裂症患者。”
三杯在阴暗的角落里也点了点头。要不是我命令他们不许射女人,你早死了十次八次了,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人没有。
莫西西侧头看了看外面,突然问:“你觉得龙海哪里好。”
三杯变得很紧张。
九条沉默了半晌,一点都不像开玩笑:“他车开得好。”
莫西西差点翻白眼:“车开得好能当饭吃么,再说了那是因为他的车好,要是小三换成小跑也开得好。”
“你受了他多少好处啊。”九条一屁 股坐到她旁边,“其实,我挺喜欢小三那车。A4嘛,多理想啊,要牌子有牌子,要样子有样子,要速度也够了。”
角落里的三杯,举着枪,想了想又放下,靠在草垛后面,脸上绽放出了欣慰的笑容,虽然偷听小姑娘对话不厚道,可是暗暗生着嗨皮。然而九条一句话就把他从天堂打入地狱,俗话说得好,现实总是残酷的。
她说得非常认真:“我觉得A4特别适合女孩子开,所以我喜欢那车。”
三杯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你可真有本事,骂人都不带脏字了。这一下打击面要多广就有多广。
莫西西抿了抿嘴,犹豫着该不该由自己这个旁观者来说:“九条,其实我倒也不是觉得小三有什么特别好的地方,只是,他那天说……”话还没讲完,背后就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响。
九条被吓了一跳,忙拉着莫西西找地方躲起来。
凭许文迪对三杯的了解,这一枪来的自是必然,熟悉感是相互的,三杯也料到了,却没想到来人会是龙海。他和许文迪喜好射击,经常有事没事往射击场奔,有准度是应该的,但不知道龙海的身手也这样好,枪法又稳又准。
他迅敏的扛起枪游走。九条抬起头,看不清那人的脸,只看到他顶着藏蓝色头盔,动作矫健,窜来窜去之后,突然就不见踪影了。仓库里安静了五秒钟,没有枪声,没有脚步声,那五秒钟静得可怕。
从开始到那一刻,九条第一次全身心的投入这项游戏,兴奋感突然窜遍了全身。
而后是一声干净的枪响,非常果决,龙海的胸口随之莹蓝一片。九条一惊,这人真狠,居然一枪毙命。当时她脑海里幻觉出龙海慢慢倒下的身影,想也没想就要跑过去。
“回来。”莫西西拉住她的袖子,低声说,“小三干的。”
九条侧着脸,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在她的认知里小三是个心软的主儿。
那一边,龙海摘下帽子,伸出大拇指:“厉害。”
三杯从容的从草垛里走出来,跺了跺脚,带着点歉意:“不好意思啊。”收下龙海的胸牌,片刻也没耽误的走出去堵截许文迪了。经过九条和莫西西藏身的水泥堆时,脚步慢了一慢,惹得九条的心跳加快了一快,怕被他发现,又有点想被他发现,总结下来就是“纠结”俩字。
她握着枪手心出了汗,想着,小三你倒是给个痛快啊。就听到有人叫:“妙言,出来。”她激灵的一起身,正对上龙海含着笑意的眸子,又深又亮。
九条琢磨了半天,说了句:“你死了啊?”莫西西傻眼。
龙海愣了一下,点点头:“嗯,我已经死了。”
莫西西随意打了个招呼,拉着她小声催促:“走啦。”
九条想了想,又说了句:“那你就死在这里吧。”
龙海眼里按捺笑意,摆摆手:“嗯,你们小心点。”
出了破仓库,她还没缓过劲来,皱眉问莫西西:“你有没有觉得他像顾朝南。”
莫西西搡了她一把:“傻。”
“不像么?”
“像个屁。”
“真不像么?”
“你倒是快跑啊你。”
本来就距离敌方本营不远了,她没跑出两步便遭遇袭击,莫西西也是,他们俩就是那传说中的身中彩弹双飞翼,心有灵犀是杀气。
敌人似乎跟他们闹着玩,打了两枪就匿迹了。过了会,又开两枪。九条火了:“谁这么坏啊,不能一口气来五枪么。”
眼见着红色的小旗子在风中招摇,她又觉得此时放弃不值得。莫西西实在是跑不动了,坐在地上等死。那画面感人极了,莫残兵拉着方战士的手,一喘一喘的交代:“你一定要挺到最后啊。”
九条懵了:“您太入戏了您。要不您再掏掏本月的党费?”正笑嘻嘻的犯贫,就听“啪嗒”一声,九条小腿又中了一枪,很快她也入了戏,仿佛是真的受伤了,那条左腿怎么都跑不出正经步子,看起来非常伤残,非常痛苦,摇摇欲坠。
三杯吓了一跳,没多想就从草丛里冲出去扶她,九条晃了个神,脚下绊蒜,伸手出去。可她哪里只是伸手那么简单,根本是猛虎扑食,完全出乎三杯意料。然后两个人就摔在一块了,倒下去的时候三杯下意识的就把她揽在怀里了。
戏剧性的情节就这么发生了,俩人都听到一声闷响,三五秒后九条稍稍起身,就看到三杯的胸口被烈士的鲜血染红了。她的枪,她那杆破枪,居然通灵了。
三杯躺在地上,绝望的闭着眼睛,手里还攥着九条的柔荑,可这根本就是祸害的根源。他心里面只有一个大势已去的念头,人家都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为什么到了九条这里就成了,执子之手将子打到了呢。
猛然想起许文迪要笑不笑的嘴脸:“你这不是找爱人,我看是误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