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瘟疫 ...
-
第七十四章：瘟疫
“站住！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正在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之时，马车外忽有人厉喝一声，吓得我立马止住了笑，惊恐地看向马车外。
侍剑南皱了皱眉，却听泉润在外道：“大哥哥，大梁城的城门有重兵把守。”
我听泉润如此一说，便知我们已经抵达了魏国，只是进不了大梁的城门，不知是为何。
侍剑南掀开车帘，轻笑着说道：“我们是秦国来的商客，何故不让我们进城？”
估计是惊艳于侍剑南超凡脱俗的俊逸容颜，我见守门的侍卫明显的愣怔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因为……咳咳……那个……近日来大梁城附近有个村庄瘟疫盛行，死了好几百人，大王发布命令，若非有王令在身，其余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出城或入城。”
“有瘟疫？什么瘟疫？”我把头探出马车，向那人问道。
那侍卫也并不是蛮横不讲理之人，便娓娓答道：“一个月前，离这儿五十里的平凉村的村民都莫名其妙的染上了瘟疫，无论大人孩子都是同样的症状，村里的大夫怎么都治不好，最后一个个染病，一个个病死，如今疫情越发严重，为了以防疫情蔓延至大梁，不得不到了封闭城门的地步。若是再下去，怕是要把平凉村整个给烧了，以防止疫情蔓延。”
我大吃一惊，治不好便要烧了整个村子。在现代，若是得知牲畜染了瘟疫，为了防止瘟疫传染给人类抑或传染至其他牲畜身上，便要将这一片区域的牲畜通通宰杀，对于此举，我一直暗自觉得残忍，如今竟然要用到人身上，我更是无法接受。
“魏国难道没有一个能治此病的大夫吗？”我疑惑不已。
那侍卫万分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大夫请了不下百个，去了之后不是自己也染病死了便是无力医治。如今，即便大王悬赏百金赏赐能治愈此病之人，也已没有人再敢去那村子了。哎，只可惜了那里的村民，成了无人敢于问津之地，只能任村子里的人自生自灭了。若再不行，烧村子也是早晚的事。”那人如此说着，神情间也流露出了惋惜与无奈。
“我劝你们这些商人啊，还是赶快回去吧，等瘟疫过去了再来。”
我并不理会侍卫最后说的话，又问道：“那村子在哪儿？我们应该怎么去？”
听我如此一问，侍剑南、泉润还有守城的侍卫都吃了一惊，只听另个侍卫暗自嘟囔着说道：“你们不要命了，哪里不去偏要去那里，不怕自己也染了瘟疫吗？”
而侍剑南则诧异的看向我，柔声询问；“你要去？”
我对他莞尔一笑，说道：“是的，我要去。我和我爹学过医，也精通一些医术，我想去看看。”
“魏国的众多名医都医治不好，你有信心能治好他们吗？”他再次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我苦涩一笑，摇了摇头，“我没有信心，我只是觉得那些村民只能活活等死，实在太可怜了。更何况……”说到此，我停顿了下，哀伤之情从内心升起，继续又道：“过去，因为我，死了太多的人。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若能靠自己的能力救回一些人命，我心里会好受些吧。”
侍剑南并不说话，沉吟许久，点了点头道：“我懂了。”
随后转头问向那侍卫：“小弟兄，从这里到平凉村，我们该怎么去？”
那侍卫见我们果真要去，欣喜之色溢于言表，话语里也透出了热络，殷勤地说道：“真是太好了，原来这位小公子会治病，你们原路返回至前面驿站，在一路往南跑，看到的村庄便是平凉村了。但愿你们能治好这场瘟疫，我代表平凉村的村民先谢谢你们了。”
侍剑南勾起了一抹魅惑的笑容，“放心吧，她可是个小妖精，哪有妖精办不到的。”
马车颠簸，转瞬便到了平凉村。还没等侍剑南与泉润跳下马车，我便叫住了他们。
“你们别去了，我不想再因为任何事连累到别人，我一个人完全能够应付。你们到附近的城镇转转，十日后与我会和，可好？”我真诚地看向侍剑南与泉润，恳切地说着，在我心中，他们已是我的挚友，我怎能忍心看着他们与我一起冒险。想寻求心理安慰的是我，没有必要拖着别人一同冒生命危险。
侍剑南听我说完，面上竟满是愤慨之色，左手一甩合上了折扇，说道：“你这小妖精，为何如此看不起我。我怎是贪生怕死之人，一起去救人，又怎么谈得上连累之说。就算我不怎么精通医术，但好歹我也是个盗主，懂得不一定比你少，没有我保证你困难重重。”
我又好气又好笑，连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
“怕什么怕，没什么好怕的，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泉润，你怕吗？”剑南打断了我的话，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泉润，气势汹汹的问道。
泉润好像搞不懂剑南怎么会问他这个问题似的，满是不屑的回答：“怕？泉润自从变成孤儿后就什么都没怕过了。”
侍剑南又看向我，状似不耐烦的对我道：“看吧。我和你说，你再敢说什么怕连累我们的话，我就逢人便叫你小妖精，把你的旗号打响。”说着，不再理睬我，兀自跳下了马车。
我一个人坐在马车中，笑容不自觉的浮现，一向只会嬉笑打闹的侍剑南原来也会有如此霸道的一面。我笑着，只觉得心中好暖，胸口却好闷。这个侍剑南，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一行三人站于一块刻有“平凉村”的石碑前，石碑旁杂草丛生，不知是有多久没有清理过了，从远处看，几乎只能看到半个“平”字。往村庄里看去，一间间的茅草屋，个个都已破烂不堪，有些甚至就连屋顶都没了。草屋旁的栅栏内更是一个牲畜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恶臭。现在正值中午，但整个村庄中却没有显露出一点生命的迹象，没有哭声，没有哀叫声，没有呻吟声，就连鸟叫的声音都没有，一切安静的不像样。这样的安静，让人从内心中便升起一股恐惧与不安，即便再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到从中透露出的不寻常的气息。虽然还未进村，但却已经感受到了这个荒凉衰败的村庄深深透出的死亡气息。
侍剑南无奈的叹道：“不知这村里有多少人还活着。”
我与泉润皆无语。
三人一路沉默，缓缓走进村庄中。一路走过，都没有看到人影，只有破败的茅草屋显现着曾有人居住的痕迹。我正暗自感伤整个村子都这样死绝了的时候，却听泉润指着前方不远处道：“前面好像有个人。”
我与侍剑南听到泉润的话，都激动起来，三人一同跑向那里，果然见到有个人衣着褴褛，长发遮住了脸，分不清男女，他背对着我们蹲在地上，不知在挖着什么。
我缓缓走近他，尽量用最柔和最亲切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对不起，请问……”
还没等我说完，那人便被吓了一跳，整个跳了起来，随后呆愣地看着我、侍剑南和泉润，久久没有回过神。趁此，我也细细打量了他，这是一个正值青年的男子，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蓬头垢面，衣不遮体，根本辩不清他的面容，只见他手中拿着一个地瓜，呆呆地望着我们，许久不说话，就这样僵持了半晌，我还是最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请问，这个村子只剩你一个人了吗？”
他歪着头好像想了一会儿，突然激动起来，大叫道：“你们出去！你们快离开这里！这里有瘟疫，我们不想害人。”
我们都是一愣，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赶我们走，人在这个时候应该是一心求生才对，被遗弃的他们没有怨恨那些丢弃他们的人，反而善良的不想传染给他人。这个平凉村的村民，那么纯朴，那么善良，却被无情遗弃，甚至有可能会被活活烧死，实在让人心痛。
“我是大夫，我能救你们。你是不是也染了瘟疫，让我看看。”说着，我便走近他想握住他的手，他却立马退开好几步，又急又气的说着：“没用的没用的，很多大夫都来过，他们都死了，没死的也都逃了。你们快走吧，赶快走吧，让我们自生自灭吧。”
“你放心，我一定能治好你们，我有秘方，我不会感染瘟疫的，你让我看看你好吗？”我恳切的说着，慢慢走近他。
那人将信将疑的看着我，却并不再躲闪，我走近他身边，刚想把他的脉，他却又突然说道：“等会儿！你先别看我，你先去看看别人，他们比我病的更重。”
说着便带头朝前方急急走去，我与侍剑南互望了一眼，快步跟上。
绕了些路，来到一个貌似祠堂的大房子中，这间屋子可谓是这整个村子中最大最有规模的一栋了。即便如此，却还是因为年久失修而显得破旧，若是遇到下雨天，定是屋外大雨，屋内小雨了。
走进屋中，一股难闻的恶臭扑面而来，让人不禁作呕。屋子中空空如也，蜘蛛网却是随处可见，脏乱的程度让任何人都难以接受。地上铺满了稻草，蟑螂老鼠在屋子中肆无忌惮的乱窜。最让人心悸的是，屋子里坐着躺着靠着，叫着哭着喊着的满满都是人，他们互相依偎在一起，因为病痛而呻吟，因为死亡而哭喊，因为恐惧而流泪。却个个都闭眼等死的模样，看得我触目惊心，心酸不已。
领路的那人颤抖着声音向我们说道：“我们知道自己染了瘟疫，都活不长了。村长便提议一起住到祠堂来，互相照应。这里躺着的，是我们仅剩下的五十几个村民，其余的，都死的死，逃的逃。大夫来了一个又一个，但能保住性命回去就已是万幸，更别说治好这瘟疫。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管我们，任我们自生自灭了。我们能吃的都吃完了，其他人都病的很重，每天就由几个还能走的动路的人去挖点地瓜菜叶树皮什么的。来这里，我不知道你们是要有怎样的勇气，如今看到这种情况，你们赶快走还来得及。我们谁都不怪，只怪自己命苦。”
“魏国的这帮子人都是畜生吗！竟然都没有人管你们！”侍剑南怒声而斥，少有的严厉口气。
我听了那人的话，只字不语，赶忙走到一旁一个躺在地上的老人面前，老人闭着眼睛，呼吸微弱不可闻，病的很重。我握住他的手，发现烧的厉害，脉象显得微弱而迟缓，随后向那男子询问道：“能告诉我你们都有着什么样的症状吗？”
“症状？”那男子疑惑的重复。
“就是，有什么共同的难受的地方，比如哪里痛或是哪里不舒服？”|
那男子思虑了一会儿，答道：“若是病的轻，会觉得四肢酸痛，呼吸不顺，浑身发冷，特别想睡觉。如果病的重，除了有我说的这些情况外，还有咳嗽，会打喷嚏，会流鼻涕，头部与喉咙都异常疼痛，四肢无力，呼吸格外困难。大多数人都是烫死的。”
“烫死的？”我一边检查着老人的各项体征，一边出言询问。
“就是，全身发烫，很烫很烫，到后来都已经神志不清了。”
我了解的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看来是流行性感冒。”
虽然流行性感冒在现代已经算不上什么病了，但在医学卫生都极其落后的两千年前，没有疫苗，没有抗生素，没有药物，就连最基本的卫生常识都没有。这样简单的小病便能成为大灾害，便能剥夺数千人的性命。
“什么帽？”男子见我有所结论，却听不懂我究竟说的是什么。
我一笑，补充道：“就是风寒。这病我能治，就是需要你们的帮忙。你叫什么名字？”
“真的？你说能治，我没听错吧，你竟然说能治。大伙儿听到没，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我……我叫魏少卿，还有几个还走得动路的，他们……他们也能帮忙，要做什么你尽管吩咐。”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瘟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