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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妖莲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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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的冥界本该是同往常一样是一个平和的日子,然那安详了五万年的往生海今日显露出了不同寻常的动静,粼粼波光上的一株盛大妖莲微微散发着红光,海上波涛汹涌,潮涨潮落,隐隐的,传来一些海啸声。
正坐在岸边啃桃子的乌鸦精念青吓了一跳,抬眸看去,那株妖莲周围萦绕着浓稠的雾气,四周海水汹涌波动,将那妖莲缠绕出一个巨大的漩涡。
她从地上弹起来,抖了抖自己的黑翅膀朝奈何桥飞去,边飞边大喊:“不好了,妖莲里头诈尸了!”
妖莲的花蕊里包裹着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翻腾不息的海水周围萦绕着红光雾气,少顷,这朦胧渐渐消散,如初生的蝶一般破茧,妖莲的花苞尽数绽放,扑鼻的香味散漫在往生海周围。
里头躺着一个女子,她的眉头轻轻皱了一皱,慢慢睁开了眼睛。
那因为睡了太久而变得混沌的神识渐渐恢复清明,白夭夭微眨了眨干涩的双眼,将周围的环境看了一遍,心头徘徊着一个问题,她这是在哪里?
周身的僵硬之感渐渐散去,她拖着睡了许久的疲软身子从妖莲中走出来,瞥见地上剩余的几个桃子,捏了个诀将那桃子飞入手心。
白夭夭有些想不通,她怎的跑到一株妖莲中去了?
瞧着自己的身体状况应当是睡了有些年头,就连她引以为傲的身段此刻也瘦得不成样子,低头瞥了两眼,她觉得之后得多吃点补回来,不然作为一只女妖,也忒没面子了。
将那桃子放在衣袖上擦了擦,她便坐在地上啃起来,往生海已恢复平静,妖莲上的红光雾气也正在渐渐消散,隐隐有枯萎的模样。
白夭夭勾唇一笑,抬起绵软的手轻轻一挥,妖莲仿佛如获新生,又生机勃勃.起来。
“你既然保我躯体,我也救你一命罢,往后你好好修行,若是有一日成精,便来芙蓉华都找我,报我白夭夭的名字,没有人…呃,没有妖敢拦你。”
她一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妖莲也不是活物,自然没有搭理她,白夭夭却也不在意,只觉得自己许久没有说过话了,这么一开口,昔日清脆的嗓音都有些沙哑。
这厢她正自言自语着,那厢乌鸦精念青已飞到了奈何桥,桥上鬼来鬼往,个个耷拉着一张死气沉沉的脸,排着队等着喝孟婆汤。
孟婆并不是如传说中那般的老妇人,相反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她坐在一口大锅面前,无精打采的给鬼魂们盛着一碗又一碗的忘情水。
旁边的鬼差时不时地往火炉中加柴火,这活计不知道做了多少年,重复了多少次,大家都觉得很无聊。
奈何桥的两头有一排排花树,奇就奇在这树上的花儿们种类繁多,颜色各异,却又说不出的融洽,给这样死气沉沉的地府添了不少的生机。
念青从半空中落下的时候因为甚是激动的缘由还摔了两个跟斗,黑无常正拽着魂魄从奈何桥走过来,黑成碳的脸上一片空洞,颇有些看透红尘的感觉。
这冥界也不是仙界啊,鬼差们也没有鬼样子,比鬼还要阴沉一些,念青成精的晚,哪里知道五万年前,这地府也不是这般的模样。
念青拽住黑无常的大锁链,抖着嗓子大喊:“黑大哥,诈尸了!”
黑无常瞥她一眼没有理会,念青又跳到孟婆身旁,托腮说着:“几日前冥王大人让我去看着往生海那株妖莲,那玩意儿明明前几日还很正常,今儿个就有些不对劲,你们猜怎么着,我竟感受到了妖重生的气息。”
念青成精这几百年里也听了不少八卦,说那妖莲中已被冥王大人种入了某个妖界女子的精魂,本是生生世世只能做一株妖莲而已,没想到,竟有了活气,叫她如何不惊。
听到这里,孟婆与黑无常脸上那如出一辙超凡脱俗的神色顷刻间荡然无存,两人表现的比念青还要激动些,孟婆连忙扔了手中的大勺,撒开脚丫子登时飞出了几百里,黑无常在后头急急追来。
两人飞来的时候,白夭夭已经啃光了第五个桃子,正闲闲的倚在一块石墩上,许是睡得太久了,她的脸色很苍白,连唇瓣都毫无血色。
头发也变得十分的长了,软软又柔顺的黑发铺撒在周身,穿的一身单薄的白衣白裙,往生海的海风吹来,将她的裙角和发丝一起荡漾起来,在半空着飘舞着。
她一向都是极美的,同五万年前没有任何分别。
许是太久没有见到故人了,孟婆与黑无常一向冷淡的眼眸中竟不约而同浮起一抹怀念,孟婆动了动唇,喊道:“小白,是你吗?”
白夭夭托腮盯着他们,想她堂堂妖界帝姬,还没有人会堂而皇之的叫自己的闺名,这几人仿佛认识她。
“我方才打量这周遭的环境,想必这里应当是冥界吧,看你们的模样似是认得我,可知道我为何在这里吗?”
对面的人愣神的看着她:“你…不记得了?”
她自醒来的时候便觉得脑中空空的,仿佛丢失了一样十分重要的东西:“不记得,你们说给我听听。”
失去记忆本是一件惹人伤感的事,然而孟婆与黑无常两人却表现得有些如释重负,二人上前几步,在白夭夭左右两旁坐了下来。
黑无常道:“你可晓得你在这妖莲中睡了多少年?”
他长叹一声:“不多不少,足足五万年整,我看你如今这模样应当是将我们都忘了,你倒好,睡了个五万年,烦心事都忘了个干净,累得咱们为你时刻担忧。”
孟婆说:“你以前便是我们冥界的白无常,同黑大哥一起做勾魂的差事,这个你也忘了吗?”
白无常?她是姓白没有错,可是怎的一觉醒来就成了地府的白无常了?她五万年前恐怕是搭错了哪根神经,否则怎会放着好好的妖界帝姬不当,来冥界做这劳什子的鬼差。
白夭夭抱着双腿托着脸,听着黑无常和孟婆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横飞的说着话,突然发问:“可我怎的会沉睡在妖莲中的?”
她清澈明亮的的眼眸还是同五万年前那般,看人的时候,可以让对方在她眼里找到自己的影子,仿佛任何心事在白夭夭那儿都无处遁形,黑无常和孟婆不忍再去看她的眼睛,沉默的扒拉着周围的杂草。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
他们这模样一看就是撒了谎的,白夭夭准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番,她勾住两人胳膊,忽而一笑:“大哥大姐,说话别说一半啊,五万年前你我既然相识,即是工作上的好伙伴,又是生活上的好密友,你们又如何忍心看我丢失记忆。反正你们也说了这么多了,不如再把这桩事说与我听吧,回头我让我老爹给你们送一份大礼过来,可好?”
两人顺势将她的手扒下来,义正言辞道:“小白,我们真的不知道,五万年前的事,除了你自己,其他人都是一知半解,你再要问一遍,我们也是不知道的。”
那些尘封的往事,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或是为人知的,白夭夭尽数都忘了,一觉醒来她只记得自己是妖界的小帝姬,芙蓉华都的一只女妖罢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在冥界,为什么沉睡了五万年,又为什么失去记忆,她脑中一片混沌,捉摸不清,只知道那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定要找回来。
眼前这两人恐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既然他们说她是白无常,那白夭夭也便认了,就在这冥界当一当鬼差,顺便查一查五万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罢。
因着睡了五万年,初初重生,妖力与精魂都不太稳当,白夭夭从石墩上缓缓起身,一边揉着腰一边说:“罢了,既然忘了,就暂且这般吧,往后慢慢回想。”
听她此言,孟婆黑无常两人对视一眼,轻微的叹了一口气,白夭夭越发狐疑,看来她那忘却的一段时光里定是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
她一向秉承着爱听八卦的心活了数十万年,如今这事关乎自己的八卦,白夭夭不由更好奇了,现下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妖力去了泰半,内丹也很微小,若不是经历的一番恶战,她定不会伤成这模样。
五万年前究竟是怎样一番事态,竟让她这堂堂的妖界小霸王沉睡了过去,又是谁保她精魂不散,将自己种入妖莲中固魂重生的?
白夭夭眺望着往生海平静无波的湖面,静静的沉思着,身后的二人唯恐她又开始问东问西,合力架起她虚弱的身体,招来一只黑乌鸦驮着几人便飞了回去。
黑乌鸦飞得很慢,白夭夭一路望了好几处风景,此处乃地府,自然比不过妖界的芙蓉华都那般繁华,所到之处都是阴沉沉的,白夭夭忍不住想,她五万年前抽的什么风,看上了冥界的哪一点?竟跑来这儿当白无常,委实莫名其妙。
经过那奈何桥时,望见那一排排的花树,白夭夭不由开口:“那树是我妖界的百花树,怎的在这儿也有?”
孟婆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是你五万年前自个儿从妖界扛来种在这儿的,说咱们冥界死气沉沉的,添点别的风景也好。”
白夭夭点头,看来五万年前的自己审美还没有太扭曲,她感觉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