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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0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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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裴笑眯眯地接着说下去:“圣上对这个刘仁亦是略有耳闻,有这么几位极为忠诚正直的老臣也对其有几分好感,于是便有了栽培之意。所以刘仁的官不大,但是一路来的仕途其实算是走得很顺畅,接下来的事,阿宝可能猜出来了。”
常宝兮木着脸:“所以说,刘知府之所以成为刘知府,就是圣上和几位大人的意思?”
这话听起来很绕,其实意思很简单。刘仁的优点很明确,但缺点也十分显著。只不过正直的本性这东西可遇不可求,能力什么的后天完全可以培养,于是,京城的几位就稍微动了点手脚,希望刘仁能够学会“放权”,或者说学会“用人”。
“很显然,刘知府许是懂得了放权,但他依然不知道如何用人。”
乔裴道:“差不多吧。我倒认为刘仁并不是懂了,而是迫于无奈才放的权。”然后信错了人。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依他看,这个刘仁恐怕是要让那位失望了。
常宝兮秒懂。运丰府虽不富庶,地域也并不广博,但好歹是府,知府一职与刘仁以前接任的所有职位远远不同。别的不说,每天提上来的公务数量翻了三四翻不止,难易繁琐程度均大有区别,刘仁哪怕三头六臂,也很难一人包办所有公务。
恐怕刘仁正是在一次次碰壁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曾经用惯了的方式如今照搬过来竟然不合适,多次尝试后只能无可奈何下放给下属处理。
于是,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晌,她眼中流露出深深的遗憾,摇摇头:“却是可惜了。不过,刘知府作为地方官还是很适合的。”
刘仁或许不适合当大官,但是腐败往往是基层最难抑止。天子脚下,有众多谏官一双双眼珠子盯着,头顶还有个随时能将人抄家灭族的皇帝坐镇,那些朝廷命宫,做起一些勾当来也要提着脑袋。
反倒是看似不起眼的地方官,所谓天高皇帝远,少数地方,那些芝麻大的地方官,简直是堪比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这种人做起坏事来,是最没有心理压力的那一批。只有刘仁这类顽固到极点的性格,通常只要不出太大意外,这辈子都是这样了,正是最好的父母官人选。
乔裴“嗯”了声,赞同道:“英雄所见略同。”
“……”常姑娘斜了某个厚脸皮的家伙一眼。
庭院里的海棠花开得正烂漫,在秋日的阳光下,尽情地绽放,展示着曼妙的身姿、动人心魄的美丽。
太子殿下捧着茶盏,却一心想着,金秋桂花香,食谱里有好多好多当季的菜肴点心,他要一个一个做给阿宝吃,首先以桂花为主题好啦=v=
随着上头一声令下,底下的人立刻紧锣密鼓地展开布置,而乔裴本人则取代刘仁掌管整个运丰府的大权。
和刘仁这种实心眼的全然不同,乔裴身为太子,深谙御下之道,在这一点上乔裴较之当今圣上却是更甚一筹,想要驾驭一个庞大的皇朝,身为统治者,最重要的不是文武双全,博古通今,而是眼界深远,立于高堂宝座之上,足不出皇城却能轻松掌控整片天下的情况——假如将天下比作一盘棋,文臣武将都是帝王手中的一枚棋子,构成遍布天下的密密麻麻的脉络,成为帝王的眼睛和命令的执行者。
羊老三人中论医术张大夫略逊一筹,羊老不必说,常宝兮的出色离不开系统,别看她年岁不到十七,普通人开始学医至少得五六岁,她却是打出生起就在系统的引导下打磨基础。即使当时因为一个意外常宝兮暂时失去了来到这个世界前的记忆,她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亦不是寻常孩童能与之匹敌。
更别提不过五年后常宝兮便恢复了记忆,离了原本的亲人,同时收获了常晋豪、高氏这对糟心的父母,常宝兮恨不得把每一分每一秒都攒起来提升自己的医术,尤其当时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虽是封建社会,对女子却是意外地宽容。可想而知,一朝恢复记忆发现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朋友,上头顶着两个随时有可能卖女儿的父母,常宝兮心底有多么焦躁不安。
这一回,三人商量了下,由张大夫负责对外事务,羊老和常宝兮只要一心放在如何更有效解决“疫病”一事上。
原本常宝兮特意把事情说的这么透彻,为的就是怕张大夫一时不慎着了道,一时也没想到竟然出现这样的效果。羊老拽着胡子很是赞同地点头,他早些年便觉得他这个学生缺乏历练,精明谨慎并不一定意味着心胸狭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身在世俗便少不了出现龃龉,有人胸怀坦荡,亦有人睚眦必报。一个医者如果连起码的谨慎都没有,连自己的小命都把握不稳,谈何医者仁心、悬壶济世?
商量完备之后,羊老与常宝兮没日没夜的钻研治病方案,还需精简精简、再精简!不光是药材器具等带来的银两上的负担,治疗的步骤也需要进一步修改简化,与医者的数目比起来,病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尤其是蛊毒发作起来极为迅猛,适宜治疗时间短暂,导致其中绝大多数病患急需医者治疗,根本推迟不起。
重兵重重封锁保护的小院子中,常宝兮神情专注,完全沉浸在自己一方世界,快速地写下一个个方案,下一秒又唰唰几笔划掉。
因为服用特殊药物,无论是羊老还是常宝兮,即使已连续两天两夜没休息,两人依旧不觉疲惫。羊老一身衣服邹巴巴,披头散发,眼底透出几分疯狂和执拗,这个往日里看起来瘦巴巴的面目无奇的糟老头,于此刻终于显露出属于顶尖医者的一面。
与此同时。
郾城。
一轮弯月斜斜挂于夜幕中,漆黑的天幕上只余星星点点,厚厚的云层遮住璀璨繁星。这片天幕之下,最耀眼光亮便数那一道细细的弦月。郾城的布置与运丰城颇为相似,此时城内无论大街小巷,都不见一盏灯笼,真真伸手不见五指。加上城内冷清的吓人,走在其中,即便是常年行走在外的成年男子也不免有些发憷。
夜深人静,数道黑影一闪而过,他们身手敏捷,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四周十分寂静,然靴子踏在地上的声音几不可闻,令普通人胆寒的暗夜给了这群夜行者最好的掩护。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道凄厉惨叫划破天际!
“——夜!袭!!”
这道临死前的呐喊,仿佛带着神秘的力量,拨开笼罩在夜幕的浓雾,繁星满天,照亮了天空的同时,也将光明带给了夜幕下的不见光亮的郾城。然而,在这一刻暴露出来的场景却并不光明,横尸遍地,血流成河,视觉上的冲击加上刺鼻的浓重血腥味,有人登时脸色发白,握着兵器的手开始发抖——地上的这些尸体,占据了他们全部兵力的近八成!
他们完了!
意志稍微不那么坚定的士兵刺激之下很快心神动摇,失去了斗志,只剩下少部分仍在负隅顽抗。
这群毫无征兆冒出来的凶残黑衣人出手极其狠辣,一招一式都是冲着要害而去,煞气凛然但眼神坚定平稳,武功出色却不像是普通武林中人,如此训练有素倒更像是战场上杀出血路的战士!
想到这一点,躲在暗处的几名头头简直睚眦欲裂!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密室中,四五个穿着异域暗紫长袍的男女坐成一圈,由于兜帽罩着脑袋,昏暗的油灯下在场几人的面容均看不清晰,其中一人压抑着沸腾的怒火低吼道,“这群人绝不是先前猜测的二愣子,而是军队!军队懂吗!忘了我们在哪里了吗?还要自欺欺人下去吗?!”
“这里是缙安朝,我们站在缙安朝的土地上,现在他们的军队已经来了!我们被发现了,一切……都完了!”
也有人愤愤不满,狠狠一捶桌子,恼恨道:“守城的官兵都去哪了?这么一大群人走进来,就没一个人发现吗?!”
“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从郦国带来的兵力全都集中在我们这儿,只偶尔去巡逻一趟,城楼上只关了群疯狗!你让这群东西向我们通风报信?”这人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先前说话的人一时语塞,随后颓然低下了头。
郾城的情况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现在活着的人绝大多都是郦国人,其余的“人”不是被他们关起来等待随时拉出来“使用”,便只有被刻意圈养在城楼上的几十个中了蛊毒的原郾城百姓,目的除去迷惑城外的人还有让他们心生恐惧而不敢靠近此地。
一室寂静。
气氛一时凝滞,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只一会儿,其中一人抬起头,目光看向在场五人中唯二没开口说过话的……其中一年轻男子,眼神一闪,神情坚定大气,缓缓开口道:“俐大人,你还是先走吧。有我们在这里挡着,您正好可以从密道逃走。”
此人话一出口,另外两人表情沉重地附声道:“是啊是啊。我们几个会为您争取时间,反正想必来人也不知道我们这有哪些人,俐大人回去郦国罢……”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是国师大人最器重的承继者,郦国下一任守护者,郦国不能失去您!至于我们,任务既然都失败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尽最后的微薄力量……您快走吧!时间不等人。”
风俐压在桌下的双手死死握拳,垂下眼眸,复而睁眼,以极其坚忍、忍辱负重的口吻道:“诸位,我风俐此次苟且偷生回去,必将这条性命献于郦国大兴!”丝毫未觉察下属们神情怪异之处。
众人互相看了看,齐声道:“恭送大人。”
……
一日后。
乔裴将常宝兮从铺天盖地的草稿堆中拖了出来,对此,常大夫很是不满。
“乔裴!你要拉着我去哪里?我现在没空,等以后行不行……”
对于阿宝的不满,乔裴不以为意,笑眯眯道:“别气别气,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等你去了就知道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常大夫表示她一个字都不信。
然而——
“这、这是哪里弄来的?”翻阅着手里的资料,常宝兮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这里面是造成这场灾难的蛊毒最原始且极其完备的资料,真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