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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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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拆穿了身份,坂本也不看歌舞伎了。邀了黑羽一起,离开舞馆来到登势的居酒屋,要了一个幽静的包间。
“坂、坂本先生……”怎么一幅要密谈的架势。。。
“什么坂本先生,叫龙马。”坂本摆摆手。
“那,龙马先生……”
坂本笑笑,然后把脚抵在墙上,“既然我的想法你已经知道了,那也让我听听你的意见吧,阿树。”
切换迅速的思维模式,直爽到另类的个性——这也许正是坂本能够为人所不能为的原因之一吧,黑羽边想边道,“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局势已经刻不容缓了。无论是新撰组,还是这个国家。”
“新撰组?等等,你和新撰组有什么关系吗?”
“很抱歉没有事先说清楚,但我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黑羽颔首示意,“我目前正在担任新撰组的医师。”
“呵呵,没事没事,我没有在意。说起来我和新撰组颇有些缘分呢,不仅和近藤先生早就认识,山南还是我的师弟。不过,虽然身在新撰组,思想却能跳开‘新撰组’这个框框,直接站在这个国家的立场上思考……越发觉得阿树你很不寻常啊。”
“您过奖了,”黑羽语意一转,“但是,无论局势如何变化,我都不会以牺牲新撰组为代价的,这是个大前提。”
“啧啧,刚夸过你,就开始讲条件了吗?”坂本耸耸肩,“我还以为,至少你不会像那些藩士团一样,把这个国家的未来当作筹码来运用的呢……真可惜。”
“并不是条件,也不是筹码。”黑羽向窗外望了一眼,回过头来,声音不大,但坂本能感受到其中的真实,“新撰组,是我行动的根本原因。所以,一切有损新撰组的事情,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真强硬呢。”嘴里这么说着,坂本眼中已没有了刚才的失望神情,“看来你的样子,感觉有不一般的原因在里面……应该不是单纯地为了尽忠吧。”
黑羽慢吞吞地喝了口茶,道,“我是怎么样人,那无所谓吧。”
“怎么会。无论局势如何变化,我都不会牺牲自己的审美水准、和自己讨厌的人合作的,这是个大前提。”坂本刹有其事,黑羽一笑而过,
“那现在你认可了吗?”
“当然,我看人的眼光可是很准的,阿树,一开始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这个时代的所能束缚的人。”
“……”黑羽小小地震动了一下,于是想起当初伊东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你知道吗?黑羽君,北辰一刀流的门徒,都有些预知能力。在你的历史中,坂本君调停了萨摩藩和长州藩的联盟不是吗?那是因为他看到了这一部分的未来,所以义无反顾地做到了这件普通人连想也不会想到的事情。
坂本龙马,是不是真的有像伊东那样窥探未来的能力,现在还不知道,但黑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从容率性、洞察力极为敏锐的男人——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来(-_-|||)。
可是,即使未来能够被预知,那也仅止于脑中而已,要把脑中的未来化为现实,最终需要的还是具体的行动。而且,在行动的过程中,还会产生无限的变数。
预知并不能解决一切——对于这一点,身为穿越者的黑羽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正因为知道这些变数的危险性,所以才更要全力以赴。
一直以来,黑羽都是这么想、且只想到这里为止的。
但今天,思考的轨迹却没有仅止于此,遇到了坂本龙马,黑羽开始认真思考起之后的事情来了。
之前,土方先生曾经说过让自己留在这个时代、并说了让自己感动得无以复加的——负责保护黑羽——这样的话。
可有时候,现实要比理想残酷许多,土方不知道的历史,黑羽是知道的。
1869年,箱馆战争总攻击开始时,弁天台场被新政府军包围,陷入孤立,土方率领少数士兵突围相救,力阻自七重滨大举进犯的新政府军于一本木关口,却不幸在乱战之中腹部中弹,落马不治。
关于新撰组的出路,黑羽早就有了一个大致的设想,按照现在的进展,如果和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努力的话,应该不是办不到。但是这个大致的流向会对每个人产生怎样影响,黑羽实在无法预计。况且土方的未来中还交织着战争,纵然之前有几次黑羽成功地改变了历史,但那只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事件。要想凭一己之力来扭转战争,则完全是两回事。
时间已经没剩下多少,最多四五年以后,不要说保护黑羽,连土方先生自己的生命,也可能以一个让人崩溃的方式面临末路。
当土方先生知道了自己的未来以后,会不会像自己这样,涌起一股徒劳无力的感觉呢?
届时,不知土方先生又会不会,像自己这样,对那天他说过的话感到懊悔,和无限的惆怅……
“好啦,我知道你是有所坚持的,现在总可以说了吧?”坂本没有察觉到黑羽的心思,继续说道。
想太远了——黑羽回过神,忙点点头,“基于目前的形势,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唔唔……”
……
“黑羽他……?”土方把视线从文书上移开,“你看清楚了吗,山崎。”
看着对面的男人慎重地点了一下头,土方陷入了沉思。
“副长,坂本龙马虽然不属于任何一个藩士团,但始终是个需要注意的问题人物,黑羽医师他……”
“无妨,”土方打断道,“他不是小孩子。”
话虽这么说,可是……队长你真的不介意吗?
山崎看着自家副长的额头上陆续暴起的青筋,最终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
第二天,屯所的走廊上出现了罕见的一幕,土方黑着脸走在前面,黑羽在后面追,一边嘴里不停地解释——如果让山崎看到了,他一定会说“果然如此”吧。
“对不起啦,土方先生。其实原本只是想去看个歌舞伎,没想到会弄到那么晚,所以没有报备……”
“没有人问你这个!”土方头也不回地说。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黑羽不解地道,“昨晚也是,就那样把我关在屯所外面,土方先生路过院子的时候明明看见我了吧?”
“你那算是什么?恶人先告状?”土方猛地回头。
黑羽一个急刹车,差点撞了上去,“不是啦……只是不知道土方先生在生什么气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啊。”
“没有人要你解释!”土方说完又继续往前冲。
“这个……”看来气得很厉害,能让对方生这么大气的,想来想去只有——
“因为龙马先生?”
不停往前冲的副长的身影顿住了。
看来说中了。
黑羽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轻轻扯了扯对方的袖子,土方僵持着,不理对方,于是医师修长的手就那样停住了,
“土方先生,不相信我?”
“谁这么说了?!” 土方一甩衣袖,怒气冲冲的转过身。
“那为什么……”黑羽再次回想和坂本见面时的情景,努力搜索还有什么会让土方暴走的细节,忽然,记忆中那段让人不安的话又浮了上来。
土方岁三,卒于明治2年五月十一日(1869年6月20日),遗体下落不明。
历史上短短的一行文字,一旦填入的是自己最重要的人的名字,就俨然成了一个可怕的诅咒。一瞬间,黑羽感到胸口一堵,话说到一半一下子没了下文。
“喂,怎么了……”眼看着刚才还从容不迫扮灭火器的人,现在却一下子恹了下去,土方感到了异样,忽然想到什么,开始咬牙,“……是不是坂本龙马那家伙对你说了什么 ?”
“不是,昨天和龙马先生聊得很投机。”
还直呼其名,土方又咬牙,不过这个问题以后再说,“那到底怎么了?”
“没有什么,土方先生。只是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仅此而已。”但是那种事我应该可以自己想办法克服,只要再过一段时间……黑羽努力挺直腰,抬起头。
土方望着对方,看得很清楚,那纤细而分明的眼睫不是在眨动,而是在颤抖。
这个家伙,在不安……?为了什么?
副长大人的动作顿时轻缓下来,慢慢走近,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医师搂进怀里,
“流树,”土方声音平和地道,“你是不是又想要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黑羽一怔,逞强挺直的身体随之一僵。
“说对了吧?”
“……”黑羽不语,但两条手臂偷偷爬上了对方的肩膀。
土方不禁笑了,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你还记得吗?”靠在他肩膀上的头轻轻地动了一下,土方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
“这个呢,是土方岁三作为一个男人的承诺,一旦说出口,就不会收回,”停了一下,又想起什么似地补充道,“……至死方休。”
黑羽惊讶地看向土方,眼睛温润,脸扑红扑红。
土方忍不住吻上对方嗫嚅着的唇,轻声笑道,
“剩下的,回房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