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十.救人 ...
-
梅仙瞧着阿鸾将盘中的食物全吃了,应该是她逼着阿鸾把东西全吃了,满意地点点头。受人之托,那就要照顾好阿鸾,首先喂饱它。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然而她又说不上来。暂且放慢脚步,反正不急在这一时。
在房间里走了走,活动了一下筋骨,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不能总是带着面巾,况且,她衣袖少了一大截,这样走出去更引人注目。当务之急,就是先买一套新衣服,再做个假面具。
可惜她那朵梅花,花了那么多精力做成,就这么白白折损了,一时也做不出新的。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认识她的人几乎都散灵了,被人当街认出来的可能性不大。然而还是不得不防。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鸾鸟吃了不愿吃的后在房中走来走去,不一会叼着一件青灰色长裙吧嗒吧嗒跑了过来,它叼着一只袖子,整件衣服便拖在地上。
千劫还给她买了新衣服?
梅仙用两根手指拎起那衣服,果然沾了一层灰。她有些哭笑不得。鸾鸟也算是极有灵性的灵兽了,在人间更是被视为祥瑞之神物,为什么她觉得这一只有点傻呢。
她摸了摸那衣服的材质,倒和她穿的这件一样,都是火浣布做的。想必是他花了高价买的,除了颜色不太好看之外,倒是没什么可以诟病的。
她指尖聚了一小团火,在衣服上烧了烧,那脏污的地方便干干净净了,连颜色也显得鲜艳了一些。
如此贵重,她要还是不要呢。千劫如此大手笔,是把它当成她照顾阿鸾的报酬了呢,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呢。
守着阿鸾,听了一夜微风打叶的窣窣声,第二天很快就到了。
青灰色果然不适合她,让她看上去跟个出家人似的。抱着鸟,蒙着面,沿着墙根溜溜走出了香河苑。又走了大半条街,才找到一家买古董的小店。
门脸破破烂烂地,陈旧的大匾上写着“芙蓉斋”几个字,可见荒败。她也没精力细挑,更没带很多钱,看了看那门脸,迈了进去。
见有人来,老板也不太热情。再看置物架上的古董们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她有点想打退堂鼓了。这种地方,难有什么好东西。
“客官要什么?钱带够了吗?”看上去挺年轻的老板一开口,一股酒气从他嘴里跑了出来。
“有假皮面具吗?”她客套地问,做好了他回答没有,然后她转身就走的准备。
没成想老板抬起睡意惺忪的眼,在她绑着面巾的脸上看了看,哼哼嗡嗡道:“拿够了钱,就进来。”言罢自己挑帘进了后堂。
她抱紧了阿鸾,跟了进去。后堂比前厅宽敞的多,穿过整整三排堆放着各色古董器物的木架,是一个小格子间。
正对着她的一面墙上全是小格子,就像药馆里盛药的柜子。醉醺醺的老板随手扯了几个下来,丢在她面前。
里面的东西保存的倒是挺好,栩栩如生,就像真正的人脸被割下来,放到了这些盒子里。她大体看了看,都不是很满意。
“有没有丑一点的?”她问。
老板的酒醒了几分,人家都是要漂亮的,她却要丑的,这人不是来砸买卖的吧。
“没有。”老板感觉自己被人涮了,一个个往回放。梅仙见那些面具的成色还不错,便问道:“如果没有的话,可否买一些原料给我?”
老板咣当一声将最后一个小盒子推进去,好像是她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这种面具是由陇沧大泽中的一种神树分泌出的粘液所制,能和皮肤很好贴合,维持时间也比较长。
这种树木非常珍贵,由它制作而成的一些玩器在古玩市场很受欢迎。于是一些古董店兼着制作和售卖这种面具。
“有钱就有货。“老板道。
梅仙摸了摸口袋,她只拿了几颗彭海珍珠下界,她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花钱的地方,便没有拿太多,谁知这才来了几天,就需要仰仗钱包了。
这一百万年前的老珍珠不知保不保值,也不知能不能够。
她摸出了三颗,放到了桌上。老板随手捡起一颗,口中嘟囔道:“现在谁还用珍珠交易啊。也罢,把那些累赘买了算了事。”
老板摇摇晃晃飞了起来,从最高层的抽屉中取了一个小盒子,盒子里三个瓶子,他拿出了其中一个给她。
“拿走吧。”
梅仙打开盖子,清香沁人。好货。
“那就麻烦老板替我做一个长相普通的人的脸吧。”
那老板的隔夜酒险些吐出来。你不是要买原料吗?还以为你自己会做呢。
“再加三颗珍珠,请老板帮忙做一个。”梅仙又拿出三个,兜里的珍珠已经快没有了。
“有病。”老板心道。然而身体诚实地将珍珠收下了。不情不愿地找了个凳子拉过来,让梅仙自己抹干净坐下。
她挥挥手,灰尘除尽,抱着阿鸾坐下了。
老板去后堂拿了一套家伙什过来,将桌子擦干净之后把那一套东西摆了开来。成套的刀子、夹子、软棉等,最重要的,还有一张女人脸模具。
这种东西都是门里的秘密,各家有不同的处理方法,一般人不愿意让外人看见,那老板却一点都不防备,直接在她面前做面具。
老板也是很豪气,直接将一整瓶的汁液倒进了模具里。然后,他抬眼打量起梅仙来,想看看她的脸型。见她遮得严严实实,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老板甩开膀子开始鼓捣,醉眼朦胧,过了一会,他不疼不痒的来了句:“完了,画歪了。”
梅仙瞥了一眼,是歪了,眼睛都要飞到天上了。
老板嫌弃地拿了一块布,包着废掉的面具,扔了…
梅仙终于有了点反应…
这东西可挺珍贵的,他就这么扔了?还是说,现在这东西泛滥,满大街都是,已经不是当年模样了?
老板又捣鼓了捣鼓,而后手一甩…又毁了…
就在他要倒第三瓶的时候,梅仙开口问道:“我可买不起三瓶。”
已经倒上了。
“你那点钱,一瓶也买不起。”老板嗤笑道。
她的珍珠果然贬值了。
“那你为何还要买给我?”她不明所以。
老板提起小刀开始刻画,好像酒劲儿上来了,晕晕乎乎道:“我不想要了不行吗?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着,又拿起了软笔在面具上绘画。
“那你开这个店做什么?”做买卖不是为了挣钱,难道还倒贴吗?
“对啊,什么时候把这个店赔倒了就算完事。”借着酒劲儿,老板开始胡言乱语,也不知是真是假。“我爹把他留给我,非要我守着它也不管我愿不愿意。我恨不得砸了它们。”
梅仙无语,难怪这家店的门脸破成这样,店里也落满了灰,原来是老板无心经营,就等着家门倒闭呢。看这店里的古董收藏量也是不少,诺大个家业,就这样任他败落,若他父亲见了,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然而再怎样也轮不到梅仙插嘴,她摸了摸阿鸾的羽毛,没有接话。
不一会,面具就做好了。这一回画的倒是端端正正,不出彩也不是太丑陋。老板的酒好像也醒的差不多了,眼神不再迷离,又看了看手上的假面,比较满意,施法将其快速固定成型后,便拿给了梅仙。
她打眼一看,玉颜朱唇,倒也挺标致。重要的是,不打眼。
她道了声谢,放下阿鸾,背对着那老板,戴上了面具。
新做的还润泽得很,和脸部完全贴合上了。如此,便能光明正大的行走了。他日有机会,再做一枚可以屏蔽她真正面目的簪子,便可将这假面取下来了。
阿鸾蹦到她身前,看了看,低头在地上寻找东西一样啄了啄,而后才敢跳到她身上。看来,它还不太习惯她的新面孔。
“多谢,告辞。”她也不多废话,离开了这个小小的古董店。没有面巾的覆盖,呼吸都顺畅了许多。办完了这件事,才算行动自由了。
出了古董店的门,她便向东而去,准备先回客栈一趟。谁知一出门,刚一拐弯儿,便看到地上躺了个人。
那小子看着千劫还要年轻许多,顶多三万岁,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是大红的颜色。
除了喜服,甚少有人连中衣都是红色的,难不成这是个新郎官?她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绕开了,那人却一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哑着嗓子可怜兮兮道:“救... ...救我。”
她一脚踢开了。什么人就敢随意扑上来,抓另一个陌生人的脚踝。
然而她没有迅速离开,此处是偏僻陋巷,行人甚少,万一耽搁了,那就是一条命。
她伸出手,在他天灵盖上放了放,又是一阵惊心动魄,这个人没有灵台。换句话说,是个傻子。
“救命。”他又对梅仙说了一声,顺手抓住了她的袖子,再也不肯松开。
梅仙掰了掰他的手,抓的紧紧的,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