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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第九十一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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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小伦中了斑雎莲一掌,肩上又被千阙针刺中,受伤不轻,幸好简若尘用自身功力替她推宫过血,,及时将体内寒毒逼出,这才没有伤及肺腑。只是手臂上的伤是硬伤,需要慢慢调养。
因此她回了天一阁就闭门不出,只叫照看阁中日常生意的王妈妈告知特意来听她琵琶的客人,说是小伦姑娘身体抱恙不便见客,好在这天一阁早在几年前便转到了她的名下,这些年,阁里也调教出了数位如花美眷,她这一歇,倒也并不影响生意。
斑雎莲的事情还没有了结,简若尘替她疗完伤之后就回去了。手臂一旦包扎妥当便不能随便移动,因此她也无事可做,只能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外头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不徐不缓的三声,这是她和王妈妈约定的暗号,如有要事,以此为凭。
“王妈妈,怎么了?”
“姑娘,司徒公子来了,听说你身子抱恙,一定要见你一面。”
“司徒星?”她一愣,不禁暗自笑了。自从慕容苏的封号被黜,连带着司徒星也被降了职,从原先的正五品御前督监变成了一个守城门的小队长,连个品级都没有。谁知俸禄少了,他来天一阁的次数倒是多了。
只不过还是一样木讷不说话,花钱来喝酒听曲儿,却连话也不跟她说上几句。
不过自己眼下这些伤……
她看了一眼包扎的密密实实的手臂,轻声道:“告诉他我睡了,叫他回去吧。”
她可是闻名京城绝色无双的舒小伦,怎么能让别人瞧见这么一副狼狈的样子?哪怕是那个呆子也不行!
谁知第二天,司徒星又来了,那天没有轮到他当值,因此他很耐心的从早到晚守在院子里,害的舒小伦想下床透气都不行,急得直皱眉。
到了晚膳时分,她是在忍不住了,唤了王妈妈来,吩咐道:“想个法子快把司徒公子请走,不管什么都行,他再不走,就叫官府来,说有人私闯民宅!”
王妈妈吓了一跳:“姑娘,这可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舒小伦斜睨了她一眼,“他一直杵在那里,跟个木头似的,我要怎么养伤?”
王妈妈惴惴不安的领了命出去,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再后来,声音越来越大,等舒小伦觉察出不对的时候,房门已经被人打开了。
司徒星皱着眉头站在门外,他的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王妈妈,朝着床上的舒小伦直打眼色,。舒小伦瞪了司徒星一眼,挥手叫王妈妈退了,这才道:“我应该说过我病了吧?司徒公子是想怎样,不信我的话么?”
她与人讲话一向委婉动人,自称“小伦”或是“奴家”,但因为跟司徒星熟了,言谈间自然而然褪了伪装,颇有几分江湖中人的不拘小节。
司徒星皱着眉看着床上的佳人,快步走上前来,端详了一下她的气色和不能动弹的手,沉声道:“舒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摔倒了。”她一扭头,说的云淡风轻。
“舒姑娘!”原先他听说她病了,心中早已经是焦急不已,如今亲眼所见,更是心疼,情急之下跨上一步去握她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却不想她正好回过头来,四目相对,清冽又妩媚的眼波近在眼前,顿时让司徒星一阵慌乱,脚下一绊,几乎跌在她身上。
他急忙的撑起身来,一张俊逸的脸微微飞红,连声道“对不起”,又怕碰到了舒小伦的伤口,一时手忙脚乱,倒把床上的女子看得忍俊不禁,这笑声一出,顿时如银铃一般,止也止不住。
司徒星目瞪口呆的望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呆子,快扶我起来。”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看着他的模样,心中顿起玩笑之心,玉手攀上他的肩头,眼波如水,吐气如兰,低声道:“我不告诉你手上的事情,是不想让你担心嘛。司徒公子,你怎能不解我的好意……”
司徒星的脸已经红的像火烧一般,又不敢将她的手挪开,眼神只能落在那只缠满了白布的手臂上,嗫嚅道:“舒姑娘是怎么受伤的?若是有人欺负你,我……”
“你什么你,我打不过的人,你难道就打得过了?”舒小伦斜睨了她一眼,螓首一偏,很不客气的靠在他的肩上,叹道,“我昨日才知道,自己这点微末伎俩在江湖上实在是不够看的。可你的功夫比我还不如,以后怎么保护喜欢的女子啊?”
司徒星的肩头一僵,半晌才握拳道:“就算打不过别人也要打的,大不了是个死……”
他的话未说完,一双柔荑已经覆上他的嘴唇,舒小伦抬起头来看他,眼中星光灿灿,柔软的能滴出水来。
春夜旖旎,风犹缠绵……
正当这欲语还休的时候,一声轻轻的咳声响起,惊动了这一段暧昧的凝视。两人都是一惊,一齐转头朝外看去,只见大门边站了一个人,手掌成拳尚抵着唇,笑容幽微,一双眼睛背着月光,竟也是清辉遍洒。
司徒星顿时尴尬起来,:“王……王爷。”
舒小伦却除了有些惊讶,一点也没觉得不妥,她很平静的从司徒星的肩上抬起头来,甚至还很风情万种的掠了掠头发,然后笑道:“王爷,这么晚过来看我,莫非也是担心小伦的伤情?”
她这一说,司徒星的表情顿时有些凝滞,犹豫的看着慕容苏。慕容苏却不以为意,淡淡笑道:“小伦,你的伤是怎么来的?是谁打伤了你?”
她掩嘴而笑:“这京城里,怨恨奴家的人可是不少的啊,有男有女,因此奴家也不知……”
“是斑雎莲对吗?”慕容苏打断她的敷衍,“我问过给你包扎上药的大夫,他说你的手臂奇寒彻骨,这应该是斑雎莲的‘祭水寒冰掌’伤的。我想找你问个清楚,可你却任何人都不见,若我自报家门,恐怕你就更不见了。“他又笑了笑,眼神转向司徒星:“幸好还有司徒,就算你什么人都不见,他要见你,总也可以的。”
司徒星本来变白的脸,此刻又一下子变红了。舒小伦暗中恨铁不成钢的拧了他一把,脸上却依旧笑意盈盈:“谁是斑雎莲?奴家可不认识,斑雎可是白朔的国姓呢。”
慕容苏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在她的窗前,顿了顿直接问道:“小伦,月影在哪里?”
她一愣,眨了眨眼睛:“王爷问的,可是您的前王妃奚姑娘?您莫非忘了,前几天还来问过奴家呢,奴家说过不知道的……”
“我知道月影怀孕了,她的孩子是我的。”他不容置疑的说道,神色间的戏谑完全收了起来,变得有些严厉,“因此我必须知道她眼下的情况。我们之间有点误会,要和她解释清楚,我不能放她走。”
舒小伦果然被这话震住了,愣了半晌,显然心里尚有犹豫挣扎,但最终,女子的心软多情占了上风,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就觉得奇怪嘛,怎么看也不像是颜少主的孩子……”
慕容苏的眼中一亮:“你真的知道她在哪里?”
“知道是知道的,可是……”
“不用可是,快带我去。”他几乎欣喜若狂的看着她,眼底泛起的热切使得一双眼睛更加的光彩流离,犹如三千星河闪耀,叫人看了便移不开目光。
舒小伦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司徒公子,请替我们备车吧。”
……
方戊镖局的客舍小院里,翠竹依然迎风微摆,一派闲逸之气,但是那个小屋中,却已经是人去楼空。
月影不在,颜啸云不在,简若尘也不在,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庭院,桌上的茶壶中犹有凉透的茶水,青瓷的托盘下压着一封信,封面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舒小伦亲啓”几个字,正是颜啸云的笔迹。
“住在这里的两位客人今儿个一早就走了,因为他们都是简公子的朋友,我们老爷也十分放心,并没有留意他们的去向。”
领路的小厮如实相告,舒小伦已经展开了信纸,略略一看,道:“颜少主说,既然此地已被斑雎莲查知,为了安全,他要带月影离开,等安顿好了再通知我。”说完,她轻轻一叹,摇头道,“不过我猜他们是不会告诉我去了哪里的。这次我被斑雎莲伤成这样,依着月影的性子,想必介怀得很,再不愿给我添麻烦了。”
慕容苏薄薄的嘴唇抿成了凌厉的弧度,环视着小院,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天才出声问道:“此前月影一直住在这里?”
“不错。你也知道的,她是个静不下来的人,肚子里的宝宝可把她折腾坏了。吃了就吐,还不能乱动,连剑也不能练,每天只能看着这些竹子发呆,我看她都要憋出病来了。“她一边叹气一边眼角偷看这慕容苏的表情,这些话虽然那有些夸张,却大半都是真的。当初就连舒小伦也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月影,为了孩子竟也能安静的像只听话的猫。
那是因为,她很爱眼前这个男人吧?所以才能为了他,去做自己不习惯不喜欢的事。
可慕容苏听她说完这些话,神情没有预期中的心疼感概,反倒变得更加阴郁,还没等她说完,便撩起衣袍,独自跨进了屋子里,司徒星待要跟上,却被舒小伦拉住了袖子。
他一向是礼数不缺,待人周到的人,可如今却失礼至此,把身边的人都当成不存在似的——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去打扰他的好。
慕容苏独自走进里头的房间,靠窗的地方是一张梨木牙床,上面挂着天青色的纱帐,四角垂着银黄的流苏,红绫织锦的被褥叠得很整齐,不远处的妆台上犹有胭脂水粉,只是完好无缺,看得出从来没有用过。
她向来是不喜欢梳妆打扮的女子。
他坐在床沿,手指慢慢的抚过凉滑的被面,忍不住慢慢俯下身去,枕衾之间仍然留着她的味道,不是任何香料,只是她的味道,独属于她的,叫人沉迷留连,心醉神迷的味道——
月影,难道你宁愿独自辛苦,也不愿意见我吗?
月影,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