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月君卿

44、71-75章

　　七十一
　　夕和开始闭关铸剑，玄天为他守关，每天做好了饭菜，放在铸剑室的门口，每天为夕和缝缝补补，却有一个月见不到夕和的人。
　　天上的星位越来越乱，夕和的主星若隐若现，玄天的心里没来由的紧张。七七四十九天，九九八十一天，一百三十天过去了，她已经一百三十天没有见到夕和的人了，今天无论如何，她要进铸剑室看个究竟，就算是挨骂也好。
　　“师傅！”她推开了铸剑室的门，铸剑室里没有火光，更加没有剑。夕和盘腿坐在铸剑炉前。玄天轻声走上前去，只见夕和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师傅。”她不敢碰夕和的身体，因为她知道，这种情况，是魂魄离开了身体，估计有两个月了。夕和到哪里去了？还有，他铸的剑在哪里？
　　她从怀里摸出一只金色的铃铛来，把铃铛放在夕和的耳边，轻轻摇响，口中还不住喊着：“师傅，师傅……”这只是招魂铃，玄天幸亏是阴阳师，也只有阴阳师遇到这种棘手的问题才能处变不惊。此刻，若是有谁上前去碰一下夕和的身体，他立刻灰飞烟灭。
　　夕和慢慢的睁开眼睛，无力的站起身来，玄天忙扶住他：“师傅。”
　　“今天是九九八十一天了，本来该今天回来，却发现自己出去太久回不来了，多亏了你。”夕和的声音十分微弱。
　　“师傅，你去哪里了？”
　　“炼剑。”
　　“什么样的剑需要你的魂魄离开身体？”
　　“呵呵，你不明白，先扶我去休息吧。”
　　玄天点点头，将夕和扶回了房，夕和睡了时候，玄天去厨房做了米粥，热在那里，等夕和醒了好喂他。
　　“翼族王子求见铸剑师大人！”
　　“光族王子求见铸剑师大人！”
　　“天族王子求见铸剑师大人！”
　　“风族王子求见铸剑师大人！”
　　“哎……”玄天叹了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缓步走出落日居外。
　　“四大族的王子都来了，不知道找家师何事？”
　　“玄天姑娘，我们想请铸剑师大人出面斩杀邪魔！”
　　“怎么了？”
　　“邪魔大乱天下，我们四大族死伤无数，姑娘只要走出这落日居就能看到血海一片！”
　　“呵！”玄天忽然就气不打一处来，道：“你们就不怕连我师傅也死在邪魔手上？”
　　“这……”四人都不说话了。
　　“怎么，都哑巴了？”玄天面带怒色：“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为什么一遇到危难却全找上家师，家师也跟你们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不是天神！凭什么所有事都由他一个人解决？他为你们铸造那把宝剑，差点丢掉了性命，你们还想怎么样？斩杀邪魔？你们自己去想办法！”
　　“……”玄天这番话说的更是让四大族的王子无还口之力。
　　“恕玄天无礼，你们请回吧，再不要出现在落日居。”玄天轻轻的丢下这句话，甩袖进了屋。
　　王子们自讨没趣的离开了。
　　傍晚的时候，夕和睡醒来，体力也恢复了一点，能撑着床榻坐起身来。玄天端上米粥喂夕和一口一口的吃。
　　“师傅，”玄天问：“你铸的剑呢？”
　　“剑？”夕和笑了：“就在我手上呀。”
　　“哪里？”
　　夕和挽起袖子，手腕上有一根蓝色的细绳，他将绳子解下，递到玄天手里说：“就是它。”
　　“这是剑？”玄天惊讶的看着手里的绳子，怎么看都看不出剑的样子来。
　　夕和一挥手，那绳子竟真的幻化成一把剑。这把剑泛着寒光，剑身呈蓝色，剑柄是水晶铸造，呈莲花状拖住剑身。
　　“好漂亮的剑，好轻。”玄天不禁赞赏道，这是她见过夕和炼的这么多剑中最漂亮的一把，一下子爱不释手。
　　“该为它取个名字了。”夕和微笑着说。
　　“名字？”
　　“对。玄天，此剑是为你所铸，理应由你来命名，将来你可是要拿着它去斩杀邪魔的。”
　　“我不要杀邪魔！”玄天一下子激动了起来：“那关我什么事？”
　　“你是玄界第一的阴阳师呀。”
　　“我不要做什么阴阳师！我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女人！”
　　“玄天，不要任性。”
　　“我没有任性！”玄天的眼中突然满溢着悲伤，说：“师傅，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永远都不明白？”
　　“你想我明白什么？”
　　“师傅，我们把剑交给四大族的王子离开此地吧。”
　　“玄天，你又来了……”
　　夕和还想说什么，却被玄天打断了。“师傅，我爱你。”
　　“……”夕和突然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他是不是听错了。
　　“夕和，我爱你。”玄天又更大声的说了一遍，然后她的眼泪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她第一次唤他作夕和，听起来却是那么自然，那么亲切。师傅，这两个字太过陌生了，陌生到随意的介定了她与夕和之间的关系，那是她永远也不想要的关系。她不想做他的徒弟，她想做他的妻。
　　“玄天……你……”夕和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要是没听清我还可以再说一遍，一百遍都行！”
　　“玄天，傻孩子。”夕和微笑着伸手抚摸玄天的头发。
　　“夕和，我不是孩子了，早就不是了。”
　　“好，好，好。”夕和依然微笑，温柔的，他说：“玄天，我们再不提邪魔之事，好么？”
　　玄天拼命的点头。
　　“玄天，等我身体好点了，嫁给我，好么？”
　　玄天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慌忙的抬起头去看他，夕和的眼神真挚，如果连这样的眼神都会说谎的话，那么，世界上便再没有真话了。
　　“好，好，夕和，我嫁给你。”
　　七十二
　　那五天，是玄天一生中最幸福的五天。她与夕和，白天里喝茶对弈，赏花闲谈，夜里观星吹笛，她靠在夕和的肩上静静的睡去。
　　夕和对她说：“玄天，这把剑是我的心血，我们自己留着好么？”
　　玄天本就喜欢这把剑，自然欢喜，愿意将它留下。
　　“我们为这剑取个名字吧。”
　　“好，夕和，你来取吧。”
　　“这剑当作我送你的定情之物，应该由你来取名。”
　　“……”玄天想了想说：“夕和，我的名字都是由你替我取的，我看还是你来吧。”
　　“嗯，好吧。”夕和点点头说：“你向来冷若冰霜，对各族王子的求婚置之不理，对人也少有笑脸，干脆就叫这把剑一个‘冰’字吧。”
　　“一个字？”玄天撅了撅嘴说：“好象有点奇怪。”
　　“呵呵。”夕和笑了：“的确奇怪，那干脆让这把剑跟你做姐妹好了，玄冰，怎么样？”
　　“玄冰剑？”
　　“嗯。”
　　“好，我喜欢这个名字。”
　　夕和拿出刻刀，在水晶剑柄上刻上了两个字——“玄冰”。
　　那日，玄天化了淡妆，一身红装，这是她大喜的日子。夕和推门进来，站在玄天身后，愣愣的看着镜子里的她。“真美呀！”
　　玄天对着镜子里的夕和笑了，一笑倾城。
　　夕和拿起柜子上的梳子，说：“玄天，我为你梳发髻。”
　　玄天微笑着点头。
　　夕和梳的很慢，生怕一用力就弄疼了她，他一点一点梳着，把她的头发一点一点盘成一只好看的蝴蝶。
　　堂内，龙凤红烛的火光映红了两个人的脸。他们微笑着喝完了交杯酒，对坐着，相望。
　　“玄天。”夕和突然说：“应该让玄冰剑也见证一下我们的爱情。”
　　玄天微笑着取出玄冰剑，递到夕和手中。
　　刚刚的那杯酒，已经让玄天有了醉意，她看着红烛映照下夕和的脸，他的微笑那么飘渺，忽然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玄天，你知道么？”
　　“什么？”
　　“这把剑是怎么炼成的么？”
　　“不知道。”
　　“上次天降异象之时，我取到了这块从天边滑落泛着蓝光的玄铁，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铸造，将它铸成了剑。之后，我的魂魄脱离了身体，带着它去了各个墓地，让它吸足了足够多的鬼魂，整整九九八十一天。”
　　“呵呵，好厉害。”玄天真的醉了。
　　“可是，它还没炼成，还差一点。”
　　“那是什么？”
　　“人血。”夕和的嘴角露出一丝惨笑，他说：“我不能枉杀无辜，所以，只能用铸剑师心口的热血，能抵过万人的血。”
　　“嗯。”眼前的夕和，越来越虚幻，玄天想伸手去拉他的手，可是却落了空。
　　“玄天，答应我，杀了邪魔，还玄界安宁，好么？”这一刻该是夕和最温柔的时刻。他轻轻的抱过玄天，吻上了她的唇，这是他第一次吻她。
　　“好，我答应你。”玄天快溺死在夕和的怀里，根本不知道她答应了他些什么。
　　就在这时，夕和突然推开了玄天。一抹鲜艳的红，灼伤了玄天的眼，夕和，把玄冰剑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夕和！”玄天的酒全醒了，她忙扶住缓缓倒地的夕和。
　　“玄天。”夕和苍白的微笑，把玄冰剑交到她手上：“玄天，现在这把剑可以斩杀世界上任何妖魔了……”
　　“夕和。”玄天的泪落了下来，与玄冰剑上夕和心口的热血融合。
　　“别忘了……刚刚……答应我……的事……”夕和含笑合上了眼，永远也睁不开了。
　　玄天提着手中的剑，扶袖时打翻了桌上的红烛，她痴傻的笑着，提剑一步一步走出了落日居。终于，在落日居前瘫软在地。她的眼泪象决了堤，一直一直往下流。身后，落日居起了大火，他们的家，她与夕和共同生活的地方，现在什么也不剩下。
　　夕和，他好狠的心，他有爱过她么？还是，这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阴谋，只是想让她心甘情愿的去杀邪魔？他的心里何曾有她？他的心，存着天下，存着苍生，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
　　落日居呀，她在这里生活了一十三年，夕和又在这里生活了多久？小时侯，夕和拉着她的手，在后山上教他读星象，教她说命理。稍大一点了，夕和带着她在屋顶上，教她吹笛子，还送给她一支白玉笛。还有，这最后的礼物。玄天的注意力又回到这把剑上，这是定情之物么？这不过是伤心之物罢了。好，既然他要我去杀邪魔，我一定会为他完成这最后的心愿。玄天突然站了起来，转身面对着落日居的大火大笑不止。
　　七十三
　　玄天脚踩着风，凌空飞了起来，她提着玄冰剑向着血气最重的地方去。
　　“邪魔，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灭了你么四大族！”邪魔并不是妖魔，而是一个身型纤瘦样，貌柔和的中年男子。
　　“你杀了我们族这么多人，我们今天要为他们报仇！”
　　“大言不惭！就凭你们！”
　　“不，凭我一人！”玄天从天而降，解了四位王子的围。
　　“哈哈，小丫头一个，口气不小，你又是何人？”邪魔哈哈大笑起来。
　　“夜玄天，杀你之人！”
　　“哦，原来玄界第一的阴阳师就是你呀！”邪魔上上下下把玄天打量了一番。
　　“是我。”
　　“好，好。”
　　“还有我的剑！”玄天怀着满腔愤怒扬起手中的剑。
　　邪魔一笑，双手化做两把大刀向夜玄天砍来。玄天挥起玄冰剑，左右两下，邪魔没想到她手里的那把剑那么厉害，将他的两把刀生生斩断。
　　“什么剑？”他不由的紧张起来。
　　“以铸剑师夕和心口热血所铸造之剑。”说这话时，玄天又想起了夕和死前苍白无力的笑容，悲从中来。
　　“哈哈哈！好！”邪魔竟伸出手来：“把剑给我，有了这剑，我天下无敌！”
　　“想要此剑，除非杀了我！”玄天举剑急刺，邪魔不敢轻举妄动，一阵躲闪。打了将近一百个回合，两人都停了下来。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玄天抬头看看天色。风轻轻的从她的头顶吹过，她一扬手：“风来。”风打着卷将玄天围住，她的手向邪魔指去：“风阵！”
　　那一卷一卷的风将邪魔重重包围，动弹不得。
　　“五行制御术？”邪魔的话里夹杂着紧张：“天下还有能和天地万物定下契约之人？”
　　“对，我就是，只有契约之人，才能随心控制大自然的一切。”玄天右手握剑，左手放在剑身上，轻轻划过，血顿时顺着剑尖流下，她在以自己的血喂养玄冰剑。
　　“准备受死吧！”玄天使出浑身力气，人剑合一的一刺，穿透了邪魔的心脏。邪魔在惨叫声中化为飞灰。
　　“此剑真是玄界之福啊！”四位王子围了上来。
　　“是么？”玄天的笑容里有一丝凄惨，又有一丝愤怒。
　　“玄天大人……”
　　“哈哈哈哈！”好象有位王子对她说了什么，可是她只听到了“玄天大人”这四个字，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她，玄天大人，多么可笑的称呼啊！所以，她笑了起来，笑的一发不可收拾。
　　“这剑真的是玄界之福？”玄天停止了笑，问道。
　　“是，此剑可以斩杀世间一切妖魔！”
　　“哦……呵呵，我要让它成为天地间的灾难，让所有人都怕了这把剑！”
　　“……”
　　玄天再次抬头看天，她帮夕和完成了他最后的心愿，这个世界对她来说还有什么好留念？她的泪水再一次落在玄冰剑上。“这把剑吸收了铸剑师的血，如果再加上我的血会怎样？”她问的很小声，可是还是有一位王子回答了她。
　　“那就……那就上杀天神，下斩妖魔了……”
　　“好，好，就是这样子！”她又大笑了起来，笑完后，她举起玄冰剑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四位王子吓呆了，他们想拣起剑，可又不敢去碰。
　　玄天看着自己的灵魂离开身体，她现在是鬼了，她伸手握住玄冰剑，对四位王子说：“放心，我会安置这把剑，它，是我的回忆呢。”
　　说完，她离开了，再没回来，也再没人见过那把剑。
　　玄天的灵魂来到了幽冥鬼蜮，那时的鬼蜮还没有鬼王。他径直来到鬼蜮祭祀的血池边，一挥手：“土起！”在血池的中央，一个圆形的小平台立了起来。她飘到平台上，刚好够站下一个人。她用手指沾上剑上未干的血迹，在平台上画下了六芒星的阵法图，然后将玄冰剑插于阵中。结界，加上六芒星的反弹大阵瞬间启动。再没有人可以得到这把剑了，而此剑也将在鬼蜮中将其悲伤延续。
　　玄天挪动步伐，他要赶往奈河桥，也许，还能再见夕和一面。奈河桥上空荡荡的，玄天慢慢走上桥去，问一边摊子上的孟婆：“可曾见铸剑师过去？”
　　“你说的是夕和么？”婆婆转过身来看着她。
　　“是的。”
　　“他投胎去了。”
　　“……”玄天垂下眼来，低头不语。
　　“姑娘？姑娘？”婆婆关切的问：“怎么了？”
　　“没。”玄天淡淡的笑了：“他终究没等我。”
　　“……”
　　“婆婆，可否赏我一碗汤吃？”
　　“姑娘，老生的汤不能使你忘记任何事，何必吃呢？”
　　“婆婆，这也说不定。”
　　婆婆微笑着递上汤，玄天一边喝汤一边想着，让我忘掉这一世吧，忘了吧，忘了我曾经爱过谁，恨过谁，从头开始吧。然后她把汤盏还给婆婆，微笑着走过桥去。
　　“不急，不急……”她自言自语的说：“我们，还有一世师徒的缘分……”
　　七十四
　　玄冰剑的光芒退去，玄天握紧了手中的剑，突然凄惨的笑了起来：“玄冰呀玄冰，我们这才算真正见面，让你在鬼蜮吹了千年的风，终于又回到了我的手里。”
　　玄天收好了剑，转身离开了时空的交界处。宿舍里，她点亮了一盏灯，灯下照出一个白色的身影来。她淡淡的笑了笑：“夕和，你来了。”
　　“我来看看你。”夕和微笑，这笑容与千年前一样，丝毫没变。
　　“坐吧，我没事，你和凡天都把我看的太软弱了。”
　　“嗯，你的确与以前不同。”
　　“你是说哪个以前？一千年前，还是二百年前？”
　　“……”夕和愣住了。
　　玄天却笑了。
　　“玄天，你……”
　　“嗯。”玄天点头：“我的记忆恢复了。”
　　“呵呵，好。”夕和笑的很淡。
　　“没想到命运还是把我、你还有玄冰剑牵扯到一起来。”
　　“玄天，一千年前，对不起。”
　　“何必说对不起？我没有怪过你。你那样做也应该，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那么做的。”
　　“玄天……你变了？”夕和惊奇的看着她。
　　“是，我变了，这不是你希望的么？现在我的心里装的是天下，装的是生灵。”
　　“玄天……”
　　“对了，夕和，给你看这个。”玄天从怀里摸出那把断掉的匕首，放在夕和眼前：“看看。”
　　夕和拿起来，只觉这匕首上有一股气，再熟悉不过。
　　“这是……邪魔的气息！”夕和猛的抬头看玄天。
　　“是的，我敢肯定邪魔并没有死绝，他要么还活着，要么就是与我们一样走了一次轮回。”
　　“玄天，可否听我一句。”
　　“什么？”
　　“不要管了，跟我回玄界去。”
　　“呵呵。”玄天笑了起来：“夕和，你也变了，你心里再没有天下苍生了。”
　　“但是，我心里有了你！”
　　“我们，好象互换了角色一样。”
　　“玄天，不要固执，跟我走。”
　　“我不想回去。”
　　“玄天。”夕和从怀里摸出一支翠绿的笛子，放在桌上，说：“我先走了，希望你能回来。”
　　夕和转身走后，玄天去拿桌上的笛子，只见这翠绿的玉笛上刻了一只龙，她赶忙摸出自己的那支白玉笛，对了，是的了，她的笛子上是一只凤。这两支笛子，本是一对呀！原来，前世，他并不是没有爱过她，他一直爱着她。终于有一滴泪水从玄天的脸颊上落下，滴在笛子上。她等着这个答案，可这个答案却迟到了一千年，太迟了，迟的连她的性情都变了，她如何再去爱夕和，而放下苍生不顾？她如何能做回当初的她。可以抛开一切，只要与他在一起。一转身，已是千年，错过了千年。
　　“算天算地，算不清自己的命运；救人救魂，救不了自己的性命。”
　　夕和，此刻在想，是他一手成就了玄天，阴阳殿的掌殿，玄冰剑唯一的主人，天地正气，孑然一身。可是，这却不是他想要的玄天了，他喜欢当年那个不懂世事的小丫头，那个总为他操心，前前后后跟着她喊“师傅”的玄天，他们这两世的师徒缘分，难道真的只有做师徒的缘分么？
　　“难道，浮生，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么？”
　　七十五
　　阴阳殿上，尚烟、风牙、由之、习番四位护法都站在大殿内。
　　“尚烟，淮子长老有没有说什么事找我们这么急？”
　　“没有。”尚烟摇摇头。
　　今早，淮子通知尚烟让四位护法在大殿内等他。
　　“我们等一会吧，淮子长老一会就来了。”尚烟话刚说完，从殿门口走进一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淮子。
　　“淮子长老。”四人齐齐道。
　　淮子走到他们面前，微笑着点头说：“我今天找你们来，确实是有一点事情。”
　　“淮子长老但说无妨。”风牙道。
　　“嗯。”淮子点点头继续说：“夜玄天一届女流，何德何能，怎么能做的了这阴阳殿的掌殿？”
　　“淮子长老，你怎么可以对掌殿大人无礼？”由之脸色一变，斥责起来。
　　尚烟没有说话，他看着淮子脸上的表情，不似平时那个温和的他，仿佛是变了一个人的似的。
　　“难道你们甘心屈居于一个女子之下？”淮子根本没把由之放在眼里，冷哼了一声又说。
　　“玄天大人的能力是整个玄界所肯定的。”习番开口道。
　　“肯定？”淮子一阵怪笑道：“如果我的能力在她之上呢？”
　　“淮子长老，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风牙怒道。
　　“哈哈哈哈。”笑完后，淮子认真起来，他看着眼前的四人，说：“从这一刻开始，我就是阴阳殿的新掌殿！”
　　此话一出，还不由他们四人反对，淮子的眼中竟然放出了绿光，那绿色慑人心魄。他的眼神分别与四人对视，四人顿时如失了魂一般，不再反对，纷纷下跪道：“四大护法拜见新掌殿大人。”
　　“哈哈哈哈……”淮子大笑着转入后殿。
　　“淮子？”无轩见到他先是一愣后而微笑道：“这么好的天气，你竟然会在殿内。”
　　“呵呵，无轩，整个殿上，只有你最了解我的风格，也最能体谅我。”
　　“淮子，我们是朋友，你这话严重了。”
　　“无轩，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因道法而成为朋友，是你在玄天大人面前力荐我，我才成了这阴阳殿上的长老。”
　　“不，即使我不推荐你，凭你的才能也能做到。”
　　淮子深深的看了无轩一眼，微笑着说：“无轩，你了解我多少？”
　　“呵呵，不多，也不少。”
　　“说来听听。”
　　“你心境甚高，为人温厚，喜云游，重道义，知世礼。”
　　“你大看我了。”
　　“不会，你配的上。”
　　“无轩，你有没有看错过人？”
　　“从未。”
　　“那我就是你第一个看错的人。”淮子淡淡的叹了口气，象是在责备自己做不到无轩口中的那样。
　　“淮子，你今天怎么了？”
　　“呵呵，无轩，你口中的心境高，重道义，知世礼的人不是我，是夜玄天啊！”
　　“……”无轩没有答话，只是看着他。
　　“今天，我要成为这阴阳殿上的新掌殿！”淮子忽然加重了口气，目光变的冰冷，看着无轩。无轩心里一惊，他好似变了一个人，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
　　“淮子，你怎么了？”无轩关心的问。
　　“哈哈哈哈，我也不会搞的你莫名其妙，看在我们友谊的分上，我告诉你！”
　　“……”
　　“千年之前，玄界初开之时，有一个邪魔，你可知道？”
　　“知道，传说中铸剑师大人用自己的性命铸造了一把神剑，无人能使，后出现了一个通彻天地的阴阳师，执起铸剑师大人的那把剑，挥斩邪魔。之后，那位阴阳师和那把剑一起消失了。”
　　“哈哈哈哈……”淮子又是一阵笑，道：“你还记得夜玄天在夏日祭中所用的那把剑么？”
　　“那……是传说中的神剑……？”无轩惊奇的看着淮子。
　　“正是，剑中之神，剑神玄冰！”
　　“那夜玄天大人她……”
　　“你猜对了，她就是千年前斩杀邪魔的阴阳师！”
　　“这又与你什么干系？”
　　“我？”淮子冷哼了一声：“我是邪魔在这世界上唯一的血脉！”
　　无轩一听，不由心中一惊，向后退了两步。
　　“无轩。”淮子上前一步道：“我不会伤害你，但是，我会成为掌殿。”他的眸子里又有绿色光芒迸射而出，直直勾进无轩心里。
　　“夺魂慑魄术……”无轩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说了这五个字，就臣服在淮子脚下。
　　“哈哈哈哈哈……夜玄天，快点回阴阳殿吧！这份礼物可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