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九斛珠

2、入匪窝

　　出了江宁府一路往西，渐入江陵。

　　宋叶游山玩水而来，抵达江陵时已是四月末了。

　　盘缠早已用尽，她孤身进了城，眼见两旁小吃铺子林立，香气诱人，奈何她囊中空空，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也只能舔唇忍着。

　　若就此折身返回，必然落魄惹人笑话，而且也没个闯荡江湖的经历。她眯了眯眼拉住小乞丐道：“小兄弟，请问附近有土匪么？”

　　“啊你要干啥？”小乞丐警惕地后退，宋叶忙摆出个女侠模样道：“姐姐去剿匪呀！”

　　“出城往西有个九华寨，里面的土匪头子叫连渊，可厉害了！姐姐你小心呀。”

　　宋叶将身上仅剩的几个铜板给了他，眉开眼笑。打探小道消息，果然还是该找这路朋友！

　　飞奔出城，沿途打听详细，发现九华寨的名声也不是很坏，至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宋叶于是放下心来，循着指点上山，还真找到了九华寨。

　　寨门口的大汉见了她，堆起满脸横肉道：“什么人？”

　　“在下宋叶，仰慕连大侠威名，特来拜访。”

　　那大汉瞧着她身板小没啥威胁，便直接领她进了寨，宋叶左瞧瞧西看看，十分的兴奋。当了这么多年混混，还是头一次进土匪窝，她咬了咬唇，要不当个土匪试试？

　　往山上再走了一阵便到大殿，门口立着的旗杆上大旗随风作响，上面绣了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九华寨。

　　那大汉让宋叶在门外等候，片刻后殿里走出个器宇轩昂的男子，看着不过二十五六岁，长得甚是英俊，与宋叶想象中光头横肉大胡须的形象相去甚远。那人个头很高，低眉觑着她道：“你就是宋叶？”

　　“正是正是，你是连渊哦不连大侠？”

　　男子抱拳应了声“正是”便取了旁边大刀向宋叶走来，道了声“请！”。

　　头一次跟土匪头子打交道，宋叶多少有些紧张，摸着袖中一对峨嵋刺昂头看他：“干啥？”

　　“比武。”

　　没等她再说，大刀携着风声朝宋叶招呼过来，宋叶忙侧身避开，峨嵋刺在手时，心中仅有的一点畏惧也荡然无存，她猱身而上反击，轻巧如灵猴。

　　连渊的功夫很好，一口大刀虎虎生风，别说被砍到，就是拿刀背拍一下宋叶，也得把她那小身板拍碎。好在宋叶身材娇小灵活，闪躲腾挪之间毫无阻滞，加上自小在街头厮混应变机敏，偶尔峨嵋刺快而狠地攻出，倒逼得连渊退让几步。

　　不过她长于疾攻，耐力却比不过连渊，打了半天之后虽然灵活如旧，对着挥过来的刀风时便有了压力。

　　连渊似也察觉他体力不支，哈哈笑着退开，朗声道：“小姑娘功夫很俊！”

　　“多谢连大侠夸奖。”宋叶擦擦额头细汗，也不客套，扬眉问道：“可还能入您的眼？”

　　“你要加入九华寨？”

　　宋叶嘻嘻笑着向前：“我是路过这里听了您的大名特来拜会，入寨当然极好，就怕家里人不允许。”她撇嘴摆个哭脸，“爹爹管得严呀，这次是偷跑出来的。”瞧得出连渊这人眼光精明，宋叶想着既然瞒不过身份，索性坦然交待，反而爽快些。

　　连渊笑道：“只是拜会？”

　　宋叶不好意思地挠头：“最近手头有点紧，想蹭口饭吃，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

　　听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说，清平盛世里的土匪能长久盘踞某地，要么是土匪太厉害官府拿他没办法，要么就是土匪劫富济贫不骚扰老百姓。瞧着连渊英俊神武，应该是个好土匪吧？

　　“阿四，找个地方给她住。”连渊倒是爽快。

　　“没事的时候我可以下山去玩吧？”

　　“当然。”

　　连渊回了大殿，那名叫阿四的小哥便带宋叶去了间屋子，虽然看着有点破旧，桌椅床铺却样样不少。临走时，阿四还大方的给了她点银子，谓之“江湖救急”。

　　在九华寨住了七八天，宋叶将周围风景玩了个遍，和寨里的人也混了个眼熟。听寨里的兄弟们说，连渊为人仗义，武功又好，收留帮助过不少落魄的人，口碑不错。

　　宋叶瞧着连渊风姿轩然，心想若能跟他交个朋友也很好！

　　闲着无聊时她便下山进城，逛了一阵，发现跟踪她的那俩人一直不近不远地尾随在后。她仰天长叹，不是吧，连渊对他自己的眼光这么没自信吗？难道还怀疑她心怀不轨？

　　连渊这人啥都好，就是疑心重得让人不舒服！不过一寨之主嘛，谨慎点也好。

　　宋叶扶额瞧着那俩小哥，甩掉他们自非难事，却会令连渊起疑，算了，就让他们跟着吧。逛到下午发现那俩小哥居然还在跟踪她，宋叶有点崩溃了。

　　阴魂不散啊！跟踪人很好玩的么？不过……闲逛无聊，不如来点好玩的？戏弄心起，宋叶在街巷间绕了几圈，仗着轻功设个小小疑阵，那俩小哥团团乱转之后，回到原地面面相觑，满满的疑惑。

　　宋叶躲在街边小摊的布料后面看他俩，觉得十分有趣。

　　转身走两步想要再戏弄戏弄，视野里却突然出现了一张清俊而熟悉的脸。

　　宋叶顿了顿，书生长相很不错呀，在哪里见过来着？略一回想，心里怒吼了句“白日见鬼”，拔腿便要跑，那人却已几步上前道：“叶子，叶子！”

　　宋叶哭丧着脸躲在布料后，拿了匹粗布遮住脸，心里哀嚎：“神啊，穆柯怎么也在这里？”上次见面的时候她恶作剧整得他十分狼狈，虽说报了仇，心里到底有些发虚。

　　穆柯脚步停在他面前，弹了弹她遮脸的布：“坏事做得太多，没脸见人了？”

　　“呀呸！”童叶心里暗骂，决定厚着脸皮忘记前事，于是捧起那布端详，口中喃喃：“做工还不错嘛。哎哟穆柯你也在这里啊？好巧。”

　　“好巧。”穆柯很配合地笑，“刚看见你跑来跑去的，忙什么呢？”

　　“活动筋骨呗。”

　　“一起再活动活动？”

　　宋叶连忙摆手：“不了，有朋友在等我。”

　　“他们？”穆柯指指九华寨的那俩小哥，“哪条道的朋友？也介绍给我认识啊。”

　　“额……”

　　穆柯紧追不舍：“不忙的话，到我府上坐坐？宋伯父很担心你，写封家书报个平安吧。”

　　拿父亲大人压过来，宋叶认怂了。她随手捡起个石子扔向那俩小哥，招了招手，等他们近前了才道：“碰上了个朋友，你们先回吧。”两位小哥默默走了。

　　穆柯满意地咋舌，指着旁边酒楼道：“上去吃点东西？”香气扑入鼻中，宋叶听着里面小二喊出的一道道菜名，很没骨气的妥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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