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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阴暗能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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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希甩着手“蹬蹬蹬”走回包厢,片刻不等就赶紧扶着桌子坐下,微微扭过脚,拧着眉毛看上面红红的水泡。就不该逞强,驾驭自己不能驾驭的高度。
小杨跟着同事的车先走了,小胡落单了,看见她进门就凑过来。“老板娘,你去哪了?你朋友出去找你了,你们没碰见吗?”
“哦,我碰见了。不过,他们估计没那么快回来。”
“噢噢噢!”小胡不知道在想什么,笑得有点猥琐。“奇怪,老板送他们出去怎么要这么久?”
“哦,刚看见他跟人调情呢。”陈希把脚跟提起来,看到有一只脚的泡泡破了,她低咒了一声。
“不会吧,你看错了吧。”小胡不由为自家老板捏了一把汗,正巧抬头看见老板推着门奕奕然进来,小胡暗暗摇头,这时候表耍帅了,快过来先认错再哄人吧。
还好这老板一向不让人失望,小胡自觉地挪开,给他们制造私人空间。只见顾招牌低头看了老板娘一眼,把他刚坐过的椅子往老板娘那又拉近了一点,这就是差别啊。他抬起左手,自然地搭在老板娘身后的椅背上,右手握住老板娘的一只脚踝,不知道说句什么,老板娘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又伸手在他胸口推了一把。
顾望低低笑了一声,“给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要看你去看别人的。”
顾望见她又要炸毛,想了想,问:“你看见我跟谢益娴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眼瞎!”
“那就是看见了。”顾望低下头问,“生气了?”
这还用问!!陈希瞪着眼剜了他一眼。
“吃醋了?”
陈希气得不说话。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她喝多了,情绪不好,我也跟她怎样!”
“她都快哭着扑进你怀里,还没怎样!”陈希嗤笑一声,斜了他一眼,小声嘀咕。
顾望握住她的手,好笑地捏捏,“我保证,她绝对没扑过来!我跟她也认识好几年了,今天她又是客,我总不能太失礼。况且我只是把一些话跟她说清楚,她是女人,我好歹得给她留点面子。”
“你还想她扑过来?!”
要不怎么说女人恃宠而骄胡搅蛮缠呢,小胡竖着耳朵,替顾招牌叹口气。
顾望觉得没法谈下去了,“脚疼吗?下次别穿这么高的。”
“你懂什么,这叫气场!”
“穿八公分的高跟鞋?”
“哼!”
真的没法谈了,正巧天晴和啊P进来了,陈希立马招呼他们,“过来喝酒!”
说完也不管顾望怎么瞪她,就在桌上找到一瓶新开的红酒。啊P跟天晴对视一眼,走过来问顾望,“所以刚刚那一幕是她在酒精状态吗?而不是我们,是吧?!”
顾望不理他,抢过她的酒,“别闹!你喝了等会儿谁开车,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你去叫代驾啊!”就许别人发酒疯扑进你怀里,就不许我喝点?陈希还不信了。
天晴一见不对劲,就挠挠她脑袋,“明天还上班呢,大家都要散了,你跟谁喝啊?”
“对啊,挺晚的。”小胡看顾招牌脸色也不好了,也过来劝劝。
女人胡搅蛮缠起来实在令人头疼,好在陈希闹腾了一会儿,还是气鼓鼓地站起来。没喝酒不能耍酒疯啊,脚上的泡泡磨得她更暴躁。
那天之后,啊P又重新敬畏地称她为希爷。陈希也说不清,那晚上怎么就突然发狠了。也许是因为曾相忆提到家的话头,她受不了那样的刺激挑唆,也许是看到谢益娴和顾望站在一起,又也许,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发泄,这几年积累下来的阴暗能量。
这几年见过她的人都说,她变得安静乖僻。陈希笑笑,大概真是这样吧,不争不抢,不闹不恼,敛住性情,真的能成仙儿了。
那又是什么时候起,连她自己都未觉的情况下,一切好像突然又生动起来。她会怨、嗔、怒,会喜、乐、笑。凌晨,陈希觉得这些变化犹如窗外暗涌而来的潮汐,不知不觉间漫过了海岸线,漫过了她心底的防线。
这件事后,她的生活没有太多改变,二牛在顾望的宠物医院恢复得很好,毛发也一点点变好。她和小杨给二牛洗了个澡,把二牛的照片拍下来,发在医院的流浪狗领养微博上,可是仍旧没有合适的人来领养。
陈希每次下班来医院的时候,二牛就摇着那条还光秃秃的尾巴,乐不可支地看她。有次,一个中年男人陪着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小姑娘,说想看看二牛。二牛傲娇地甩屁股瞅人,脑袋软趴趴地垂在它的小笼里。
中年男人一看,这副模样还没精神,立马就犹豫了,站在二牛笼子外徘徊了一会儿,拉着女儿的手就告辞。陈希遗憾地叹口气,回头看见二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她等了两个星期,最后还是把二牛接回家了。二牛入住新家的第一天,就跟黑龙老八干了一架。其实也不算干一架,就是这家伙领地意识太强,见顾医生领着俩比它大条多的老黑,它浑身细胞瞬间就进入防备状态。
那天晚上的基本情况就是,黑龙老八跟着他们家的顾医生,在陈希家自在地吃喝拉撒,而二牛全程扎着马步,龇着牙警惕地瞪着那俩老黑。陈希自豪地向顾医生炫耀,“看,我们家的二牛多懂事,这么快就能守门了!”
顾医生不置可否,扫一眼一直孜孜不倦追在黑龙老八屁股后面的小不点,总有种这小孩仗势欺人扮猪吃老虎的感觉。
他招呼二牛过来,指着黑龙老八煞有介事地介绍,“他们俩是你前辈,你初来乍到,以后在这块儿混得他们罩着你,懂不懂!懂点儿事!”
陈希靠在顾医生身上,酒窝都快漾出水来,她安慰不明所以的二牛,“不用怕,有我在,谁敢不罩你!”
陈希每天上班下班,与顾望一起做饭吃饭,然后一起遛狗。这样的日子四平八稳地过去,有一天陈荣国突然给她打电话,让她8月7日出席他的生日宴。
陈希握着手机,恍惚了一下,原来已经八月份了。五月到八月,三个月,只是一晃眼。陈希已经不会在夜里经常想起妈妈,她与王芳婷的相处一直都是平淡的,除了王芳婷离世时,她的情绪是失控的。
她看一眼坐在对面用筷子,专心帮她剔鱼刺的顾医生,没有说话。陈荣国似乎早料到她的反应,也不强求。两人随意又聊了几句后,挂断电话前,陈荣国突然感叹一句,“以前不服老,现在想想都五十了呵。”
陈希不知道说什么,“嗯”了一声,手随意地揉着二牛的脑袋,被顾医生拍了一下手,“吃饭的时候,不要玩!”
电话里沉默了一下,陈荣国的声音很快又响起来,“你今年也快二十六了,有机会让爸爸见见你男朋友。”
陈希心不在焉地挂了电话,顾望把剔好的鱼肉放到她碗里,看她一眼问,“怎么了?”
“我爸生日要到了。”她顿了顿,“他听见你说话了,还说想见你!”
顾望耸耸肩,听见她跟电话里的人推辞说“他工作很忙的时候”,就猜到了。
“我跟他说考虑一下。”陈希说。
“嗯。”顾望想了想又说,“考虑好了告诉我。”不管怎样,如果真要见面,他总需要提前做点准备。
陈希还没考虑好,顾医生先见到了这位名义上的岳父。周瑞跟陈荣国提过顾望,在他前妻王芳婷的葬礼上,这个跟她们母女非亲非故的年轻男人,一直不动声色地在帮陈希。
午餐时间,顾望坐在陈荣国对面,客气道:“抱歉,叔叔!我一会儿有个手术,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陈荣国让周瑞在车里等他,然后招招手叫了两份套餐,跟顾望一起吃起简单的快餐。顾望确实有个手术,他是趁术前检查的空隙出来,否则这一餐估计又要等到晚上了。
陈荣国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倒不是吃不惯,他一个人生活,对吃住并不讲究,这种简便快餐,对于THP董事长来说也是家常便饭。
他叹了口气,对对面客气有礼的年轻人,笑着开口道:“我还记得你,看着你们长成大人的模样,我才不得不服老。”
顾望愣了一下,陈荣国继续说:“八年前,陈希刚转学的时候,我记得你还找到我们家去。毛头小子,拦着我的车不让走。”
顾望也想起了那一年,他刚刚得知陈希突然转学后,逃课出来后,在陈希家蹲了一下午,看到她爸爸的车缓缓开出大门时,他想都没想就冲出去拦住车。
陈荣国那时候还没有私人司机,自己开车出去办事时,突然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冲出来,惊得直踩刹车。那时候,陈荣国还来不及把陈希送走,只是,他也没有对这个自称跟女儿关系很好的男同学说出实情。
没想到,这一晃,八年就过去了。
顾望有些尴尬地清咳了两声,不知道这位X市知名企业家,特地找自己提起这些陈年旧事,是想为什么作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