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死亡 ...
-
李德明叹了一口气：“凤凰儿，你恨我也罢，怨我也罢，我快要死了，这怨恨就放下了吧！”
卫慕王后看着他那双已经濒临死亡的眼睛，很想点点头说一个“好”字，只是那眼睛里有一些东西，却令得她说不出那一个字来。
李德明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一点点在流失中，他这一生沙场百战，也曾经九死一生，死亡的感觉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刀锋在头顶上挥舞过去的感觉不止一次，但是却只有这一次，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一点点失去，头脑已经模糊，力气渐渐退去，但是他牵挂着的话，却终究是要说出来：“凤凰儿，我为王一生，不希望眼睛一闭，我的女人和我的孩子就保不住。我请你答应我，放过他们。”
这句话，他本不想说，却不得不说，他只得赌上最后一丝感情。
卫慕王后忽然狂笑起来，笑得凄厉而狠毒：“原来如此，一生骄傲的西平王，临死前，对我温情脉脉，却只是为了让我饶过你的女人，你的孩子。那么，我算你的什么？”她冷冷的看着李德明，疯狂地说：“你好狠，你到死心里还居然只有她们，居然为了她们而对我玩心术，把我们最后一丝感情硬生生地毁掉——好，你放心，我保证，她们一个也活不了！“
李德明浑身一冷，只觉得全身病痛如潮水般涌上来，让他痛而昏沉，他想用力握紧双手，却已经没有力气，这双手曾经握着一个王国，此时却握不住一丝生命。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没有力气告诉卫慕王后，他只是不想自己一世为王，落得个惨淡收场；他说的话，固然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妃子和儿子，可是那份感情，却并非完全做假；他还有很多的话要说，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李德明忽然大叫一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直挺挺地不省人事。
卫慕王后暴怒之下，发作出来，见李德明忽然鲜血狂喷，这才回过神来，大惊，叫道：“德明，德明，你怎么样了——快来人——巫厮快来——”
她这一叫，门外的诸人连忙蜂拥而入，但见李德明一动不动浑身是血，卫慕王后疯狂大叫。首席巫师是最知道李德明病情的，见状上前掐了一下脉博，只向王后的侍女阿弥缓缓摇了摇头。
卫慕王后恍若未见，只疯狂地抱着李德明，叫着他的名字：“德明，你醒一醒，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我就放过她们——”
阿弥不忍地扶住她，轻声道：“王后，您还是放开大王吧，大王他已经——”
卫慕王后嘶声叫道：“不——德明不会这么死的。德明，我后悔了，我不气你了，我们和好吧，我什么都听你的——”
她抱着李德明，声音渐渐地低下去：“德明，你怎么可能会就这么走了呢？你还有太多放不下的事——元昊还没有回来呢，他还没有能力坐这个大王呢——你的女人们，你的其他孩子们，你怎么敢就这么走了，你不怕我杀了他们吗——你得保护他们啊！只要你睁开眼睛，应我一声，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好不好！”
她紧紧地抱着李德明，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声音从高吭渐渐转为嘶哑，眼泪流了又干，眼前渐渐模糊。她只觉得怀中的身体渐渐变冷，本能地更加抱紧了，只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暖着，不要让他冷下来，他还暖着，就没有死，就不会离开他。
多少年了，他终于——只属于她一个人了。她抱着他，他不会离开她了，再也不会离开她了，真好——
阿弥看着卫幕王后的声音渐渐暗哑了下去，眼神也变得茫然失去焦点，终于不支而倒了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卫慕王后似觉自己走在茫茫沙海中，是那次战败逃亡的事吗，那沙海总也走不到头，毒辣的阳光炙烤着她，她又累又渴，身上的伤口痛彻心肺，她觉得再也走不出那沙海了，那种绝望和痛苦的感觉，烙入她的心里，她倒在沙堆中，是谁拿了甘泉，一口口地喂着她——
“德明——”卫慕王后猛一挣，醒了过来。阿弥惊喜的表情出现在她的眼前：“王后，您醒了！”
“德明呢？”卫慕王后一惊，她的手本能地想摸索着，阿弥握住了她的手，艰难地说：“王后，大王已经去了！”
卫慕王后的反应却不如阿弥想象中的激烈，她听到这话，全身一震，眼中顿时一片茫然，象是失去了焦点似地。好一会儿，她眼中的焦点渐渐聚集，浑身的力气却像是抽干了似的，脸上露出凄婉之至的笑容：“啊，他已经去了！”
但见卫慕王后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一具石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但见天色已经渐渐转暗，一个侍女悄没声息地掀帘而入，在阿弥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阿弥沉默片刻，走到卫幕王后的身边，低声道：“王后，事已至此，请您收拾心情，主持大局。”
卫慕王后呆呆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反应。
阿弥只得硬起头皮，再上前一步，低声道：“大王的消息，怕是难封住，不马上动手，就怕她们那边先动了手，就糟糕了！”
卫慕王后全身一颤，顿时嘴唇惨白，她用力握紧双拳，过了良久，她的眼神茫然地落在前面，颤抖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两个字：“好吧！”这两个字一说完，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倚着床榻，软软瘫倒。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