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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番外篇之结婚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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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之结婚啦
他说,“老婆,婚礼你要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她眨巴眨巴眼,“啊……其实……那个……需要吗……”
真崩溃。不是说好了,考上了以后,就婚的嘛。想赖帐,没门儿。
这个小坏蛋居然只想过同居时代。
一把捉住她,他看住她的眼睛,很严肃的说,“当然,当然要。”
哼,当然要啦——登记啦,婚礼啦,该要的,全都要。
这样,他会比较有安全感……
小坏蛋是抬抬脚就能跑掉的呵。
比利哐的把车前盖一盖,满手油黑,气恨恨的说,“没办法啦。”
哎,什么烂租车公司啊,一时失查,竟给弄了个破车来。
比利一个人跑路边上去打电话,詹妮靠在车门上等着。
正等着呢,远远的听到后面有很彪悍的车声。回过头来一看,是一辆崭崭新的雷诺吉普,嘭嘭嘭的响着摇滚乐,呼啸而至。
这辆疑似飞车党的座驾就这样看看开到了眼前,嘎滋一下停下了。两个很老很老的干瘪老太太,开开心心地,象喊救命似尖叫,“比利——比利——”
比利张着大嘴,看着两个花枝招展的老太太,还没反映过来呢,那两个已经开始八卦了:“啊啊啊,这是你的女朋友吗,嗨,好漂亮的小姑娘……”
结果比利他们把车丢在路边——租车公司会派人过来收的——上了老太太们的车。
反正他们都是……去参加婚礼的嘛。
比利说,“啊,怎么换车了啊。”
老太太甲笑嘻嘻地说,“原先啊,想着恐怕也没几年了,换个车多划不来啊。后来骠说,别这样想啊,生活多美好,咱得长长久久的,咱再换个新车,再把新车再熬老了才罢呢。”
比利摸摸头,悄悄的想,恐怕是骠给你们修车,也修烦了吧。
远远的,已经看见湖边的房子前面,搭的花棚和聚着的人群了。
两老太太停了车,他们下来了。
比利说,“詹妮,……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我本来也不过是为了送你来。”
詹妮叹气说,“哎,何苦呢……”
两老太太凑过来,饶有兴味的看两人脸色说,“咋啦咋啦,吵架啦?哎,不就车坏了嘛……走吧走吧……别小心眼啦……”
老太太们胡搅蛮缠,比利又倔着不说话,詹妮正一头乱麻,这时候就见那房子里又冲出来一个老太太,使劲尖叫着,“不好啦,克丽丝 昏倒啦……”
噌的一下,比利就比兔子还快的跑过去了。
话说这边,热热闹闹的,来了好些人——当然,都是些老头老太太们,一个个穿着箱底下翻出来老古董的礼服。
一个也是很老很老的老牧师,坐在椅子上打盹,流着口涎等待着自己的神圣使命。两个小花童,不知是谁家带来的小孙儿,却跑来跑去的,东摸摸西摸摸。
房东太太忙得团团转,既要指挥这,指挥那,又要防范着小孩儿们,和那些象小孩儿的老孩儿们捣乱。
“弗雷德!不许动!”房东太太大喝一声,及时阻止了老头儿弗雷德试图掀起盒盖,偷看一下婚礼蛋糕的举动。
唉,这些人,真是有组织无纪律啊!
其实稍繁重的工作,自然是请了工人的,但这些老家伙们,本来就是无事忙,何况是有事呢。
于是七手八脚的,个个忙着添乱。
房东太太正一头想着,一头走进屋里来,一眼看见几个老头儿老太太正围着新郎新娘华丽丽的中式礼服,叽叽喳喳,抢来抢去呢。
“好漂亮啊……好漂亮啊……”
“我先穿!”
“我先穿!”
房东太太尖叫一声,“都给我停下——”
骠叔在旁笑嘻嘻的说,“哎,没关系啦,没关系啦,让他们穿着玩玩。”
反正新娘子还在楼上穿婚纱嘛。
他们最后的诀议,当然是中西结合。
于是他跑去唐人街,弄了个大包裹回来。
“克丽丝,克丽丝,快来瞧宝贝。”
抖开来,红艳艳的,
她晕了,竟然是古代的那种凤冠霞帔喔,连盖头也有。
他笑咪咪说,“好看不。他们那边照相馆拍结婚艺术照用的。”
她把那珠儿翠儿的凤冠往头上一戴,吐吐舌头,“穿这个见牧师?”
他说,“在外面穿婚纱嘛,晚上洞房时你穿穿这个好不好。”
她笑得起不来,“咱们……还要洞房吗……”
笑归笑,她还是很喜欢的。
把一身儿都穿上,坐在镜子前,轻轻抚着那大红缎子上细密的龙凤绣纹,连心底也变得柔软。
他也把他那身儿马褂穿了,坐在她身边一块儿照镜子。
双眸如水,眉黛如烟。玉貎锦衣,如梦幻一样明艳。
哎,美人儿呀。
“啊呃,还好,还算配得上你。”他笑嘻嘻的。
他去吻了她。
穿着这老古董的衣服,吻着她唇舌之间柔软的甘醇,恍然之间,仿佛已经爱了生生世世。
现在,就是这套衣服被这些老头老太太看见啦。
那可不就喜欢疯了。
排了队穿了照相,左摆摆,右摆摆,展展袖子扭扭腰。
是老夫妻的,更要穿了一对儿照相。
只有骠叔和房东太太不照。
骠叔坐在那,笑着看他们群魔乱舞。
房东太太却生闷气呢。
哼,看你们,今天是克丽丝的好日子啊。个个倒把自己当新人了。
闹哄哄的,正乱着,却听见新郎官杀猪一样的一声号叫,把大家都吓住了。
“饶命啊——”
就看见新郎官连滚带爬的从楼上滚下来了。
后面新娘子也冲下来了,脸都气白了,一付要杀人的样子。
可怜还穿着婚纱,嗑嗑绊绊,咔嚓一下,正踩着裙边,把半幅裙子撕裂了。
骠叔知道他们平常也闹着玩的,但是……这次好象有点严重喔……不像是玩儿。
SO,不能放任不理了。
她踩着了裙边,正往下一跌,骠叔赶紧迎上一把扶住了,“克丽丝,克丽丝……怎么啦……”
看见骠叔,她呜的就哭了。
“骠叔……他欺侮我……欺侮我呀……”
天啦,欺侮……这从哪说起呀。
骠叔转过脸来看他。
一群老头老太太也转过脸来看着他。
他给骠叔的眼睛一盯,背上嗖嗖直冒冷汗,吓得赶紧说,“没有……没有……我没有啊……”
一群人又转过去看她。
结果她号陶了,哭得肝肠寸断,“骠叔……啊……啊……”
骠叔说,“哎,别哭,别哭,乖,好好说啊,说给骠叔听来……”
她却只是痛哭,哭到手脚冰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房东太太过来抱住了她,骠叔就走过去,揪住了他。
啊,惨了惨了,他心里叫苦。
看着骠叔恶狠狠的样子,他吓得又说,“没有啦……没有啦……真的没有啦……啊……那个……那个……都很久很久啦……”
老天哎,老天哎。他也急得快要哭啦。
其实……其实只是……今儿太高兴,一下子说漏了嘴。
把第一次的……那个吻,说出来啦。
哎,哎,这可怎么办啊。
那边房东太太一声惊叫,“克丽丝!克丽丝昏过去啦!”
比利发现自己的前进之路遇到了很大的障碍。
因为一大群老头老太太阻塞了交通,除了他们或白或秃或花的头顶,什么也看不见。
一着急,比利就跑出来了,直接从外面阳台上翻上了二楼。
詹妮在下面急得叫,“哎,比利,你干什么呀。”
他已经抱了她上楼,放在床上。
房东太太把其它人都挡在门外。
骠叔掐她的人中,总算把她弄醒了。
结果她一睁眼,看见他满脸油汗杵在面前,哇的又哭了。
骠叔就赶他,你出去,你先出去。
他当然磨磨蹭蹭的不肯走。
比利这时从窗户外咚的跳进来,把他们都吓了一大跳。
比利也吓了一跳。
穿得象个芭比娃娃的她,居然在哭喔,还哭得这么惨喔。
枉跟她一起长了那么多年,那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天啊,克丽丝出什么事了啊。
她闭着眼正哭得起劲,听得有些异样,睁了眼才看见了比利,很是惊喜。一下子倒不哭了,一咕碌坐起来,眼里还含着泪呢,可是嘴角已经在笑了,叫了一声,“啊,比利,……”
比利那边,正看见骠叔揪住一脸死相的他,在往外使劲推。而她头发凌乱,泪痕阑干,衣服也七歪八扭,裙子还裂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豁口——心里胡乱一猜想,顿时大怒,“克丽丝,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她赶紧转脸去抹泪,说,“啊,没事,没事。”
可是比利已经扑过去揪住了他的脖领子,“你你你,你做什么了!你是不是欺侮她了!”
要不是骠叔拉住,一拳就挥到他脸上了。
她晓得比利想歪了,急得叫,“比利比利,我没事,我没事,你干什么啊……”
可是比利理也不理,也不管她怎样叫,只管要打他。
一时乱作一团,房东太太又惊叫了。
她也怒了,天啦天啦,这两个男人,一个一个的,怎么全都这样!
挣着想站起来,可是头又昏了,她便操起枕头,磞的砸在扭在一起的男人们身上,大叫道,“烦死啦,烦死啦,你们都出去!都出去!两个都出去。”
给她一砸,男人们都住了手,忙着回过头来看,见她嗵的往后一倒,恨恨地喊道,“出去出去,我要休息啦!”
骠叔就赶紧一把把两个人一块儿,通通推出去了,“出去吧出去吧。”
门擦着两个男人的鼻尖咚的关上了,就听得里面呜的一下,她又哭了。
后面呵的一阵低呼,转过身来,他们看见面前拥挤了N多双无比热切又专注的眼睛,正象无数的小刀子,瞍瞍的把他们钉在了门板上……
完了,没法打了。
詹妮满头大汗的,总算穿过老头老太太们挤到了门前。
“唉,唉,还是让我进去吧。”
房东太太出来了,撵着大家散去,“克丽丝身体不太好,要休息一会,典礼要推迟一下下,大伙儿也别在这等着了,到下面先玩玩,厨房里也新做了点心,大家先吃点去。”
他扯住了房东太太说,“啊,骠叔有没有说,克丽丝怎么了,为什么晕啊……”
比利也目光炯炯的盯过来,“哼!难道不是你弄的吗!”
他说,“谁说是我弄的了!”
然而忽然想起来克丽丝这几天是说过有点不舒服的。他很后悔没有重视这事,唉,只当是累的,诸杂事就没敢再让她操心,以为歇歇就好了。
真应该去看看医生啊。
她的身体,自然比一般人要强健。但那种工作,也常受到很多伤害,别不是什么旧伤的后遗症发作了吧。
房东太太想,呵,真还是你弄的呢……唉,不过大庭广众的……不好说喔。
于是房东太太便说,“算了算了,别吵了,没甚大碍呢。休息一会就好了。”放低了声音,房东太太又悄悄的和他道,“小子,你惨了喔……克丽丝……说不结婚了呢……骠和詹妮在劝……”
他脑子里一轰,就要往里冲,“啊,我要进去……”
比利一把揪住了他,冷笑说,“你想怎样,我听见了哈,她说不结啦,你要逼婚不成!”
他把手一挥,“你管不着……”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过了几招。人太多,也不能伤及无辜,动作施展不开,只能贴身近战,以小擒拿手肉搏。
结果两个人你别住我的腿,我揪住你的臂,扭成一个很难受的姿势,呲牙裂嘴地僵在那里了。
一干老头老太齐齐地喝了声彩。
房东太太暴喝一声,“够了没!要不要我开了门让克丽丝看看!”
一句话掐住了死穴,两个人只得都放了手。
房东太太又劝大家先下楼去。老头老太太们便陆续都下了楼,兴致勃勃的开八卦茶话会去了。
房东太太说,“你们两个,给我乖一点儿!”转身也进去了,丢下两个男人在门口,你瞪我我瞪你地做门神。
他说,“比利,还打不打。”
比利傲然地说,“她说过不结婚啦,要是你敢逼她,那就要打。——是不是她本就不肯和你结婚,你逼她了!”
他急得说,“哪里不肯了……她本就是肯的……”
比利说,“那为什么又不肯了!”
他一呆,卡壳了。
这个……这个可打死也不能说了。
他心焦如焚。
她的脾气,他如何不知。
别看她结不结婚也不在乎,她骨子里可是死板得要死的女人。
发现他竟然乘人之危大占便宜,她如何肯善罢罢休啊。
咬着牙,他在那转来转去的想法子。
哼哼,当然要想法子啦。
难道坐以待毙。
猛的看见比利冷冷的眼神,忽然心中灵光一闪。
想起刚才,看到她一见比利的那个高兴,他几乎要死过去了。
不过看见比利要揍他时,她的着急样儿,他一下子,又活过来了。
啊啊啊!
他有主意了。
比利比利,你就是我的大救星……
比利靠着墙站着,抱着胳膊正冷冷的看他。
不意他突然笑咪咪的凑过来了,一脸的温柔,看得比利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比利说:“你想干什么!”
他说:
“比利……我们再来打……好不好……”
比利很警惕,固然看见他也是手痒痒的,但敌人这样主动送上门来,必是有诈不是。
退开一步,比利说,“哼,怎么想打了……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他一拳已经挥过来了,“哪有什么企图,切磋切磋而已……”
看那拳头直捣面门,比利只得应战。
但心里存了戒心,手下便很注意。
拆了几招,果然候着一个比利一拳打过去的机会,他居然散开了手,用胸膛迎上来了。
比利手下赶紧收力。
但他已经哇哇叫着,身体向后飞了出去,看看就要撞在门板上。
比利那一拳,当然并没使多大力道,他向后飞出的力气,大半倒是他自己使的。
如果让克丽丝 看到他被比利一拳打得破门而入,“晕死”在地……她会不会抱着他哭?
然后他再大喘气地说,“结……结婚……”她一定会含着泪使劲点头吧……
哈哈,我得意的飘,我得意的飘……
然而……好梦不长。
千钧一发之际,比利变拳为掌,竟然一把揪住了他。
比利的脸凑上来了,“哼哼,还说没有企图,你到底想干嘛……”
啊呃,计划失败。
他颓了。
比利揪着他说,“你到底想干嘛,嗯……为什么不出全力,想打,要是看得起我,咱们就来真的,好好打一场。”
他苦笑一下,“比利,我哪里敢和你真打呢。我要是伤了你一根汗毛,她也一定这一世都再不理我了……”
比利呆了一下。不由得便松了手。
然而突然又明白过来了,又一把揪住了他。
“啊哈!这么说,你让我打你,岂不是存了心,要让她一世也不理我!”哼,够恶毒喔。
一眼被看穿了坏心思,他吓得赶紧摆手,“啊……不是……不是啊……”
因为新娘身体欠安,婚典推迟了。程序也大大简化,一切繁文缛节都删减了。
只留了绝对不能减的牧师面前的盟誓。
詹妮伴了她出来。裙子撕破的地方,詹妮已经补过,用花边一掩,总算是能含糊过去。
他们俩站了在牧师面前。
他去握了她的手。
她由他握了,却低了头,也不看他。
老牧师因为今天的瞌睡格外的睡的足,精神很好,情绪也很好,清清嗓子,就开始说啦:
“新郎,你是否愿意娶新娘为妻,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
他当然赶紧说,“我愿意。”
牧师便又说:
“新娘,你是否愿意嫁新郎为妻,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她吸了吸鼻子,一时竟没有回答。
四处安静极了,一根针落在地上也能听见。
啊,她还没有回答……还没有回答……还没有回答……
他已经没有勇气去看她的脸。
他的手开始颤抖了。面如死灰,他在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她闭了一闭眼,终于说:“我愿意。”
轰的一下,人群欢呼了。每个人都快活得尖叫。
人们拥抱了,舞蹈了……
就象一锅水瞬间沸腾。
啊,这个漫长的传奇,终于看到了 happy ending。
他一把把她抱进了怀里,紧紧的抱着,象小孩子一样,呜呜地哭了。
在那一刻,比利看到了她说我愿意。也看到了他哭。
虽然原也知道他是爱她的,但终究还是第一次,这样真切地看到了他的深情。
他是爱她的。
她是幸福的。
他们彼此相依,不可分离。
一如生长在一起的两棵树。
发现自己终于必须承认这个现实,比利心里五味杂陈,逃开了喧闹的人群,一个人去了湖边看了半天湖水。
直到天晚了,詹妮找过来,说,“比利……总该去……道个别吧。”
天晚了。
人们陆续散去。
比利和詹妮也坐了那俩老太太的雷诺吉普,回市区去了。
她已经换了家常的睡衣,躺在床上歇着,看着墙上挂着的两件花团锦簇的中式礼服。
她身体不舒服,他当然不会要她再那么麻烦的穿这穿那了。
但她还是喜欢的,挂起来看着,心里也觉得慰贴。
他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傻笑——因为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晕啦。
他说,“你……怎么不告诉我……”
她说,“谁说不告诉你了……原本准备今晚上告诉你的,想让你惊喜一下嘛。……也刚知道,才四十几天吧……”
他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说,“拜托,我是成年人好不好。”
在开罗她看了那么多书,也算是半个专家啦。
她好象把白天的事都丢开了,笑嘻嘻的拿了个卡给他看,“比利和詹妮的礼物。”
他说,“是什么?”
她说,“是他俩一起,把我的钱偷出来啦。”
小财迷开心得两眼笑眯了。
“呃……这样也挺好,比利在计算机这上面是不行的……总算让他也瞧瞧詹妮的长处。”免得这个笨蛋有眼无珠,以为詹妮只会缝衣服。
啊,又成小富婆啦。
看见她抱着那张小小的银行卡,满脸的幸福,他也很开心,啊呃,老婆有嫁妆当然好啦。
外面月色很好。
骠叔搬了椅子,一个人坐在了露台上。
今天,她说不嫁了的时候,骠叔和她说了很多很多话。
骠叔没有劝她要怎样。
骠叔只是说了自己半辈子的故事。
骠叔说,当年,也有过一个心爱的女人。
后来,骠叔做错了一件事。
那个女人就走了。
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骠叔找了很多很多地方,找了很久很久。
可是再也没有找到。
于是半生就这样过下来了。
每一夜,每一天。
一个人煮饭,一个人吃,一个人洗碗,一个人看月亮,圆了,缺了,云了,雨了。
一个人说话,说给墙听,说给桌子听,说给那些来看病的各种各样的动物听。
生病了,自己给自己打针,一边吊着吊瓶,一边要看着灶上,自己给自己熬的粥。
发烧的时候,也梦到过她来,梦到她把手,摸在自己的额上。
可是梦中也知道这是梦。一边梦着,一边害怕醒来。
因为知道自己只有一个人。
永远的,一个人。
如果时间可以逆转,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骠叔愿意付出所有,去挽回那个错误。
但那个年青的,犯错误的骠,已经消逝在那遥远的岁月里。
只有这个日渐苍老的骠叔,慢慢的在这看不见的囚笼里,挨着没有尽头的岁月。
今天,骠叔说了很多很多话。
然后在那一刻,终于看到了她说我愿意。
也看到了他哭。
这两个孩子,终于没有错过他们的幸福。
那一瞬间,骠叔老泪纵横。
露台上的小圆桌上,放着一个红色的信封。
这是比利和詹妮带来的。
说是詹姆斯给的婚礼红包。
但詹姆斯说,不要给克丽丝,要给骠。
一天忙乱,也没有时间去看。
詹姆斯这家伙给的,一定有蹊跷,也不方便大庭广众的看。
这会儿来看看吧。
骠叔慢慢的把信封口撕开。
呵,詹姆斯居然也知道中国人送红包的风俗喔。
又想到比利和詹妮去偷钱,老詹姆斯大约也是知道的吧,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这老家伙……还算是有些情谊。
信封上写着给骠•徐。
徐骠。
这是骠叔罕为人知的名字。
骠叔撕开了信封,从里面拿出来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变色,大约是时间已经久远了吧。
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一个婴儿。
骠叔的眼泪忽的一下就下来了。
轻轻的翻过背面,有几个清秀的小字。
“克丽丝 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