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坠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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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在名为绝望的深渊旁。不晓得你在那里看到的，会是怎样的一幅风景…
From ayumi hamasaki 『Moments』
天光被禁锢在暮空某个阴晦的角落，阴沉迷蒙的云海吞噬了整片悠远深湛的苍穹。雨滴惶恐地拥挤在乌云的罅隙，摇摇欲坠，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地坠向名为终结的谷地。浩浩长风间，隐隐约约，似有千言万语。不知是低声祈祷，还是轻声啜泣……
殷殷艳艳的团扇，在汗与雨的浸泡下，早已黯然失色。隔着迷蒙的水雾，它却仿佛是红莲之火，沿着记忆的轨迹，风驰电掣，呼啸而来，霎时间灼伤了她波光潋滟的明眸。
半空中漂泊无依的微小液滴，争先恐后地凝聚到她长而翘的睫毛之上，沉重得让人抬不起眼帘。
那个永远出人意料、精力爆棚的男孩呢，为什么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那双碧空般蔚蓝的眼眸呢，为什么紧闭着？为什么没有神采奕奕地四下张望……
视线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清。她光着脚，却丝毫感觉不到地上石砾的粗糙。周身蚀骨的疼痛侵蚀着她开始混乱的意识。经过一路飞奔，剧烈起伏的胸腔里，仿佛压了块千钧重的磐石，让她喘不过气，又仿佛燃烧着一团烈焰，让她快要窒息。
不谙世事的雨滴钻进她的领口，沾湿她被冷汗濡湿的衣襟，冰凉彻骨。默片般灰白的视界，只有那个深蓝的背影，分明地向她宣告，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天旋地转，她双膝一软。
雨后的泥泞溅起，脏了木叶医院洁白的病服，她根本无暇顾及。
虽然早有预兆，虽然早有预感，但是，但是……
“不是说不会发生这种事的吗？不是说不想再失去最重要的朋友了吗？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这一切只是谎言吗？”
头痛欲裂，她歇斯底里地吼道，清澈如泉的黑眸，一片黯然。
鲜红的液体宛如蜿蜒的小溪，沿着嘴角，缓缓流下。
“只因有结界的保护，才没受外伤。但同时受到千鸟和螺旋丸的夹击，内伤实在无可避免……”
——医生那时是这么说的吗？
伤势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可她没有自怨自艾的时间。只见，面前同样疲惫不堪的深蓝身影缓缓欠身，一言不发，径直向断崖走去。
她愕然地注视着他略微蹒跚的背影，一咬贝齿，霍然起身，毫不犹豫地挡住他的去路。
崖边细碎的石子，被她踉跄的脚步踢下深谷。峡谷间奔流不息的瀑布，仿佛银河垂地，纵身跃下万丈深渊，如此义无反顾。白浪滔天，刹那间湮没了一切。天地，仿佛重返亘古以前的洪荒。
或许，这，就是终结吧？
此刻，在他面前，她距那呼号咆哮的万丈深渊，仅有一步之遥。
“你……要干什么……”
方才的那个动作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追问，原本清冽如歌的话音已然喑哑。失去血色的双颊，仿佛褪色的红莲。
蓝衫少年沉默地凝视着眼前憔悴不堪的脸，良久，轻轻为她拭去嘴角未干的血迹斑斑。
她还是来了。
也好。
他的吻毫无预兆地落在她的唇上，令她措手不及。一股甘草般微苦清甜的汁液随即涌进她的咽喉，差点将她呛到。
想逃，却被强有力地囚禁在他的臂湾里，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
倦意翻天覆地，席卷而来，刹那间汹涌地将她吞没。来不及多看一眼近在咫尺的面孔，来不及看清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只听到他柔声说：
“对不起。”
宛如梦呓。
再也无力去思索这三个字里蕴含的深意，她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山谷的风迎面吹来，充盈着湿润的水汽，和她发间荷香般幽微的芬芳气息。
即使没有刻意地深呼吸，依然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栗。
如此，令人流连不已。
他还是轻轻地放开了手。
她仿佛是一朵单薄的雪花，坠入水雾迷蒙的谷底，消失在重重叠叠的水花之下。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她没有融化。
东方欲曙，苍空未明。
他也必须踏上未知的征途。
倾盆大雨，将串串深一脚、浅一脚的足迹一一抹平，不留一丝惊心动魄的痕迹。山谷的风如影随形，锲而不舍地敲打着紧锁的心扉，呜咽之声，令人心碎。
终于，回忆的门扉裂开了一条曲折的罅隙，泄出了一缕熹微的晨曦。
彼时，小荷才露尖尖角，苍穹烟岚初相逢。命运的花籽还在泥土里沉睡，白云涌动，天蓝若空。
垂髫的光景，无瑕的眼睛。清脆的童音，不解歌中牵肠挂肚的离愁，不过迷恋于它一唱三叹的悠扬，嬉戏之余，一时兴起，也就不合时宜地咿呀吟唱——
“长风萧萧冷暮云，暮云沉沉囚群星，群星摇摇坠流水，流水深深送君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坠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