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宇航时代》钟晓生

15、第十五章·踏上旅程

　　之后的五天裴哲一直在寝室里看书，斯图汀则到城里痛快地玩了几天。一眨眼五天就过去了，这些可怜的小豆芽们背着行李上了飞船，离开地球，前往浩瀚的银河系。

　　在这个大宇航时代里，飞船就和千年之前的火车一样发达，由于人类的足迹已经遍布宇宙，所以也有不少在宇宙间奔波的商务人，他们在各个星球间奔走，令物资和能源在整个宇宙中不断交换。人们想要离开地球只要向世界政府提交申请，一旦签证批下来，就可以坐上飞船踏上旅程。

　　飞船离开大气层的时候，船的推动力和大气层发生摩擦，船身震荡的很厉害。广播里响起飞行员的声音：“请各位乘客坐在原位，系好安全带。”
　　裴哲打量着窗外的风景，斯图汀则把包里的零食都拿出来堆到腿上，犹豫了一会儿，选了一包巧克力，又把其他的全部塞了回去。
　　在大气层中飞行的时候，窗外是一片灰蒙蒙的景致，当船身冲出大气层的一瞬间，雾团散去，浩瀚的星河出现在视野中。

　　“好美……”裴哲惊叹道。
　　斯图汀笑嘻嘻地把自己咬了一口的巧克力棒塞进他嘴里。

　　离开地球越远，那颗淡蓝色的星球也就看得越清晰。
　　“你看，那是世界铁塔。”裴哲指着一个棕色的点道。
　　斯图汀凑过去，下巴搁在裴哲颈间，毛茸茸的头发刮掻着他的耳朵。看了一会儿，笑道：“那条长长的蓝带就是太平洋了吧。”
　　“我从来没有用这个角度看过地球。”裴哲的眼睛亮晶晶的。
　　两个人一起看着窗外的风景，斯图汀保持着将上半身贴在裴哲身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的动作，是无比亲密的姿态。
　　过了一会儿，斯图汀说：“等毕业以后，我们一起周游银河系吧。没有导师带着，不要导游，我们自己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留多久就留多久。不是考察，是真正的旅游。”
　　裴哲难得笑了一下：“好。”

　　一个小时以后，飞船路过月球上方。
　　那是一个灰白色的星球，人们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上面此起彼伏的巨大的陨石坑以及暗色的月海。并不是每一次地球-木星的旅途上都能顺便观赏到月球的风貌，只是事有凑巧，他们好运的赶上了月球绕着地球转到这个角度的时刻。
　　飞船的飞行已经完全稳定，不遇上电磁风暴的话，人们就像是站在陆地上一样平稳。

　　斯图汀和裴哲解开安全带站起来，走到餐厅观景。餐厅在飞船的顶部，用全透明的材质制造的穹顶，可以让人完全地感受宇宙中的风景。
　　斯图汀端了一盆色拉走过来，裴哲正靠在透明的玻璃墙上，捧着便携式笔记本查看资料。

　　“你在看什么？”斯图汀把一枚樱桃番茄塞进裴哲嘴里。
　　裴哲把屏幕亮给他看：“看我们的飞行时刻安排表。三十小时后我们会到达火星，在那里着陆，飞船补充燃料，我们在那里有五个小时的参观行程安排。”

　　斯图汀的目光盯着月球。
　　如今月球已经被人类改造成除了地球之外最繁荣的星球，人们把陨石坑中富钾的玄武岩浆引到工厂中用以发电和锻造矿物，又在空出来的陨石坑里建造了大量的生物圈基地和工厂。此刻裴哲的笔记本接收到的网络信号就是月球的信号塔发出的。

　　“有的时候我觉得人类的野心实在太大。占领了整个地球还不够，银河系，然后是周边的其他星系……其实我们只有那么点大，”斯图汀伸出手指比了比指甲盖，“却试图征服那么广袤的空间。”
　　“这是必然的发展结果。”裴哲推了推眼睛，“这也是造物主的用意。当一个空间容不下一个群体，这个群体势必要寻找更大的空间来容纳自身。就像生物最初起源于海洋，却在泥盆纪的时候登陆陆地。”
　　斯图汀看了他一眼，突然弯着眼睛笑了起来：“嘿，亲爱的，不要这么严肃，我不是在和你探讨学术问题。我只是觉得，原本我只需要战胜所有地球人就可以成为第一英俊的男人，但是现在我却要和整个宇宙——甚至不只是银河系——的人竞争。你知道，难度生生增加了次方级数量。”
　　裴哲充耳不闻地低下头继续查看行程安排。

　　斯图汀对于他的无视感到讪然，于是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转向自己，迫使他纯黑的眼眸看着自己：“亲爱的，你不觉得你太过理性了吗？我说过我要调.教你，我想我应该教你一些正常人的反应。”
　　裴哲又推了推眼睛，看向他的目光里的确写着求知欲。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作为亲密的朋友，你应该这样鼓励我——”他用深情款款的目光看着裴哲：“不用去和那些平庸的人比较。斯图汀，在我心目中，你已经是宇宙第一美男了。”
　　“是这样吗？”裴哲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朋友就该这样。”斯图汀坦然地摊手。
　　裴哲默然。

　　“来吧，”斯图汀笑道，“我们示范一遍——亲爱的，我是不是全宇宙最迷人的男人？”
　　裴哲的目光还是充满了怀疑，突然他对着斯图汀身后伸出手：“西泽小太郎！”
　　捧着蛋糕路过的西泽小太郎一脸茫然：“什什什么？”

　　“我们是朋友吗？”裴哲问他。
　　西泽小太郎用茫然的目光看看他，又看看斯图汀，咽下一口蛋糕：“当当，当然。”
　　“咳，”裴哲清了清嗓子，干巴巴地重复斯图汀刚才的话：“亲爱的朋友，我是不是全宇宙最……最迷……最聪明的男人？”
　　斯图汀用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看着他。
　　幸亏西泽小太郎已经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了，不然现在他铁定会喷他们一脸。

　　斯图汀赶苍蝇一样把西泽小太郎轰走：“去去去，这里没你的事了。”
　　西泽小太郎很委屈地捧着吃了一半的蛋糕离开了。
　　裴哲很淡定地摊手：“充满质疑才是学习的态度。”
　　“不解风情的家伙。”斯图汀撅嘴。

　　这只是一出闹剧，结束之后，他们一起并肩站在玻璃幕墙前欣赏宇宙的风景。
　　远方有电磁风暴在太空中流淌，像一条银蓝色的蛇，身姿曼妙，穿梭于无尽的空间中。忽而蛇的头部成了亮绿色，从头缓缓传递到尾端，整条蛇像是蜕了层皮一般，又是全新的风貌。
　　裴哲轻声赞叹道：“真漂亮。”
　　斯图汀失神地盯着那条电磁蛇，喃喃道：“其实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人们宁愿背井离乡，却要去建造一个新的家园。”
　　“什么？”裴哲转头看他。
　　“没什么，”斯图汀笑道，“我还在想，什么时候我才能成为全宇宙最迷人的人。”

　　不用去和那些平庸的人比较，斯图汀，在我心目中，你已经是宇宙第一美男了。裴哲看着斯图汀的侧脸，不由自主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段话，然后他的胳膊上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搓了搓胳膊，默默摇头：怎么可能说得出口？这种话实在是太……太斯图汀了。
　　但是有一瞬间，他不得不承认，斯图汀给他一种奇异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也许那就叫作迷人？

　　斯图汀突然靠到他身上，从后面揽住他的腰，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不行，这种感觉实在太浪漫了，我想到我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
　　裴哲不自然地挺直了腰板：“什么电影？”
　　“泰坦尼克号飞船。”斯图汀说，“那个男主角很迷人，像我一样。不行，实在太浪漫了，我觉得我的皮肤好像在燃烧。你身上很冷，让我靠一会儿。”
　　“有这部电影？”裴哲喃喃道。他站着不动，让斯图汀抱着。

　　斯图汀从后面看着他洁白的耳垂，突然有冲动想咬上一口。
　　“真糟糕。”他低声道。
　　“怎么了？”裴哲问他。
　　“我也不知道。”斯图汀把下巴搁在他肩窝里，闷声说：“我可能是感染了狂犬病毒，或者太久没有抱着抱枕睡觉了。”

　　在地球上的宙斯军校里，校长米卡杰并没有亲自带领学生去行进这次考察，此刻他正坐在办公室批阅军部送来的文件。
　　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罗伯·D·马歇尔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亲爱的。”
　　米卡杰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头也没有抬，继续看文件：“有事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罗伯说。
　　米卡杰作势要切断屏幕的电源，罗伯迭声叫道：“别别，我当然有事。”
　　米卡杰又垂下手。

　　“嘿，那些新豆芽们已经离开地球了，再过不久他们就能达到木星。最近木星的运行轨迹可是接近ζ星系的方向，每十二年的这几天那里甚至能接收到ζ星系的卫星信号。听说有些政府的叛徒或者是激进的反政府革命者总是选在那几天去木星上尝试和敌军联络。你说，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呢？”
　　事实上，土星和天王星会在某一段时间里更接近ζ星系，但是他们的公转周期实在太长，三十年或者八十四年一次，机会寥寥。如果是离银河系的中心太阳更近一些的星球，譬如火星，就无法接收到敌方的卫星信号了。

　　“你很希望发生什么吗？”米卡杰问他。
　　“你知道，最近的日子过的有些太无聊了。”罗伯耸肩。
　　“放心，我会向政府汇报，为你增加工作，以免你太过无聊而做出什么让人不快的事情。”米卡杰说。
　　“嘿，你怎么能……”话音未落，屏幕一黑，他的脸消失了。
　　米卡杰松开切断电源的手指，对着已经黑掉的屏幕出了一会儿神，轻笑一声，低下头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