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不归路不归途》御景毒

4、【死神】空梦断

　　迹部桑晃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站在一条街上。
　　准确地说，就是典型的日本住宅区，现在正值夜晚，天空上要挂不挂的悬着几颗就像快要被熄灭的星星。

　　她甚至觉得连路灯都跟她作对，一闪一闪的看得眼睛面前全是残影。
　　四周一片寂静，别说人影了，连个鬼影都没。迹部试着往前走，影子也像是颇为无奈的跟着她移动了几步。

　　身边没有主神。她不知道该做什么。
　　想想也是，她从根本上就是个程序错误，哪儿轮的到主神一直跟着，它能来通知，解释一下就很给你脸了。起码没有就此莫名其妙的抹杀她。

　　其实就这样抹杀掉自己也不错，至少不用……
　　不行不行，迹部拍拍脸，顺便甩掉脑子那一大堆消极的想法。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会一直停留在这个世界中，货币的话，既然看样子是在日本，身边的现金还是可以用的，就是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她边走边想，偶尔抬起头，看看周围的景象，虽然明知除了房屋的轮廓，什么都看不到。
　　走近了，她看见一户人家二楼的窗边，借着暖黄色的灯光，偶尔透露出一点人影。隐隐约约的，像是一个女子的轮廓。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是在烦恼着什么，用手撑着额头，一只手不时轻叩桌面。
　　她笑笑，转头向着已经看得到指示灯的站台走去。

　　相别于住宅区的冷清，站台的景象可总算是热闹了一点。
　　上方盏盏白色的灯管投射出令人敛目的光芒，迹部有些受不了。她脚步很轻的走到了一片阴影下，淡淡的听着周围人群三三两两的聊天声。

　　中年大叔抱怨工作时上司的种种刁难，学生们穿着制服套着薄毛衣，细细碎碎的讨论着学校里受欢迎的男生，其中一个黑色短发，拎着手包的女生说的更加眉飞色舞，像是在说着学长运动时的手势，不时比划模仿着。站台的角落还有抽着烟的夜游青年。不远处的长椅上还坐着一个长发披肩，OL模样的女士，她手边的文件夹，困顿的模样，像是被迫无奈加了班。这一切的一切，如此平常的一切。

　　当电车夹着初秋有些强硬的风靠站时，她终于回过神。听着报站的甜美女音，浮间舟渡。
　　浮间舟渡，浮生之间，问舟可否渡吾。谁来渡她，知否。
　　低低的笑出声，随缘吧。舟渡她去哪儿，她便去哪儿。

　　脚踩踏在坚实的水泥地，身后的电车不一会儿便如来般呼啸而去。
　　她望着这个在夜晚依旧霓虹灯遍地招摇，如白日般热闹的城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惶然之中有一种宿命的感觉袭来。

　　她随意走进了一家宾馆，试探性的拿出了自己的信用卡，万幸的是还能用。一番忙碌之后，总算是躺在了床上。

　　她太累了，一睡便是一整夜。

　　但那并不代表她睡得安稳，梦里她见到了许多，她的出生，她的哥哥，她的成长，她被送到法国，她的恋情，她的学业，她的朋友们。
　　她以为能触碰到，便伸手，但突然间那镜面就像被尖锐的物体砸碎了一样，手指变得鲜血淋漓，景吾的脸碎成了一片一片，她看不清他了。
　　她觉得好痛，便嚎啕大哭，止不住的泪水。

　　醒来便是满面泪痕，她呆呆的坐在床上，脑中一片空白。她明白了一个事实，是了，她见不到迹部景吾了。

　　茫然的走进洗手间，鞠起一捧冰冷刺骨的水，狠狠的拍在脸上，她觉得不够，远远不够，她身体里的哪个地方远远比这些水拍在脸上，更凉，更痛，更刺骨。
　　到最后她已经有些痴了，她放满了整个洗手池的水，着魔似的把头埋了进去。那一瞬间水珠飞溅在地面，洒成了好看的形状。

　　在水中，她的脸上凝结成了一个个小水泡，黑色的睫毛轻颤，慢慢的睁开了眼。她觉得眼睛一阵刺痛，但没有闭眼，她执着的看着眼前白色的一片景象。慢慢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便是在医院，入鼻的是一股这里特有的过氧乙酸的味道。
　　大概是客房清扫时发现自己的吧，她淡淡的想到，扫视了一眼身上的病号服，空座町私立医院。
　　顺着手背的针头，借着并没有完全拉上的窗帘所投射出的，午后微黄的光线，看到了上方的点滴瓶。滴嗒，滴嗒，虽然没有切实的听到，但能想象到那一圈圈波纹缓缓荡漾开来的样子。

　　床头柜上放着她所有的东西，不多，其实只有一个大大的背包。她知道其中一本书里夹着一张她和哥哥的合照，长大后唯一的一张。

　　门口传来一阵有条不紊的脚步声，是医生来查房了。
　　检查之后，那个带着圆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医生，用温和的语调说，她并没有什么事，只是有些劳累，多多休息就好。说完便颔首，转身离开。

　　她低眉，半倚在床上，默默的想，是啊，她能有什么事。
　　她觉得心底突然有一个声音在嘶吼，她喊道，你够了。你还要颓废到什么时候。
　　于是她觉得自己足够了，猛的站起身，一把扯掉手上的点滴。不管自己还穿着不合体的衣服，拿着背包，奔出了医院。

　　接下来的事情她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完成，买了些吃的，喂饱了自己，给自己换了身得体的衣服，收拾了心情。

　　她沿着路找到了家不动产的中介所，说明来意想要一处安身立命之所。那个脸上满是岁月痕迹的老人打量了她一会儿，便出声询问她想要的房型。
　　她作答，不要太大，一日居住足矣。
　　老人戴起老花镜，翻看了一会儿本子，便给她电话和地址。她道谢。

　　那是在居民区的一间小公寓，不过几十坪，但家电齐全，她觉得这便够了。
　　接下来的事便顺理成章，敲定，签合约，交钱。
　　送走房东，她开始慢慢打扫起来，再把一切有关他的东西放到看不到的地方。

　　这时她觉得一切都已重新开始，她要活下去，不管终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