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栖**风

39、第三十八步

　　那份任务有多少危险，苏是是知道的。
　　因此，从少年接过这个卷轴的开始，就注定了他没有任何生存的余地。

　　苏是便是这般拿捏着一切，默默的目送他远去。
　　只可惜，她终究低估了少年。低估了少年和她相似的一切，低估了那个少年不想死掉的欲望！

　　对，少年不想死！
　　还记得曾经，那个少年曾低着眸子落寞地说过：他不喜欢那种躺在一边的感觉……他会觉得恐惧与不安！
　　是的，会害怕的并不止是苏是一个人，这个少年也会。
　　他害怕那种冰冷冷躺在那里的感觉，也许那样世界会特别的寒冷，再也不会有光明。

　　于是，少年回来了。
　　他的背后被血红染透了一片，手中握着一张沾满了血的卷轴……

　　然后，是抢救。

　　苏是是亲眼看着那场抢救进行的！
　　医疗部是她的天下，因此她可以站在边上看着这一场由她导致的手术，看着那个少年痛苦地躺在那里，躺在那一抹白上……

　　不，或许已经不能叫做少年了。
　　但他的外表并不因为时间而改变。他看上去，依旧像是那日行政部中，不语而妖娆的美少年。

　　她听进行治疗的药师膳说：
　　“即使身体机能已经开始下降，但求生意识却出奇的强！”
　　是的，就如药师膳所说的，他根本就不想死去！
　　看着在那手术台上依旧奋力求生的那少年，苏是不由抿了下发干的唇。

　　她对药师膳开口：“他很痛苦。”
　　的确很痛苦，少年那苍白的肌肤上布满了密密的汗珠，连唇都是惨白惨白的。像是不安一般，他皱着眉头，看上去万般痛苦。
　　由于伤势实在是太为严重，药师膳甚至对苏是说过，虽然极端，但不打麻醉却会多一分生存的希望！

　　只要他意志够强的话……

　　苏是望着那个少年，他躺在那里唇间发出破碎的呻吟，痛苦的竟如将要窒息。
　　他的背后是一道长及尾椎的刀伤，而最严重的伤口却在心脏附近！

　　她甚至可以稍微看到，在手术处理过程中，那跳动的心脏……
　　不打麻药，该是多么的痛苦啊。苏是只是望着，便不由咬了咬唇。她看见，少年的漂亮的指节紧紧抓着床边的铁栏杆，用力大的甚至能看到他在颤抖！

　　可惜，苏是却别开了头，她的声音清冷地飘转在这个手术室，她说：“用麻醉吧。”
　　“能减轻一点是一点。”她的声音有些干干的，让人听不真切。

　　麻药，那是能让人暂时失去痛感，以达到无痛的目的药。可是，既然没有了痛苦，那么所谓的求生欲也自然不会存在了吧？
　　为了让那个人多一分活过来的希望，所以药师膳并不提倡使用麻醉。

　　不过，既然苏是开口了。
　　自然这个提议便被理所当然的进行了，毕竟药师膳也是苏是的人！
　　虽然在表面上这只是苏是的一种不忍心，不忍心看着那个人挣扎，挣扎的那般痛苦……
　　可实际，却偏生是她在至少年于死地！

　　苏是低眉，她的目的是让这个少年死去！
　　死的没有知觉自然是最好的了，为什么要像那样挣扎呢？

　　为了少些痛苦，所以……不要再坚持了。

　　此时，她的眼睛发红地看着那个少年，或许是一眨眼，或许是很久，他的表情终究渐渐变得慢慢平静，这表明——麻醉剂已经发挥效用了！

　　苏是望着那一幕，垂了垂眼睛。
　　其实，抢救不成功的话，任务就完成了。
　　只要这麻醉剂发挥效力，那么这样的可能根据先前药师膳的分析，甚至能达到百分之一百！

　　但偏偏苏是在看着那少年痛苦地抿着唇时，她……她却忽然感觉到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寒冷，那股感觉，似乎阴森森地想要将人吞噬。
　　尤其是胸口的位置很闷很闷，有些喘不过气来。

　　毕竟这孩子是她带大的啊，就是养只小动物，久了也会有感情的，何况是一个人呢？
　　何况，这个人还是从小因她一个眼神，便做出千百倍努力的少年！

　　这一刻，苏是有些堵，也有些烦乱。
　　一方面苏是极度的想要完成任务拿到任务点。
　　但在另一方面，看着那人她却感觉到极端的不舒服，仅仅是一想到他可能再也醒不来的时候……
　　心里，便似乎有了些难受。

　　有些好笑的，苏是突然勾了下唇，她想到曾经那孩子的一句话。
　　“我想，我若死了的话，你估计也……不会在意吧。”

　　这是在意么？
　　不，苏是猛地摇头。望着那个不再不安紧紧攥着手心的少年，苏是的眼神有些猩红！
　　便是在这一刻，她听到……

　　“若是今晚醒不过来的话，也许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此时，苏是低着眼，甚至不敢去看床上躺着的那个孩子，她养大的孩子。
　　但不知是什么时候，她却已经握住了少年的手，感受着那少年永远都是略低的体温。

　　那股体温几乎是一种冰冷……让人不由寒战。

　　“既然难受，为什么当初要让他去执行任务！”转寝小春这样问她。
　　至于苏是，却抿着唇一言不发。这并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去说什么，说了，也不会有人明白。

　　五味杂粮的心情。没有人能理解，也没有人能说清。
　　她摩擦着那人的手背，想要汲取一点温度。可却只能感觉到那双手细腻纤长，指尖冰冷。

　　会死……
　　忽地，苏是将那只手握的很紧。但那股寒意却总是驱不散。
　　那是一种冷，冷的寒彻骨！

　　“会醒不来么？”苏是喃喃道，忍不住微微瑟缩。她身后的黑暗扑漫开来，黑漆漆的就像是她的保护色。

　　“那真是太好了！”突然，她勾起嘴角，像是在笑。
　　只是那双漂亮的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间，有着些迷茫：“醒不来就好……”

　　苏是的眸中晦暗不明。
　　其实，还是这种介于醒不来或是醒得来之间，她倒是觉得有些安心。至少她不会一看到这个少年，心中就会翻涌着各种各样的心思。
　　她抬眼看着少年，看着他浓密的睫毛在月光下洒出一圈晕影，显得十分精致。

　　这样的安静，这样的冷清。

　　苏是伸手福开了垂在那孩子脸颊上的发，手间的触感细腻而又温润。他的皮肤很好，即使是经过任务的日晒雨淋也不能够折损分毫，这该是让多少女人羡慕的啊。
　　在这一瞬间，苏是的眉眼有些温和，也有些无奈。

　　她一掐少年的脸，笑的单纯与安心。不过，却在同一时刻！
　　“咳……”她握在手心的手指突然微微动了下。苏是一惊，几乎是瞬间将那只手松开，任他落下一边。

　　醒过来了
　　苏是睁大眼睛望着那少年的方向，一时间缓不过神来。她望着那人微微颤动犹如蝶翼般的睫毛，竟是在发愣！

　　【苏是，杀了他！】主脑的话强迫性十足。
　　随着主脑的呻吟，苏是怔怔地看着那个人的方向，她见到那少年如墨汁一般浓密的睫毛，颤抖着愀然绽开，露出的金色眸子间蒙着点雾气，妖娆的让人神离。
　　这是何等的绝色！

　　苏是眯眼，对啊，杀了他！她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这样对她说。
　　若是下不了手，便让身边的人动手。
　　对，苏是，去做……

　　苏是的眼帘微微地放了放，她开始向前走去。
　　不过下一刻，苏是的手却被一只冰凉凉的手紧紧攥着。她抬眼，映入眸子间的是一双金色的双瞳。不过此时说是鹅黄色的比较适合，因为很暗淡。

　　“……”那个少年突然弱弱地喏了诺唇，拉着苏是的手腕似乎想要坐起来。

　　这个动作不由让苏是惊魂未定，要知道他的伤！
　　什么都来还不急想，她便到了那个少年的身边，苏是拉着少年的手，慌乱地在他的耳边道：
　　“别乱动，我在。”

　　可惜，那个少年却好像不老实，只因那少年干净的眼神。苏是却似乎想到了什么，扑哧一声笑开。那秀气的眉柔柔地舒展，温润亲切。
　　她突然想到：这个少年啊，似乎一生病就会表现出本性。

　　“苏是……”少年拉着苏是的手，突然一笑干净而又妖娆，不过却脆弱似乎一碰就会碎掉！
　　这让她不由害怕，担心真的碎掉了。

　　“我在。”因此苏是的声音变得好轻。

　　直到回应，她才方见少年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很怪异。真的，也许是因为苏是见过的大多是这个少年或是妖娆，倔强或危险的眸子。像是这样干净的表情，却已经很久很久未能看到了。

　　“苏是……”那个少年只是念着她的名字，而修长的手指执拗地握着苏是的手指尖。
　　忽地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很单纯，干净的没有污浊……

　　【别心软啊，看看任务时间！就快要到了啊！苏是！】

　　“闭嘴！”苏是突然冷冷地开口：“我没有心软，只是因为这个时候不合适！”
　　掂量了一下，苏是开口：“若是在这里发现他死了的话，估计明天就会有传言说，木叶顾问苏是杀了他！”

　　【哼。你这句话说了多少次了，到底哪一次真的实现了？】
　　【即使真是那样，我相信你也会掩盖好，不要为你愚蠢的善良找借口，苏是！】

　　是啊，她的确愚蠢。
　　但这个时候真的不合适，苏是低头想将手从这个少年手中抽出。
　　毕竟她不能再和这个少年呆在一块了，就如主脑说着的那样，若是在这样下去，她不知道真的是否能杀了他！

　　可是……
　　“苏是。”可那个少年突然像是清醒了一般，忽地坐了起来，竟是一把将苏是拉到了怀里。
　　那种撞击染出一片红色，不过少年却连轻哼也没有哼。
　　“不要走。”他抱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脖颈间，样子脆弱。却是蹭了蹭，和小时候那般，就像是在撒娇。

　　苏是看到从身后揽着她的手，虽然漂亮却苍白的竟没有一丝颜色。
　　而她，却在此时生起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她望着少年腹间的染血红纱，居然生出了一股：若是用刀从这里插下去的话……

　　【任务时间：倒计时十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