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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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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的乌云挡住日光,让已经接近晌午的日头还是低沉沉黑压压一片,影儿坐在窗边看着苑里的芭蕉,那叶片在一阵强过一阵的劲风中勉强支撑着
她看迷了眼,周身泛出些凄凉来
单儿和水央端了些吃食进来,从清晨主子醒来她们便觉察出她心里的不安,到了现在也还是不肯吃东西
二人放下餐食,单儿只低着头垂手,水央则移步到了影儿面前“主子多少吃些吧,照顾好自己,爷才能静着心帮隋府开脱不是吗?”
影儿缓缓回头看着她“隋府之事你怎知就到了需要开脱的地步了呢?”一字一句轻声说着,水央面色也逐渐凝了起来
影儿移开眼瞟见不知何时背对着她的单儿,略有疑惑“单儿过来”
看见单儿深深呼出一口气,这才转过身缓步前来,水央得令退出门去之时,刻意和单儿擦过了肩,眼神里噙着浓浓的警告
经过一夜的深思,单儿压在心里的话已然到了嗓子口,生怕一不小心就冒了出来,正在强压,就听见影儿略显疲惫的说“你把之前说过的话再与我细讲讲,还有爷昨日可与你说过什么?”
影儿蹙起的眉和布满担忧的语气,像一把剑直直插在单儿心房之上,她想和盘托出,又深知自己所知寥寥无几,怕误导了影儿,她也不过是一颗无关痛痒的棋子,犹豫不决
她的踌躇映在影儿眼里,浮出些不解“你在隐藏什么?”
单儿听她这话,心下募的一抽疼,不管不顾的迈着坚决的步子在影儿面前跪下”主子,奴婢生来无父无母,被七皇子养在一所庄子上,直到十二岁那年被他派进了隋府做了主子的随身侍婢,我从不曾接到过任何命令,和主子相处那么多年我一心全都在主子身上,这一次隋府之难爷和太子各一套说辞,爷昨日唤我过去是告诉我太子手里有将军和辽国互通的书信,而那些书信现在已在圣上手中,每一封都是通敌叛国的罪,太子此次一定会死,为了皇室颜面,他不能担责,总要有人替太子扛罪,而抗罪之人,只能是整个隋府。。。”
寂静无声
良久空中传出一声巨响,单儿抬头看向影儿,只见她恍如出神般的将一只握的发白的手扶在窗棂上,视线垂在双膝上空洞无神,若不是发间那根镶金玉钗上的步摇轻微晃动着,哪里能看出她是使着全力克制住自己抖动不已的身体,那击雷声似冲破云层直奔着影儿而来,将她三魂七魄震得支离破碎
“爷告诉你这些,是让你告诉我吗?”微弱的气声,若不是单儿离得近根本无法听清
“爷没说过让我告知主子,只说这事牵扯甚大,爷需要时间和精力去处理,叫以后让我别乱吓唬主子,带着主子消失不见,免得他分心”单儿不知这些话说出来是否正确,她只是藏不住事,现在也不想瞒她
门外晚灵叩了门,略带担忧的和水央对视了一瞬,便回身笑对着楚阳道“郡主稍后,奴婢进屋通报一声”
楚阳哪里在乎过礼数,何况要见的还是隋影儿“不必,你让开我直接进去,将周太医二人请至偏房候着即可”说完便推门而入
屋里要凝住空气的古怪气氛楚阳很快便捕捉到了,看见影儿微颤着身子,眼里含泪的模样,她语调一转“出什么事了?”
影儿低头不语,任由几滴泪狠命往下砸,待到楚阳走近观察许久,准备让跪在地上的单儿回话之时影儿方抬起眼眸,挥了挥手让单儿退了下去
单儿只当是她两要单独说话,想着等楚阳走了再进屋陪她,哪里知道一出门便被水央驾着去了后侧偏房,刚送太医出去返回来的晚灵见着她们,视若不见的侯在了主屋门外
推她进屋,将门一锁,从水央那冷冰冰的眼神里单儿才看出不妙,正要开口便听“你刚才做的不错,说的很好”
话音一落一柄带着血的匕首就被单儿那橘子黄的裙子蹭掉了血迹
单儿捂着不停往外冒着血的脖子,眼里全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水央面无表情的擦干净匕首藏回腰间
她倒在了血泊里,满眼惊疑,直到濒死都不明白自己的真正作用是什么。。。
水央亲眼看她咽了气,两名暗卫从屋顶掀瓦而入,将单儿放进巨大的布袋里捆紧后从后窗而出,悄无声息
熟练的擦干净满地血迹,大开后窗通了会儿风,水央方换下冰冷的神色,波澜不兴般的开了锁往外走去
主屋里楚阳沉默的坐着,半晌才神色紧张复杂的看向影儿“我进宫”
影儿听她没头没尾的这一句方才抬起头望向她“你进宫有什么用,找谁?”
听着她又哑又抖的嗓音,楚阳往她身边坐过去,轻握住她的手“你方才说太子和柔澜,我去绑了柔澜,让太子写罪己诏布与满朝”
影儿叹着气摇头,心里斥她冲动“那可是太子,圣上怎么会允许他发罪己诏,定会压下的,况且万一圣上不去动他只是让隋府顶罪呢?你绑柔澜有何意义?”
楚阳透着些落寞的看着影儿“你不了解父皇,其实若不是因为他是皇后所出是嫡长子,当时父皇根本没打算立太子,其实父皇不在乎他的孩子,杀谁留谁无所谓的,他在乎的只有自己手里的权力,这次太子动了他的底线,父皇一定不会让他活,太子心里清楚的很,若我现在绑了柔澜,那他或许会为了救柔澜而拼一把”
“可柔澜要被送去和亲啊,圣旨都下了,你现在绑她会把事情闹大,殃及到你的”影儿怕她再被牵扯,不由得急了些语气
“我觉得他们的事父皇未必不知道,他为何在这个时候派出柔澜呢?那我先进宫,探探父皇的意思”
影儿没在接话,太多的事压得她无法思考,只能扭头看着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的雨
“现在这情况估计你们也没心思怀有子嗣,太医倒是都来了,上次说你身子有些不妥,可让他们进来为你请个脉”
影儿摇着头无甚心思,楚阳也只好作罢
“你自己胡思乱想一点儿用都没有,你还有翟离,他不是在想办法吗?我觉得你是不是该去一趟隋府”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
她怎么没想到,忙起身随意抓过一件外衫套上对着楚阳“你可能陪我同去?我现在心里毫无主意,你在的话也能帮我指点一二”
门口候着的水央和晚灵见影儿开门急急忙忙伞都不打便往外跑,一时不解
再看楚阳
楚阳蹙眉叹气,一声拿着伞再去的话被雨拦下打在泥里,见状无法她只得手挡眉间跟在身后
两丫鬟了然些许
水央安排好暗卫传话便去追跟着两位主子的晚灵
隋府门外一片安静从容的气氛,坐在门口敦子上享受雨中凉意的小厮正悠哉的扇着扇子,便见三四匹马急骋而来,待到影儿和楚阳猛拉缰绳,大伙才看出来者是谁。马蹄停下溅起的水花把门口正要请安的几位小厮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待大伙回神,哪里还有主子的身影,只剩刚刚赶到的水央和晚灵
门迎小厮正要询问,就见两人飞身下马,直接大步进了府,只剩门外落汤鸡般的小厮,一脸不明所以的瞪着眼去栓四匹马
楚阳让影儿直接去找隋少安,可影儿直接迈进了清雅居
正在屋里对着这个月各项支出账本的邵夫人刚听见屋外一阵喧闹还未来得及出声呵斥就见影儿和楚阳闯了进来
屋里众人均是满眼震惊,原本有条不紊的节奏被影儿和楚阳冲的是七零八落,一时都愣住不知如何开口,邵夫人启着唇半晌吐不出一个音
影儿瞧见邵夫人完好无损的在椅子上坐着,万股愁绪止不住的往外铺散开来,无法挪动已经定在原地的脚步,腿一软直接原地跪了下去,掩面痛哭起来
秀菊忙上前去扶影儿同时对着随侍丫鬟“快去备水备衣物,另拿了薄毯来”
屋里霎时间忙乱起来,抢着拿衣服的和挤在一起去打水的忙得不可开交
影儿肩膀止不住的颤,直到感受到一双环抱过她无数次,熟悉无比的手轻拍着她将她搂进了怀里,她哭声一顿
更加的泣不成声
邵夫人心下不知如何便抬头看向楚阳,只一个询问的眼神,便看见楚阳对着她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了屋内乱七八糟跑着的丫鬟
“先去沐浴把湿衣裳换了,慢慢说不着急的”压着心疼的嗓子,邵夫人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轻柔些
待到丫鬟们伺候着影儿和楚阳换好衣裳,来不及擦干还滴着水的发丝,影儿便从屏风后跑了出来,直接扑进邵夫人的怀里,眼眶一红又要掉下泪来
楚阳自己擦着发同时屏退了屋里的所有丫鬟,秀菊退出门时正巧看见刚换好衣物在门外守着的水央和晚灵,将差点儿脱口而出的疑惑咽了下去,对着她二人一笑便撑伞消失在了雨雾里
纷纷扬扬的雨不紧不慢的下着,时不时一阵侧风刮过,带着些雨丝洒进檐下扬在水央裙摆上
二人在屋外矗立许久了,紧闭的房门并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使得二人丝毫听不见屋内的动静,不过无碍,因着她两是眼看着暗卫潜上了屋顶才去清洗换的衣物
突的晚灵听见了红鹰哨的声音,和水央对视一眼,往远处退了去
楚阳在屋内踱着步,正要说明日的打算时,房门被大力的推了开“姐!可是翟离欺负你了?”少安听了秀菊的话,本不甚在意,可当秀菊细说了影儿的景况,他扔下刚收拾好的书籍,和准备随他同去国子监的几位其他世家子弟,飞奔着跑到了清雅居
见到影儿坐在地上,哭的双眼肿的如桃子,蹙起的眉都已经拧在了一起,满头湿发零零碎碎的披散着,便觉一大块棉花塞住了自己的喉咙,再看坐在影儿身后圆凳上的母亲,惶然失措的需要用手肘紧紧撑住桌沿才能稳住的身形,心下猛地一滞
“怎么了?”微抖的话却是对着楚阳问了出来
“你是不是太子的人”楚阳用如冰涧水露般不近人情的语调问着少安
少安五雷轰顶般一时接不上话,心里好几套说辞在面前的邵夫人和影儿这般境况下是逐一到了嘴边,又悉数咽下
最终低眸深叹,挪着沉重的步子到了邵夫人面前,缓缓跪下用那双似冰般凉的手去握邵夫人
邵夫人转了悲戚的面庞看向少安,压抑着抽出了手反握住他“少安”只这两个字便似乎抽尽了所有力气
“太子所涉之事,你可有参与?”影儿透着浓浓的哭腔问着少安
“我们隋府世袭的爵位褫夺了便罢了,可你们的命呢?影儿嫁入翟府牵扯不到她,可是你呢,少安啊,你糊涂啊”邵夫人只觉痛入心骨
“现下还没有消息,你们切记不可轻举妄动,否则更是被人拿捏了把柄”楚阳看着三人失魂落魄毫无心思的模样又交代了些话,随后问了少安户部之事的来龙去脉
楚阳听完后重重叹出一口气
影儿有些焦急“可是难办?”
“最怕的就是父皇,一直都在默许。。。”
说完屋里四人皆陷入沉默,半晌楚阳“已然如此,我们所知皆过于片面,我一会儿去找三皇兄,看他究竟查到哪一步了,再做定夺,你们也不必过于惊慌,且不说最后结果如何,影儿,你还有翟离,他不会不保隋府的”
如此这三人才算收回了神
是啊,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