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弦月》龙小乔

4、大小姐穿越了（4）

　　他也不知道。

　　总之，当他下车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司机叫住了他，“顾少爷。”

　　顾君怜脚步一顿。

　　他差点忘了。

　　“王叔。”

　　“顾少爷，待会儿您还下来吗？我要在这里等你吗？”司机王叔探头问，他没明白自家少爷的指示，只让他今夜跟着顾君怜，其他的一概没交代。

　　既然沈夜没说，那么他想来想去还是得问问顾君怜。

　　“不用了，王叔，待会儿您先回去。”

　　顾君怜唇角微弯，他礼貌又疏离，“我呆会儿打车回去。”

　　“不如我等您吧？”王叔再次确认。

　　顾君怜想了想，同意了，“好。”

　　按照沈夜给的地址，顾君怜很快便找到楼栋，他刷卡按下电梯，突然笑了。

　　如果没有王叔接送他，恐怕他会被拦在大门外，被安保盘查身份。

　　问来问去，不过是因为这栋楼里所住之人不是皇亲贵胄就是社会名流。

　　重中之重，自然极其重视。

　　顾君怜第一次来，平时极其重视礼仪的他两手空空，手心只有沈夜塞给他的业主门卡。

　　站在偌大封闭空间内，四面镜子照得他无所遁形。

　　他闻闻袖子，没有酒味，闻闻外套，没有烟味，才放心了点。

　　电梯升降的速度很快，平日里总是嫌弃电梯上来的慢，现在，他却觉得电梯好快好快。

　　一位数，两位数，尾数不断攀升。

　　门开的一刹那，顾君怜有点恍惚。

　　是不真实的感觉。

　　“哥哥！哥哥！你终于来看我啦。”

　　沈曦声音比人快，顾君怜还没走出电梯，就听见咚咚的跑步声。

　　一道身影扑了过来，顾君怜被迫往后退两步，接住了撞在怀里的女孩。

　　屋子里暖气很足，即使春天才冒头，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寒冷。

　　他收紧手臂，将怀里人抱得更紧。

　　沈曦穿着薄薄的春季睡裙，丝绸面料轻薄，顾君怜一低头，雪白肌肤透过长长卷发，他耳朵一红，连忙移开视线。

　　“……是我。”

　　他的声音很轻。

　　还没发现自己认错人大的沈曦一抬头，和顾君怜的视线对上，又惊又慌。

　　她松开环住他肩膀的手，他还揽着她的腰。

　　“君怜哥哥！？”

　　沈曦又惊又喜，丝毫没有个把月失联的冷淡，她笑得眉眼弯弯，如果不是顾君怜知道面前这个人的德行，恐怕他也会被蒙骗过去。

　　“你终于舍得来看我啦……”

　　她的眼睛闪亮如星星，“是我哥哥告诉你我的地址吗？”

　　她仰起头，红润水光的嘴唇一张一合，顾君怜难以移开视线。

　　他深呼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将注意力移开，再盯几秒，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强吻上去。

　　沈曦被他一把抱起往屋内走，她搂着他，笑着把头埋在他怀里。

　　而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如果你哥不告诉我，你是不是也不打算告诉我？”

　　“有变态跟踪尾随我，我才搬过来。还没几天呢，我哥也是才知道的……”

　　她随口解释，他就听进去了，他相信沈曦每一句谎话。

　　沈曦以为他脸色难看是因为她搬家没告诉他。

　　顾君怜将她放在沙发上，又转身去关门。

　　屋内暖气太足了。

　　初春的季节晚上风冷，他穿着一件薄羊绒上衣来赴约，此刻走动几步，光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

　　沈曦蜷坐在沙发上，她扯了扯裙摆，试图遮住膝盖。

　　“你不是感冒生病了吗，医生怎么说？”

　　顾君怜倒了两杯热水，看见垃圾桶里还没有清理掉的药盒，他眉头皱的能捏死一只苍蝇。

　　沈曦吐舌，故弄玄虚，“心病还须心药医。”

　　顾君怜看她一眼。

　　沈曦凑上前，“本来快好了，就是君怜哥哥老不联系我，我一直在等啊等，都没等到你的消息。我哥说我跟望夫石一样，可我才几岁呀。”

　　顾君怜心漏跳一拍。

　　顾君怜想到了什么，说：“你不联系我，是因为那件事？”

　　“不管是真是假，我是真伤心啊，君怜哥哥。”

　　沈曦眨巴着眼睛，她的语气无辜，眼神无辜，整个人都是无辜的。

　　可说出来的话却是真枪实剑，句句刺人。

　　“哥哥只是我的哥哥，君怜哥哥可不止是我的哥哥。”

　　年前沈曦过了十岁生日，她还是个小孩子，可她不能一直是个小孩子。

　　顾君怜说：“可是在这里没人照顾你。”

　　“我习惯了。”沈曦笑笑，“妈妈偶尔会来，也有阿姨每天来打扫卫生做家务，放心，我饿不死的。哥哥也会来，但是哥哥现在好忙，他要上大学去了，不能光陪我，他会有好多好多女朋友。但我是他妹妹这件事永远也不会变唔——”

　　话音刚落，沈曦被顾君怜扣住肩膀压到在沙发上。

　　她看着他，眼神闪动。

　　他眼里有一头狮子，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头狮子，一直在蠢蠢欲动。

　　顾君怜的嘴唇落在额头上。

　　像一个晚安吻。

　　没有丝毫私心和不堪。

　　“君怜哥哥……”

　　顾君怜搂住她，将头埋在她的肩膀处，她身体纤细，他可以轻轻松松将她搂在怀里。

　　“对不起。”顾君怜很认真的道歉，“我和她并不是那种关系，不是男女朋友。可能之前让你误会了，小曦，对不起。”

　　沈曦掰过他的头，四目相对，彼此眼中只有自己。

　　“可她说我小小年纪不学好……到处丢人……我很丢人吗？喜欢你是丢人的事吗？”

　　“对不起，小曦，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顾君怜没有躲闪，他说：“我是真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这不是你的错。小曦，是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轻飘飘的四个字说出来，没有想象中的沉重，顾君怜看着沈曦，看着他俩相差六岁的鸿沟。

　　那些岁月轻薄如纸，轻而易举就被撕碎，初吻来得触不及防。

　　同样的屋子，同样的夜晚，同样的两人。

　　不同的姿势。

　　这次是顾君怜身处下位，沈曦压着他，少女五官明艳，隐隐有着含苞待放的趋势。

　　圣诞节，沈曦刚满十二岁的第四天。

　　借着过圣诞节的名义，沈曦求沈夜约顾君怜出来，沈夜一边无语一边答应她的请求，有时候他真的搞不明白沈曦在想什么，打直球不好吗，简直是一个成年人的思维被局限在未成年的身体里，真是悲哀。

　　而收到邀约的顾君怜已经和沈夜有了共识，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约的。

　　不过是一个妹控和另一个妹控之间的默契罢了。

　　“小曦说有圣诞惊喜要送给你。”

　　沈夜将人送到小区停车场就走了，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到哪里都是最瞩目的焦点，在圣诞节这样的日子，自然是不会有什么空闲时间。

　　临走前他再三确认，“你不会对小曦做什么吧？”

　　顾君怜还没问答，他又说：“算了，我害怕小曦会对你做些什么。”

　　“答应我，小曦无论想对你做什么，你是个男人，即使你还差一岁满十八。”

　　沈夜眼神变得严肃起来，“无论小曦对你做什么，想做什么，你都要坚守身为男人最后的底线。”

　　“不，不是底线，小曦有时候没有底线。”

　　“拉钩，你给我保证，不会做什么。”

　　“我们都是男人，这点还做得到吧？”

　　沈夜说的语无伦次，最后忍不住和他拉钩盟誓。

　　顾君怜有点无奈，但一想到沈夜面对的是沈曦，如果他是沈夜，恐怕比沈夜还要偏执疯狂一些。

　　那可是沈曦。

　　他只说了两个字，“放心。”

　　对沈曦再怎么不放心的沈夜，还是信得过顾君怜。

　　所以当顾君怜被推倒在沙发上的时候，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君不仁，臣不义。难受美人恩。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挠得他心痒痒。

　　沈曦喝了点米酒，小脸红扑扑的，比圣诞树上最红的苹果还要红。

　　她的嘴唇红艳艳的，顾君怜一直在想那会是什么味道，而这个瞬间他终于如愿了。

　　带着米酒的甜味，甜得发腻。

　　他的脸颊滚烫，心跳如鼓，因为一个吻失控而近乎失态。

　　这不该是他。

　　又偏偏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