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无声》MASSAM

1、不小心把老板睡了

　　耳边传来流水的声音，詹天晴被吵醒了。拢了拢被子坐了起来，简单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意外，她后悔了。
　　卫生间的门被推开，她看到陈祈远的脸内心叹了口气，正犹豫着该怎么跟对方打招呼。
　　“吵醒你了吗？不好意思啊。”陈祈远先问道。
　　“没事没事。”不敢在这个状态下直视对方，天晴目光转向了旁边的沙发上，想把自己的衣服捡回来。陈祈远见状，走到沙发旁将上面的衣服递了过去，“早餐咖啡三明治可以吗？我刚点了两份应该到大堂了。”
　　天晴接过自己的衣服，“谢谢，可以的。”却迟疑着不敢离开被子的保护。
　　“那我下去拿，你换衣服吧。我叫陈祈远，重新介绍一下，等下记得开门。”说完他就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离开酒店房间。天晴迅速换上衣服，进卫生间洗漱。
　　关上水龙头，天晴看着镜子里疲倦的自己，得出结论：
　　第一，带妆过夜伤脸；第二，在外留宿必带卸妆；第三，昨夜一时冲动真给自己埋了个大雷。陈祈远压根不知道他两是什么关系，也不能让他知道。总而言之，昨晚酒精与情绪互为影响因子，系数拉满，直接击溃掉自己多年来的意志力。刷牙洗脸一套动作完成，天晴拧开瓶装水喝过两口，走出卫生间找自己手机。
　　一夜过去，未读的消息不少，挑着重要的先回复了，再给约好的中介确认下午看房子的时间。房间门铃响了，只能是陈祈远。天晴深呼一口气，把刚才脑子里预设的谈话内容及重点再次加粗提醒，去给陈祈远开门。
　　“热拿铁还是冰美式？不知道你喝什么，随便点的。”陈祈远提溜着早餐步入房间。
　　“拿铁吧，谢谢。”看这情况他还打算让两个人面对面在屋里吃早餐，天晴内心弹幕已经八百个SOS轮番滚动了，希望有个夺命追魂call把自己从这召唤走。
　　但这是周六大清早，应该也没有哪个大罗神仙起个大早给她来个电话拯救她。
　　陈祈远把火腿蛋三明治拿出来放桌上，将热拿铁递给天晴，顺手打开自己的冰美式，不紧不慢地坐到沙发上撕三明治袋子。“天晴？介意我这么称呼吗？”
　　“啊？不介意不介意。我姓詹。”陈祈远递过来撕开的三明治，天晴连忙摆了摆手，“你先吃吧，我刚起床还没什么胃口。我先喝咖啡就行，谢谢。”
　　“行，”就着话头陈祈远把手收了回去。“你好像很喜欢说谢谢。”说完咬了一口还热乎的三明治。
　　天晴沉默了几秒，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可能是我人怪有礼貌的吧？”又喝了口咖啡掩饰自己的局促，对方轻轻笑了笑当回应。
　　好尴尬，尴尬到想一键快进。
　　“是挺有礼貌的。那我也礼貌地问一下，后面还能联系你？”他又咬了一口三明治。
　　这个疑问句没在天晴刚才给自己做的假设对话内容里，一下子给她CPU干宕机了：“啊？”
　　察觉到这个礼貌的问法确实词不达意，陈祈远整理了一下措辞，“是这样，我没有女朋友，平时也没有这种情况的习惯，昨晚确实算是一次意外。但感觉我们之间挺合拍的。看你意思，后面我们长期固定看看？你不愿意或者未来想结束都可以直接说。体检的报告可以等下发你，或者再验一次都行。”三明治已经被他吃完了。
　　其实天晴还是很想“啊？”，但感觉这样不太礼貌了。“我可以先想想吗？”
　　“这听起来是拒绝的意思。”他把三明治的牛皮纸袋又折了一下，丢回外卖的袋子里。
　　“没有，就是字面意思，我这个周末答复你。”边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天晴看了一眼，微微起身想把拿铁放桌上，沙发上的人起身帮忙接了一下。天晴抬头眼神感谢他。
　　“没事你接。”
　　是刚回过消息的房产中介，天晴接听了。“林先生早，请问什么事？”
　　“詹小姐，实在不好意思，下午我们改到四点行嘛？我这边有个客户约好的时间又改了，真是麻烦你。”
　　“行的，我今天时间都挺方便，您忙得差不多联系我就行，麻烦了。”因为一通中介电话反而让天晴的状态回笼一些，“不好意思，刚就是字面意思，不是现在就拒绝你。”她接上刚才讲一半的话，把桌上的咖啡又拿了回来。
　　“行，那加个微信？我扫你吧。”说完熟练地点开扫一扫，加上了天晴的微信。“那咱撤？看你下午还有安排。”
　　“嗯嗯。”天晴起身把桌上放得有点凉的三明治放回纸袋里提手上，检查一下屋里没有落的东西，和陈祈远一起往外走。
　　等电梯的时候陈祈远看天晴还拿着三明治，“怎么还拿着，不想吃就算了，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买的。”
　　“我晚点有胃口热一下吃就行，买都买了别浪费。”叮，电梯到了。
　　陈祈远把天晴先送上了车，自己再叫了个车回去。

　　天晴在车里看着不断倒退的街景，回想昨晚只感觉到头疼，脑瓜子不想动，又想到陈祈远一无所知地对她发出邀请，思绪更加混乱。
　　美色当前，我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但他不知道他们家助养的孤儿里有你，也不知道你在他的公司任职。一旦这些关系被他知晓，自己现在这份不错的工作，福利院其他弟弟妹妹们的助养，可能都会受影响。
　　那么就不要让他知道，天晴暗自下决心。
　　车到目的地，天晴谢过师傅拿包上楼，一到家就看到亲闺蜜神奇地清醒着。“起这么早？”
　　“昨晚去哪了？”异口同声，彻底打破了天晴意图假装只是出门买个早餐的应对方案。回想了一下早上没看到李依的微信，猜想李依没多想什么，便随便找了个借口。
　　“团建。火腿蛋三明治，吃不吃？”天晴换鞋进屋，把捎回来的早餐给李依，“我先卸妆换个衣服，真顶不住了。”
　　“我吃过了，热给你。”李依接过早餐往厨房去。
　　天晴简单梳洗完摊坐在沙发上，吃着陈祈远买单的三明治，“昨晚项目搞完，同事们非要拉着去唱K庆祝一下，累死我。”她暂时不想把陈祈远的事情跟李依说，出于私心也好、碍面子也罢，这是一个秘密。“太晚了直接在KTV里眯着了，睡得我浑身都疼。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起来回一下邮件，准备今天陪你看房嘛，顺便看看有啥需要买的带走的收拾收拾。”
　　“得，下午改四点了，可能还得推，我先睡个回笼觉。”吃完免费早餐，天晴起身投入床的怀抱。

　　阳光抓着窗帘的缝隙爬进昏暗的房间里，落在角落里的行李箱上，幸福的姐妹同居生活维持不到两个月因为李依的工作调动而提前告吹，原本以为这个房子到期是要和李依搬到新的两居室里，结果是给自己找房子。
　　天晴不喜欢搬家，在过去的人生里她的每一次搬家都是被动而为，都是不得已的离别，搬家对她而言从未意味着新生活的开始。
　　但这次勉强算是吧？她想着之后独居的生活，不久便沉入梦乡。
　　梦里好像是个阴雨天，映入眼帘的一下是院长抱起她往院子里走的场景，一下是和院里其他孩子们玩耍的场景，然后她梦到了陈先生陈太太离开福利院的背影，最后她又看到了十多岁的陈祈远，坐在自家沙发上很想往外跑的模样。幼年模糊的记忆被潜意识搅动得七零八落，目光所及的一切都蒙上了灰色的滤镜，天晴甚至感觉到雨落到自己的脸上。
　　她知道是过去的梦，并不想沉溺其中，挣扎着起来。
　　都怪昨晚，天晴心想。翻过身拿起手机，看到陈祈远发了条微信，“记得答复我，别有压力。”是睡觉的时候发过来的，天晴回了个好的。一看时间还早，再次入睡，没有再做梦。
　　设定的闹钟响起，天晴起床整理好自己，准备和李依去看房。
　　之前已经在APP里海选了一轮房源，看房的过程基本顺利。预算有限，又不想和陌生人合租，还得离公司别太远，又要离地铁近，中介对天晴这类刚入职场的小客户需求把控精准，最终在一片城中村改造的单身小公寓里敲定定金。天晴硬着头皮卖惨跟中介谈了一周的免租期给自己搬家和打扫，中介也善意地帮忙解决。被上一个租客使用得面目全非的家具，在本地房东雄厚的房源储备和大发善心之下，也通通都搬走。再加上李依慷慨，把她现在家里带不走的小件大件全留给自己，不需要再添置太多家具。
　　在租房这项极容易碰到麻烦的事情上没有像许多同龄人一般遭受社会第一顿毒打，天晴深感自己是无比地幸运。
　　两人商量着顺道去附近觅食，算给天晴提前踩点。
　　商场里人并不少，所有餐厅或多或少都在排队。李依和天晴挨个拿号，打算吃最先叫号的一家。
　　这会总算有一个号到她们了。“反正我这几天要打包行李，又不坐班，干脆一块搬你这来得了，还能帮你搬家。”李依拿着号码牌边走边说。
　　“大恩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亲姐妹，今晚奶茶果汁喝哪个我买单。”天晴一整天就吃了半顿免费早餐和出门前垫的小面包，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李依火速扫码点餐选了几个菜把手机往天晴一递。
　　“下单吧啥都吃。” 天晴直接将手机推回去，“你别说，这边虽然环境看着一般，但是人气真旺。”
　　李依直接下单，“奶茶奶茶，必须奶茶，出去之后这都是奢侈品，我最近必须提前满足自己，一天一杯！” 又接过天晴的手机熟练地点上自己的奶茶。“人气旺好哇，看着是挺方便的，也安全。”
　　两个人吃饱喝足，往地铁站走去。
　　穿过拥挤的人潮，看着街边不知何时才会熄灭的招牌灯箱，电动车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这座热闹的城市对天晴而言依旧没有归属感。
　　路过干货摊，栗子香气在夜晚的秋风中实在诱人，李依没忍住走过去跟老板说买半斤。此刻李依的背影和栗子的暖暖的味道，都刻在了天晴的记忆里，很久以后也时常想起。
　　“看到栗子就馋。”李依捧着一袋栗子走过来。
　　“我也是，走吧回家吃。”至于陈祈远，明天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天晴：一不小心把老板睡了怎么办，急，在线等